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长乐夜未央 > 1、地节四年的序幕

1、地节四年的序幕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以大汉轨制来讲,皇太后有废立天子之权,能够说,长乐宫之主才是当今天下最高贵的人。当然,霍光既薨,今上躬亲理政已有两年,杜延年也不会期望,皇太后一封圣旨便可行废立之事,他来这里,所求的不过是自保。

注1、:汉长安城以“八街九陌”闻名于世(《三辅黄图》),也便是有说八条大街和九条大道。“八街”的称呼,见载的有“香室街”、“夕阴街”、“尚冠前街”、“华阳街”、“章台街”、“藁街”、“太常街”和“城门街”。若以古街名“对号入坐”的话,学者们的定见还不分歧。“香室街”是腐败门内大街,仿佛没有太多的争议。而对安门大街,史念海先生说是“章台街”,何清先生说成“城门街”;对直城门内大街,史先生以为是“藁街”,何先生觉得属于“太常街”;史先生还以为华阳街便是横门内大街。因为无定论,我就自行阐扬了一下,将北阙甲第与北宫间的厨城门内大街称为夕阴街,北宫以南,未央宫、武库与长乐宫以北的直城门-霸城门大街称为太常街。

许舜不由怔忡了半晌,随即苦笑,按剑执礼:“太仆是宣成侯的亲信,皇太后岂会将太仆拒之门外?”

“诏:长乐卫尉务失职守,一应人等,无朕诏命,勿内长乐宫。”

——这但是非同平常了!

“长乐卫尉!”杜延年的神采一沉,有些动了真怒了。

去处不言而喻。

金安上无法,只得杜口不提,史高却皱眉跪下:“主上,当断不竭,反受其乱……”

自从地节二年,大将军霍光过世,朝廷上的局势便愈发地暗淡不明,百官离中枢越近,便更加感觉当明天子高深难测,心中天然是惶惊骇慌,昨夜那般声响,再看面前的景象,谁能不往最坏的环境上遐想?

说不清启事,总之,很多官员的第一反应竟是出奇地分歧——谋逆!

喧哗骤起的同时,未央宫的角楼上,大汉的当明天子刘询冷静地谛视着宫墙外渐行渐远的执杖明火。

注2:县官,是汉世对天子的称呼,近似宋朝称天子为官家。《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庸知其盗买县官器,怒而上变告子,事连污条侯。”司马贞索隐:“县官谓天子也。以是谓国度为县官者,《夏官》王畿内县即都城也。王者官天下,故曰县官也。”《汉书·霍光传》:“县官非我家将军,不得至是。”注引如淳曰:“县官谓天子。”宋·孙奕《履斋示儿编·杂记·人物通称》:“天子可称鉅公,可称县官。”章炳麟《官制索隐》:“有以边境号其君者,如汉世称天子为县官。”

自高祖将全部宫廷迁入未央宫,长乐宫固然还是皇宫,但是,职位明显不及未央宫。自孝惠以后,长乐宫便一向作为太后宫,尊荣无匹,固然有高后吕氏与孝文后窦氏权倾朝野的先例,却仍旧是后宫,不是正朝地点,直到今上以旁支入继大统,才初置长乐屯卫,并仿未央宫之制,设立了长乐卫尉一职。

御者是他的亲信私属,闻言虽是一怔,手上却没有缓半分,立即拉动辔绳,差遣车前的两匹马调头向东而行,由甲第间的夹巷中转夕阴街,再沿着那条大街向北便到了北宫与武库之间的太常街,这时,便能够看到长乐宫的宫墙与矗立的西阙了。(注1)

尚未瞥见宫门高阙,大道两旁突然增加的卫士让很多官员心中登岸时一寒,待瞥见宫门前的高阙时,很多官员又是一惊——未央卫尉亲身站在司马门前,监督司马等属官察验每个入宫官员的名籍。

拦在大道上的卫士面面相觑,不晓得该持续拦在这儿,还是跟着主官一起回西阙。杜延年倒是长叹了一口气,拍拍身前的御者道:“是皇太后仪驾,且避到道旁。”

霍光活着时,长乐卫尉是他的半子邓广汉。地节二年,霍光过世以后,官方哄传恭哀许皇后系遭霍氏毒杀而亡,天子虽未清查,却借端将霍家枝属的兵权尽夺,全数交由其亲信的外戚后辈掌管,长乐卫尉也换成了恭哀皇后的叔叔许舜。

想到这儿,杜延年忍不住又长叹一声,还没从无法的情感中摆脱,马车一个急停,他固然一向扶着铜制的车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胸口正撞上前面的辕木,几近痛呼出声。

“朕自有定夺!”刘询很干脆地截了他的话头。

杜延年固然深得霍光的信赖倚重,但是,夙来行事低调,与史、许两家的新贵后辈也从未反目,许舜这番话确是一片美意在提点他。

“如何回事?”固然恼火,但是,杜延年很清楚本身的御者不成能无缘无端如此行事。

杜延年心中一凛,随即浅笑而立,对许舜拦车阻道的行动视而不见,语气暖和地解释:“前日中太仆上报,长乐宫新入舆马整齐不齐,虽已令大厩令当即措置,延年犹觉不安,故亲来察看。”

这本是例行的法度,但是,由卫尉亲身卖力倒是少有的,普通只会晤到公车司马或者卫侯在此察验名籍,以防官员阑入。

“够了!”刘询的语气还是安静,但是,此中无庸置疑的冷冽更加较着,令史高与金安上再不敢开口,只能沉默低头。

任职太仆的建平侯杜延年也不例外。

出乎料想?完整没有!

史高转头看到天子,却见刘询缓缓松开手,冷静点头,竟是没有别的叮咛了。

重重高门连续翻开,几近统统人都下认识在在自家门阙前停了一步,才缓缓走出宅第,登上车驾,沿着中转宫门的大道,前去未央宫北阙。

来长乐宫的一起上,杜延年早已将前后想得一清二楚,对霍氏的了局竟是半点不测都不感觉。

许舜心惊不已,刚要退步让开,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连苦笑:“舜职司地点,不敢从太仆之言。”言罢竟是一扬手,宫门卫士立即围了过来,横戟执铩,气势凛冽。

“叮!叮!叮!……”

杜延年见状,一口气堪堪堵在胸口,不管如何也吐不出口,神采涨得通红。

杜延年是霍光的亲信嫡派,来长乐宫天然不是想见许舜,他要见的是长乐宫现在的仆人——上官太后。

杜延年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半分,淡淡地反问:“不知长乐卫尉所说的陛下是东宫还是西宫?”

他是太仆,对两官出行舆驾再熟谙不过,只听响动便晓得虽非皇太后法驾,却也是极正式的出行车马。

很久也不闻天子开口,金安上昂首望了天子一眼,但是,角楼只要墙角亮着一只油灯,光芒暗淡,刘询又恰好站在暗影中,他实在看不清天子的神采,心中不由有些七上八下,不过,如此情势危急,他实在不敢冒险,踌躇半晌,便沉声开口:“主上,长信宫权重……”

许舜不知,他如许一说,杜延年倒是下定决计需求见皇太后了——霍氏毁灭期近,他不想与舟共沉,便需有新的倚赖、庇护。史、许两家能不落井下石已是善心,能包管他不受连累的只要这位皇太后。

——只怕长安城又要有一次血流成河的惨变了!

许舜立知讲错,神采立时便一片惨白,随即就听杜延年斥喝:“还不让开?”

正在迟疑之际,身后俄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史高警悟地回身,右手紧按剑柄,待看清来者是之前去宫门传诏的侍中金安上,才稍稍缓了心神。

黑暗中,透过角楼狭小的窗口,刘询模糊能够瞥见西边的长乐宫中明灭着点点灯光,心神不由恍忽,却只要顷刻工夫。

“太仆勿恼,舜也是不得已。昨日陛降落诏:未奉天子诏令,任何人不得入长乐宫。”许舜也敛了笑容,极慎重地解释。

清脆的銮铃声突破了严峻的对峙氛围,让许舜的神采蓦地大变,待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楚,他不由显出错愕的神采,回身便往长乐宫的西阙疾奔。杜延年也是神采骤变,但眼底竟显出一丝豁然来了。

固然并未颠末紧邻北阙的宣陆侯第,但是,杜延年看得清楚,已是入朝的时候,宣陆侯第还是门扉紧闭,宅第四周又有执金吾的士卒驻守,再遐想昨夜的动静,杜延年测度,十之*是霍家出事了!

“建平侯有礼。此时,君当往太仆寺而行,不知为何竟往长乐宫而来?”车前响起带笑的声音,不是别人,恰是长乐卫尉许舜。听到杜延年的声音,他也不等御者开口便独自与杜延年打了号召。

长安城内喧闹了一夜,天子便在高高的宫墙上听了一夜,直到东方欲晓,才在金安上的劝说下返回寝殿。

听着旁道上马车内传出的窃保私语声,贰心中不由烦乱,蓦地想通前后的枢纽,不由又是一阵颤栗,却也立即有了定夺,低声叮咛前舆驾车的御者:“去长乐宫!”

他是九卿之一,长乐卫尉虽挂着九卿中的卫尉之名,但是,毕竟不比未央卫尉守着卫尉寺,是端庄的二千石高官。他方才的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许这个姓氏。

对长安城中的住民来讲,哪怕一夜无眠后,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有职司在身的人却仍然不得不出门。当明天子亲政以来,励精图治,五日一朝,躬亲听事,丞相尚不敢懒惰,公卿百官又岂敢不奉职守?

孟秋七月的深夜,暑热还是,长安城内笔挺的大道上突然响起大队人马奔驰的喧哗声,北阙甲第与宣平贵里中,无数高官贵胄被那充满杀意的鼓噪声惊醒,再难安枕。

舆马之事是太仆的职份,杜延年以为这个来由应当是挑不出马脚的,却不料许舜虽是无从辩驳,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前,不肯让步半步。

天子沉稳的声音让金安上与史高惊奇昂首,随即对视一眼,又俯身参礼:“敬诺。”

——霍光薨后,霍家高低不思收敛,放肆放肆更盛往昔,他们这些霍氏旧人劝也劝了,谏也谏了,竟是没有半点结果,只能渐渐冷淡霍氏。只是,不管如何,他们身上都标着霍氏的名号,岂是三五年内就能让人淡忘了?

“卫尉慎言!”杜延年正色相告,“我朝素重孝悌,卫尉之言难道陷县官(注2)于不孝?”

“主上,宫中各门皆奉诏禁闭。”金安上并没有入内,而是在门前躬身禀告。

固然他神采一派安然沉寂,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中史高却看得清楚——天子按住窗棱的双手上竟是青筋毕露——心中暗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年青的天子。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