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三十八之刀锋
不料沈世韵对他倒非常宽大，说道：“不但要布下走马前卒，火线可也不能闲着。大家分头去皋牢相合之将，确保同一方权势，有人游说他互助皇上，另要有人劝过他趁霸术反。大伙儿能结成一党是最好，忠心耿耿的可予重用，如果半途顾虑很多，或是怀有贰心者，则须依旨严办，起杀鸡儆猴之效，别的……”
这群人夙来眼高于顶，听得更是火气大盛，成心找茬，道：“传闻娘娘这番行动，还属公子是配角，他本日怎地未到？”另有人插话道：“传闻凌贝勒误入歧途，同那群魔教妖人混在一道，还当上了他们的副教主，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上官耀华面上又显出种极之轻视，他本日真有如吃了火药普通，道：“那还不简朴？固然兵分两路，划拨少数人投奔那些你眼中具有威胁的主力，撺掇他们去当出头鸟。同时静观情势，谋静而制动。总之是进可夺权，后存退路，总能保住局势地点。”
一名老者道：“你啰啰嗦嗦说这很多，便是说最早脱手的，必定最为亏损？”沈世韵道：“也不尽然，如果分寸把持得好，一脱手便能抢占先机，余人唯有在背后朋分零头的份儿了。不也有句古话叫做‘先动手为强’的么？只因这一场赌注冒险太大，一时难以决定该押哪一边是好。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平若瑜似是专与上官耀华唱起了反调，问道：“为何不集合力量，劝他们同来互助？先将谋反权势结为一线，也可说是安定内哄，分歧对敌才是？如果说辞各不不异，岂不将他们的脑筋也搅昏了？”
沈世韵不觉得意，道：“现在朝廷当中，党派浩繁，却又相互不平，暗斗狠恶。即便如此，还仅止于暗箱活动，大清的金字招牌摆在面上，那群缩头乌龟还不敢挑明。各自静观其变，只想等别人来做替罪羊，到时宰割的供桌上，少不了他来多分一刀……”平若瑜笑道：“韵贵妃娘娘，这些人中自当属您目光最利，刀子握得最紧了？”
桌前一名老者早已等得不耐，道：“这些个小辈，便是没规没矩，给我适可而止了！韵贵妃，不知最后一名客人是谁？老夫真该好好教教他！与人订约，就该定时而至。像这般磨磨蹭蹭，早退个把时候，算是哪门子的端方？就让旁人都来等他一个？”
沈世韵不睬她调侃，自顾道：“现在不啻于表象平和，一旦冒然起事，只会是两种局面。一是纷争权势挑选临时投奔皇权，以护驾为由，名正言顺的肃除敌手。若然，无异于众矢之的，环境极其倒霉。二来是那群蠢蠢欲动之辈亦已不耐，借机多方群起，齐来背叛。到时当然能扳倒皇上，但比赛未过，终究鹿死谁手，另有待考量。”
沈世韵答道：“正要如此，方能通达其功！试想，众将本就在两重挑选间盘桓不定，难觅来路。我们站在全然分歧的态度劝他，刚好照实反应出他脑中相争的两方观点，相互狠恶抵触下，才气豁然开畅，看清本身的真正情意，认准此中的一条路，便始终走下去。而免除他们情意不专，左摇右摆，所带来的费事。”
李亦杰强压着掉头就走之念，拉着南宫雪走到桌前落座。那一侧老者各自鼻孔朝天，状如看他一眼就会掉了身价。那位子本来只要一张座椅，沈世韵歉然一笑，道：“真是对不住了，李盟主，本宫可没想到你会拖儿带口，事前才没给你备齐。”李亦杰一咬牙，道：“罢了，雪儿，你坐吧。”一面已自站到椅后。
那群人闻言，顿时火气更旺。道：“那倒是摆甚么臭架子？觉得谁倒来奇怪他？”沈世韵道：“只因本宫遣人递送请柬，他当时并未明言领受。没对我家下人脱手，已算不易，行了，能够商谈闲事没有？”
一个秃了顶的中年男人粗声粗气的道：“韵贵妃，你待我们不薄，我老沙是个粗人，脑筋不成，一身蛮力还是有的。那些谋兵布阵的体力活，我干不来。但凡是你有任何号令，固然叮咛，您如何说，我们就如何办！”
福亲霸道：“本来如此，娘娘此举，不过是从另一角度，帮他们下决计罢了。”
沈世韵道：“王爷藐视本宫了，甚么骨肉嫡亲，在大业面前，必定有所割舍。只因小儿汇集的谍报也大抵够了，我原就想召他回宫，但如是公开兵变，恐其力有不逮。皇上闹这一出，倒还颇应时宜。不过我这孩儿极重师道，只因曾拜七煞教主为师，便觉为人徒不成弑师，不肯为主将。本宫唯有多加疏导，幸亏此事与本日所欲商谈，并无过量牵涉。”
沙老迈在人前恭恭敬敬，但他畴前究竟做过老迈，连番受气，心头也自憋着火，当即拍案喝道：“你……”才说出一个字，上官耀华便嘲笑打断道：“这年初有才学之士未几，爱好乱咬人的疯狗，倒是很多啊？”福亲王沉声道：“耀华，你给我少说两句！”上官耀华嘲笑而过。
南宫雪还想推让，平若瑜尖声嘲笑道：“哟，还真是你侬我侬啊？捎带来的附庸，就这般反客为主？倒是令我大开眼界！就比如养大的狗有位子坐，仆人只幸亏旁站着，怪不得常称‘狼心狗肺’。”
沈世韵面色稳定，心道：“年纪一大把，还这般谨慎眼，倒也好笑。”淡淡道：“那人么，你不必管他。究竟他肯不肯赴约，还在不决。如果他肯定时参加，反要令本宫受宠若惊。”
上官耀华嘲笑一声，身子靠向椅背，道：“有些人清楚胸无点墨，脑袋混如浆糊，却还要不觉得耻，反觉得荣，拿本身卤莽出来现眼。还真是大千天下，无奇不有。碰上这般人物，小王唯有自惭少见多怪。”
多尔衮附议道：“如果外邦借机攻打边陲，皇上就不得不派军出征，恰好迁走宫中主力。但我大清兵马，勇猛善战一贯是出了名的，那些外族倒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冒然与我等敌对，尽是些蛮子在附近肇事，早有兵力出行围歼，不但成不了气候，也难以变动军事调配。”
沈世韵赞道：“很好！不愧是承王殿下！与本宫所想大抵相合！”一旁对他不满的几人，见他一开口便讨得沈世韵欢心，都是妒意暗生。
沈世韵目光刀锋般扫过，见李亦杰一样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汤长途、李亦杰对她痴情一片，本都是最为百依百顺之人，这几日却似约好了普通，接二连三的来扫她面子。稍一深思，还是决意以大局为重，浅笑道：“李盟主，你可未免太情急出头了些，本宫可有说过，我所指的是南宫女人没有？哎，说来倒也好笑，有些人就像前辈子没挨过骂，旁人随口说上几句刺耳话，她便要来对号入坐，随后还要大肆鼓吹，宣称要讨个公道，仿佛她倒成了最大苦主。诚恳说，那些人么，本宫可连评断也是不屑的。李盟主，坐吧。”
世人当即回声拥戴。明显就因沈世韵摆明对那人最为正视，又想连本身也不敷格坐那张位子，对其更是不平。寻到一点由头，便要在沈世韵面前大肆开罪。
上官耀华嘴唇不动，只在她身侧冷冷咕哝了句：“你给我闭嘴。”一边在桌下狠踢了她一脚。平若瑜哼了一声，单手悄悄抚摩脚踝，面上神采未改。
那沙老迈原是沙盗魁领，在中原东流西窜，各地余部倒也很多，作歹多在沿途劫掠财物，而无安定根底。厥后给祭影教降服，归于曹振彦统领，才消停不久，但见曹振彦偶然于夺权，便暗中投奔了忙于培植权势的沈世韵。天然将过往光辉拉出来扯了一通，沈世韵只是不屑，看在他另有几分用处，也就勉强收留下来。
沈世韵顺口应道：“征象是不假，只恐各位本色未明。小儿出任魔教教主，乃是本宫交托给他的任务。派他深切敌巢，刺探谍报，彼时髦兵征讨，便多几分得胜掌控。但是此事担着风险，一个不妙，连性命也要搭出来。如果给皇上晓得了，必然舍不得他的宝贝儿子冒此大险，是以本宫连他也瞒过了，才会引发外界传闻。本宫也偶然于解释甚么。”
沈世韵道：“本宫曾修书一封，可遣人送与蒙古、西域、突厥一带部落。直言本宫欲策动政变，想请各位首级同时出兵共同。为刺激其好胜之心，我可先行承诺，只要将来本宫夺得大统，今时一战，凡是给他们兵力侵犯下的地盘，全可划入对方国土。如此一来，他们多次反叛，原就是为多分别些领地，既有这般优厚前提，还怕他们不尽力作战？”
上官耀华嘲笑一声，道：“大抵？却不知是哪一点不尽相合？愿闻其详？”旁人都暗骂他不懂见好就收，何必非要来同沈世韵一争高低，都存了看他出丑之心。
多尔衮插话道：“如此说来，凌贝勒倒是立下大功了。为何不干脆一鼓作气，让他持续刺探下去，或是率兵直捣敌营？到底是娘娘也在心疼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