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
这一个小不对,却使多铎顿时狐疑大起。他听那青年辩白,本已信了八分,问他“你安晓得”只是随口谈笑,原意是“你安晓得我会给你十倍百倍的犒赏”,那青年却大惊失容,忙着岔开话题,似是急于表示出,他晓得对方身份合该顺理成章,不值得将重视力集于此处。心想:“莫非他早晓得我是谁?他也是冲着皇叔的遗物而来?那就不成不防……”正要在脑中将他统统可疑之处串连起来,细心回想,突听得有个女子“啊”的一声尖叫,恰是楚梦琳的声音。抬眼望去,见火线不远处,一柄镔铁禅杖从墓墙内伸出,向楚梦琳当胸击到。
楚梦琳一愣神,不知他所指何物,待到反应过来,怒叫:“喂,你撒赖!刚才我明显点过甚了。”那青年道:“对啊,我问你愿不原意把剑送给我,你点头表示情愿,那另有甚么说道?”楚梦琳道:“是你说的!你说点头表示否定,点头表示承认,却又狡赖。”那青年笑道:“普天下皆知,点头表示承认,点头表示否定。我天生爱好胡说八道,随口乱讲几句,竟得蒙你奉为真谛,坚信不疑,鄙人受宠若惊。”
多铎似笑非笑道:“你安晓得?”那青年蓦地一慌,满身不易发觉的微微一颤,赔笑道:“是您亲口所言啊,您本身对老村长说,您是和硕庄亲王的先人,那还不是皇亲国戚,官封亲王?您……莫非记不得了?”
转眼已将第一块木片上的线路走完大半,这一程侧重于取路繁复,并未设置其他构造。但取路委实过分繁复,虽有图形参照,楚梦琳却也须时候在图上点居到处地带,遵循实际过程,谨慎地挪脱手指,不然便有迷路的伤害。悄悄佩服制作这座王陵的穆青颜,心道:“穆前辈真了不起,不能说她是人才,的确是鬼才、怪才,在地底挖出这般庞大的迷宫,空中被骗然看不到,而她竟能画出清楚的平面图来。最首要的是,还能将图跟蚕丝与折线的分歧摆列组合结为一体,上端圆点的分歧豆割又刚好构成一份短笺。角度到底须经多周到的计算?”
走过一处陡坡,那青年又从一具骷髅手中捡起本薄书册,纸页黄旧,看来有些年初,顺手翻了翻,是一本武功秘笈。他喜动色彩,回回身交给多铎,笑道:“这本书对学武之人来讲,是绝对的好东西,可遇而不成求。本日鄙人借花献佛,愿将秘笈献与大人。”多铎冷冷酷淡的瞟了书册一眼,并没去接,视野缓缓上移到他脸,俄然拉过他并排,低声道:“我有话问,你诚恳答复。你真是以盗墓为生?”
楚梦琳一言不发,那青年道:“嗯,面无神采,我算你点头承认了。实在也没甚么大不了,不过是运气和手气好些,然能得楚蜜斯另眼相待,鄙人受宠若惊。”见她脸颊气得微微鼓起,悄悄好笑,又道:“你很喜好这玉佛,如果我送给你,你必然会欣然收下,是不是?”楚梦琳一言不发,那青年道:“好,你还是面无神采……”
楚梦琳大怒,抬手就要扇他两耳光,这时“哗啦啦”几声响,面前的墙壁从顶端坍塌,砸下一多量土块,有如城墙倾颓,现出条供人通行的门路,而三人头顶土壁却无缺无损。楚梦琳火气顿消,赞道:“不错啊,你还真有两下子!”那青年不答,摆出宠辱不惊的笑容,第一个迈了出来。
那青年毫不踌躇,一口应道:“是,是,当然了。不过老村长说过,这行当说得好听些,应称作‘摸金校尉’,我们积累口德,那还是说得好听些吧。”多铎没在这题目上多作胶葛,紧接着道:“老村长同时说过,王陵中并无陪葬财宝。”那青年会心,赔笑道:“未上天宫前,如何辨别他所言真伪?现在看来俱是扯谎,墓道里另有这很多宝贝,冥殿内岂不更多?我跟本身打了个赌,看来这一注倒没下错。”
那青年叹口气,低声道:“实在也不过是鄙人打的一点小算盘,试想,您是朝廷中的大官,就是我的大老板,只要我帮您办事,办得妥贴,过后您岂能不对我重重有赏?代价十倍、百倍之于此,我又何必妄图那些蝇头小利,在您面前留下一副贪得无厌的肮脏相?”
这一次楚梦琳却似当真动了大怒,那青年左思右想,总不知究竟是哪句话触怒了她,沿途拾到很多玉器珍宝,拿去给她卖好,她一概挥手架开。没过量久,那青年又捧了尊玉佛到她面前,笑道:“你看,这是玉佛。”楚梦琳冷哼道:“废话。”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不消装疯卖傻,想讨我的欢乐。”那青年笑道:“为何装傻便能讨你欢乐了?莫非你喜好的都是些傻瓜疯子?”
多铎诘问道:“那你为何又对所见财物全无兴趣?”那青年道:“鄙人不是三头六臂,手独一两只,衣袋也是有限,带不得很多,鱼与熊掌不成兼得,只好舍弃零头,独取冥殿宝贝为主。别的另有个启事,提及来不大好听,污了我嘴,也污了您耳朵,当真要说?”多铎道:“说。”
楚梦琳回身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又在胡说些甚么?”那青年赔笑道:“冤枉,冤枉,我是诚哀告你老公对你好一些,可不是在胡说。”楚梦琳俏脸一红,快步走了,那青年也赶紧追逐,在她耳边不断的说着好话。
楚梦琳不屑道:“对劲甚么?说不定是他春秋太老,走到这里,已经精气耗尽,再撑不下去了。”
那青年将碗放下,乱七八糟的叫道:“喂,我跟你没故意灵感到,你拿着图纸,我就不晓得如何走了,转几个圈,也得老死在内里。白发苍苍的在背面追你……”俄然银光一闪,一把利剑抵住他咽喉,楚梦琳怒喝道:“管好你的嘴,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楚梦琳怒道:“你……你怎可随口乱讲?大丈夫一言既出……”那青年笑道:“跟你这小丫头玩个游戏,扯得着甚么大丈夫不大丈夫了?不过承蒙楚蜜斯瞧得起,认准我是大豪杰、大丈夫,鄙人受宠若惊。”楚梦琳直气得七窍生烟。
楚梦琳冷哼一声,收回了剑。那青年吐出口长气,心道:“那是甚么剑?竟然无形中就披收回一种强大压力,直映得墓道生辉,真是把好剑!老子刚才竟被小娘皮吓成灰孙子,也叫丢人现眼。”揉了揉喉咙,抹一把汗,转头对多铎道:“大人,奉求您还是对她好一些吧,不然这深闺怨妇,常日里对您是和顺体贴,满腔肝火可全出在我头上了。”
楚梦琳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心道:“好恶贼,打起我残影剑的主张来啦!哼,不过总算你还是个识货的。”那青年鼓掌大笑,摊开一掌到她面前,道:“那么拿来。”
那青年点头道:“嗯,有理,他是好端端老死的,申明摸金门后辈大家寿终正寝,不像魔教的那些个没法无天之徒,尽是突遭飞来横祸而死。”没等说完,当即敏捷的向前跃出,楚梦琳一招击了个空。那青年自去拉动玉碗,那手臂骨架却抓得甚紧,他连拽几次,最后一下用了狠劲,碗虽抽出,骷髅手指却根根断折,散落一地。
那青年心胆俱裂,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不会一剑杀我的——啊,我的意义是,女侠武功高强,杀我只用半剑……不不,您剑术通神,杀人不消剑。不消剑,用不着剑,以是快把剑放下,别屈辱了自家申明。”
那青年咂舌道:“这声音真清脆,不晓得小丫头的头颈折断时,是不是也这么‘咔擦’一响。”楚梦琳怒道:“你和死人抢饭碗,真不害臊!”那青年笑道:“你有所不知,我抢这碗,是筹办送给你的。到时你用它用饭,以碗就口,便好似是这位前辈亲手喂你……”楚梦琳大怒,喝道:“你不要过分度!”一把推开他向前急奔。
楚梦琳神采乌青,紧紧抿住嘴唇,心想不管你再说甚么风言风语,我都不来理睬,看你还耍得出甚么把戏。那青年景心逗她谈笑,脑筋一转,道:“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不消开口说话,只须摇摆脑袋便可。点头意示否定,点头意示承认,如果面无神采,就算你点头。好,你看到我捡了很多宝贝,内心特别佩服,但碍于面子,不肯承认,是不是?”
那青年道:“好了,玩够了,我说把玉佛送给你,这句话是当真的,你固然收下。”楚梦琳道:“干么送我?我又不拜佛。”那青年道:“你不拜佛,拿去卖点钱,也是好的。”楚梦琳心道:“你如何不拿去卖钱?才不信你会发善心。”决计定要禁止本身,再不接他的话茬,以免被骗。那青年本想拿她寻寻高兴,打发墓道中的无聊,几句话勾不上,便没了兴趣。
又转过一处弯道,三人忽见角落里半倚着一具骷髅,明显死去已久,身子全腐臭成了白骨,仍有两条手臂似的骨架护在身前,抱着一只玉碗。那青年叹道:“这定是起初进入的前辈。唉,他在这里就死了,我还能活着往前走,看来我的技术还不是摸金门内垫底的。”
楚梦琳骨子里心高气傲,不肯给人讨去嘴上便宜,即算明知是激将法,还是憋不住点了点头。那青年大喜,又道:“我送你礼品,你也该回送我一件,这叫大师不亏损,或者叫朋友义气。送礼可不是对付,要送就该送最好的,你身边的宝剑是剑中极品,你正筹办着把它送给我,是不是?”
既寻出精确的转弯处,接下来的阵势就与图形完整不异。图形上有七拐八弯的巷子,实境中也必将呈现七拐八弯的巷子;图形上有三岔道口,实境中也必将呈现三岔道口。每走出一段,都能看到地上抛着些珍宝玉器。按说王陵中有大量金银财宝作为陪葬,原也不奇,正因于此,才专有一批人甘冒大险进入古墓,盗取明器卖钱。但宝贝多存放于冥殿中,像这般随便抛洒,真是闻所未闻。三人谨防有诈,忍住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