第二十三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
裴仁基出身王谢,身居光禄大夫之高位,厚交故旧极多,一到了洛阳城,都还没在驿站入住呢,就被闻讯赶来的诸多朋友给接走了,至于张君武这个帮手么,底子就没人理睬,这也不奇特,洛阳乃是东都,城中达官权贵无数,就张君武这么个小小的正五品郎将,比之蝼蚁也强不到哪去,加上张须陀夙来持身极正,在朝中也没甚太多的分缘,天然也就不成能给张君武留下多少的隐蔽,没人理睬也就属再普通不过之事了的。
好吧,没人理睬就没人理睬,固然内心头有些发酸,可儿总归得认清究竟不是?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张君武也真没时候去感慨甚情面冷暖的,趁着军议开端前的两日余暇,拿着圣旨便直奔民、兵二部,筹算紧着先将后勤辎重补给的事儿办了下来再做计算。
第二十三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
“将军有所不知,这东都城里的端方现在可不比畴前喽,甭管是河工上办差的,还是工部那头修造的,但消到了民部那儿,嘿,没有这个数的扣头,那是千万下不来的,更别说将军的事儿还获得兵部过上一回,这一来二去的,那就少说还得再加一成两成的,呵呵,小的也就只是说说,做不得数,将军您该咋办还咋办好了。”
两天的忙乎下来,好话没少说,钱也没少塞,可事情就是没能办成,这可就不免令张君武有些头疼不已了,原筹算寻裴仁基请教上一番,何如这厮底子就未曾回过驿站,正自烦躁间,却没想到驿丞竟然跑来求见了,一开口就正提点到了张君武的烦苦衷上。
一听陈姓驿丞如此问法,张君武的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一丝精芒,没旁的,此番去二部讨要辎重虽不算甚隐蔽之事,可毕竟事关军机,照理来讲,戋戋一驿丞底子不成能晓得才对,现在这厮不但晓得了此事,还特地跑来提点,其中要说没有蹊跷才真是怪事了的,当然了,以张君武城府之深,固然心中有所猜忌,却也决然不会带到脸上来的。
“这么少,如何回事,嗯?”
“谢大人隆恩。”
杨侗的令谕实在是有些无厘头,要晓得现在瓦岗雄师就屯在汜水河东岸,固然因着雪大之故,已连着十数日都未曾再来关前扰乱了,可毕竟是大敌压境,此等时分家然让虎牢关两名主将一起去两百里外的洛阳议事,万一如果出了甚变故,军中不出大乱子才是怪事了的,这等号令当真有些个令人啼笑皆非,可不管如何说,号令就是号令,不管是裴行俭还是张君武,都不敢对此有甚贰言,只能是各自交代了一番,分乘马车冒雪便向东都洛阳赶了去。
“不敢言见教,只是有些常例想来将军必是不知,若不嫌弃,小的便为您分辩一二也就是了。”
陈驿丞干这等中人之活动较着已然不是头一回了,该说啥、不该说啥,都整得个清楚非常,末端更是没忘了要先抛清本身的任务,当真滑溜到了顶点。
欲望无疑是夸姣的,可实际倒是残暴的,本来么,张君武觉得本身有了圣旨,又有一军之体例,再如何公事公办,后勤辎重的事儿也应不会难到哪去才是,可究竟呢,接连两天的驰驱下来,一个月的俸禄都办理出来了,可别说面见两部留守侍郎了,乃至连下头卖力详细包办的郎中都见不着人,就几个主事露了下脸,打上几句官腔,然后就以各种来由敷衍上一番,就这么打发张君武归去等动静了事。
听得萧怀静这么一问,张君武立马便大倒起了苦水来,不但私分了的缉获不筹算上缴,还伸手向萧怀静再多要辎重补给,当即便令萧怀静的眉头皱成了个大号的“川”字。
萧怀静此言一出,张君武本来恭谦的神采立马便是一苦,非常无法地摇起了头来。
用不着萧怀静解释,张君武对其之窘境也自心中稀有得很,他此来也不是来逼萧怀静掏腰包的,所要的只要一条,那便是让萧怀静再度动本,以此来催促朝廷早定齐郡军之体例,一旦能成,后勤辎严峻可直接从洛阳划拨,如此,也就能真正摆脱寄人篱下之难堪了的。
“将军但是还在为后勤补给一事忧心么?”
固然早就晓得时下的政治已然腐朽得不成模样,可要说经历么,却还真是头一回,感受天然是相称之不好,题目是感受好与不好并不首要,首要的是眼下这等费事究竟该若那边理了去,一念及此,张君武的头当即又疼了起来……
萧怀静本来表情非常不错,没旁的,他给张君武措置战后事件的时候是三天,而张君武仅仅只用了两天,就将成果呈报了上来,这等办事效力当然令萧怀静非常对劲,可待得第一眼瞧见战报之际,萧怀静的神采可就立马阴沉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那战报上缉获的数量少得不幸不说,判令斩首示众的反贼更是只要寥寥数人,这自不免便令萧怀静很有种被人劈面捉弄之羞恼感。
“好叫萧大人得知,末将昨日实在便已将统统缉获一并造了册,现有本来在此为证,却未曾想背面竟是出了个不测,事情是如许的,被我部俘获之千余战俘,感王师之大义,皆愿从征讨贼,觉得赎罪,末将实不忍拒,也就允了,特亲去了趟裴将军处,将真相禀明,看可否为新归附之将士要些辎重补给,以利尽快成军,何如裴将军言称关中辎重不敷,要么将自行绸缪,末将无法只得先从缉获里扣出些军器辎重觉得用,然也不过只是一时之权宜耳,恐不能久,如本年关将至,我部军需已近告馨,若无弥补,就怕军心士气有变啊,还请萧大报酬末将做主则个。”
“成,将军且渐渐考虑了去,如有需求,尽管号召一声,小的大本领没有,帮着跑跑腿还能成,您留步,小的辞职。”
见得陈驿丞在那儿翻动手指数数,张君武心底里不由地便滚过了一阵的恶寒,没旁的,申领个辎重补给都得打个五折,这还是他有圣旨在手的环境下,如果换了旁人,那扣头一打,怕是都剩不下多少了,由此可见大隋朝的政治都已是腐朽到了多么之境地。
“唔……”
“讲!”
“确是如此,陈老哥可有甚良方么?还请不吝见教则个。”
或许是萧怀静的连番奏本起了感化,也或许是隋炀帝终究想起了张须陀往昔的功劳,在年关到来前,恩赏的圣旨总算是送到了虎牢关,追赠张须陀为金紫光禄大夫、荥阳郡守,晋张君武为虎贲郎将并河南道讨捕副使,统本部兵马与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一道扼守虎牢关,乘机安定瓦岗寨之乱,另,东都留守越王杨侗也有令谕同时传来,着裴仁基与张君武一并至洛阳商定来年平乱事件。
嘿,五折,好一群硕鼠!
有了萧怀静这么个承诺,张君武此番前来哭穷的目标也就已算是达成了,自是不肯再多言罗唣,恭谨万分地称谢了一番,便即就此请辞而去了……
“回萧大人的话,前日一战中,我齐郡军阵斩反贼四百余,活捉一千一百三十二人,缉获兵甲、刀刃确是很多,只是末将实有难言之苦处啊。”
萧怀静为人虽有些古怪固执,却也不是完整不通世情之人,也自不会不清楚一旦军中无粮会有甚恶果,又怎敢坐视此事产生,只略一沉吟,便即慨然地表了态。
张君武这么一伸手,萧怀静的头立马便疼了半边,没旁的,别看他挂着监军御史的头衔,可部下无兵,又无辎重之调配权,就算故意,也没地儿给张君武要辎重去,恰好这等话语又不好说出口来,除了支吾以对以外,愣是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本来如此,有劳陈老哥操心了,张某且再考虑一二也罢。”
见得张君武如此客气相询,陈驿丞顿时便来了精力,并未急着道出根底,而是颇见得意地卖了把关子。
陈驿丞明显是经手过无数次这等拉皮条的停业了,底子就不在乎张君武的踌躇,在他看来,似张君武这等较着没啥权势的主儿,要想从民部里拿到辎重补给批条,浑然没一丝的能够,终究的成果还不是得找到他陈或人的头上,自是无所谓张君武要考虑上多久的,丢下句客气话,便即就此走了人。
“萧大人明鉴,裴将军的难处,末将也是晓得的,关中本就一万兵马之体例,所存之补给皆按此而来,今又多了我部九千余众,难觉得继也属普通之事,末将也不敢期望从城中后勤里扒食,但求萧大人能帮末了将上个本章,若能得陛下恩赏些许,末将所部皆感您大恩了。”
听得张君武此言蹊跷,萧怀静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猜疑地打量了张君武好一阵子以后,这才从口中吐出了个硬邦邦的字眼来。
“烦劳陈老哥指导迷津则个。”
明知陈驿丞的美意里一准夹着私心,但是张君武却并不点破,还是是一派谦逊请教之模样。
“嗯……张将军放心好了,老朽这就动本上书,断不叫军中有断炊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