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莲囚金宫(八)
好个小丫头,仿佛提早晓得他会脱手扯上面纱一样,还留了一手。
“刚才不是还说,甚么都不记得了,这会如何又想起来了?”少年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压着树枝的脚一松,身子借着树枝弹起的力道,纵起一跃,悄无声气地落在冯妙面前。束身黑衣紧贴着他的身形,脸上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傩仪面具。
她这边刚一动,那少年也愣住脚步,行动比她更快,握住她的手腕向前一带,把她圈在身前,另一只手缓慢扯去了她脸上的轻纱。
冯妙恼火却无法,面前此人,一副万事好筹议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她可不敢说出丢了飞鸾衔珠步摇,那件东西名头太大,让人认出身份不说,更轻易被他多捏住一个把柄威胁。
冯妙没推测他如此利落,半信半疑地扭开盖子,从内里倒出一粒滚圆的药丸。微酸的气味,非常熟谙,冯妙猜疑地自言自语:“解药的味道,能跟毒药一模一样的么?”
冯妙气愤地抬眼,少年却还是闲闲地压着树枝,一副“我就是戏弄了你,你能如何”的模样。冯妙把白瓷瓶托在手内心:“不给解药,我问你个题目总能够吧?那天……你有没有捡到甚么东西?”
“你不说,我可就走了,归正这毒发作得慢,一时半会也要不了你的命,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聊。”少年说着,竟然真的回身要分开。
公然是他,冯妙的一只袖筒还遮着口鼻,另一只手已经向他指畴昔,想到现在是本身有求于人,语气客气了些:“我找你呀,我已经记不得,那天是因为甚么事被你灌了一颗毒药了,灯光暗淡,我又被你掐得头昏脑胀。看在我甚么都不记得的份上,求你把我的毒给解了吧。”
少年气得发笑,正要开口说话,沉寂宫苑内,俄然传来锋利的角声。那是羽林侍卫传令的号角,声音短促持续,是号令中最告急的一种。听到这类号令声,多数代表着,王宫内闯进了刺客。
声音里带着嗡嗡的反响,跟那天在密室暗道里听到的少年声音,一模一样。少年应当是在嘴里咬了甚么东西,埋没了本来的音色。
看清她的脸时,少年的行动较着一顿,那张小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绿豆捣成的泥浆,把五官几近完整遮住了,只暴露一双眼睛。小脸的仆人,还伸着舌头,对劲洋洋地做个鬼脸。
冯妙循着声音看畴昔,一袭黑衣的少年,斜斜坐在一棵老槐树上,身子倚着粗干,一条腿垂下来,另一条腿踩着身下的树枝,一荡一荡。朗朗圆月挂在他身后黑沉沉的天幕上,勾画出比例均匀的身影,面孔穿着反倒看不大清楚。
为了出来这一趟,已经够提心吊胆了,哪还能容他转头再聊?冯妙内心一急,抬手就想去拉他的袖子,但是那少年衣衫紧身,连袖筒也紧紧裹着胳膊,冯妙身子向前,手上却拉了个空。
“能够呀。”少年手一扬,把一只白瓷小瓶抛到她面前。
他瞥见冯妙脸上覆盖的轻纱,又是轻声一笑,看来两人存了一样的心机,不想让对方瞥见本身的脸。
少年拿回白瓷小瓶:“你总得奉告我,你丢了甚么东西,我归去细心找找,才气答复你,究竟捡到没有。”
少年青笑一声,拖着长声说:“不能啊,以是,我是骗你的呀!”阿谁“骗”字,在半空里挑了个向上一勾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