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三:慧丰后妃(下)
姮嫔只得咬一咬牙,再度深深屈膝,做了一个慎重的万福:“嫔妾身子不适,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宽宥一二。”
“何况,这哀荣是做给活人瞧的!婧妃虽则与姮嫔闹翻了,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情分犹在。本宫此举,是给婧妃面子。”皇后谷沃贺淡淡道。
是啊,她们这对姐妹,只怕今后是要生分了。
而失了婧妃护佑的姮嫔,今后的日子只怕要更加难过了。
姮嫔错愕了,她眼中尽是不成置信,但是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却由不得她不信!
面对慎妃的摧辱,碍于位份之别,姮嫔少不得受了,但是毓嫔不过于她普通都是嫔位,且晋封还不到一年,竟也骑到她头上来了!姮嫔忍不住瞪眼毓嫔一眼,“本宫自问并无虐待mm之处,现在mm一朝得宠,为何要针对其我来了?!”
姮嫔只得强忍着咽下这份尴尬,“是,慎妃娘娘。”
“我——”姮嫔一时气结,她是想要个阿哥,但她想要的本身亲生的阿哥,而非旁人的儿子!
“姮嫔无子,苏家姐妹便只要四阿哥一个皇子可作为今后依托。姮嫔不会这般自毁长城。”谷沃贺凝着眉心道,可见此番是有人蓄意诽谤婧妃与姮嫔。
慎妃趾高气扬嘲笑道:“这个耳光是提示你要记着本身的身份!一个攀龙附凤、退婚再嫁的外室女,也敢在本宫面前猖獗!今后若再敢狐媚惑主,细心了你的皮!!”——姮嫔的出身,固然一向对外宣称是布政使苏幕的侄女,但如慎妃这类藩邸旧人,岂会看不出内幕?
但是,同在嫔位,姮嫔如何能给毓嫔耳光受?反倒是慎妃,二话不说扬起了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扇在了姮嫔那不再柔滑的面庞上。
四阿哥幼年打动,便跑去婧妃跟前诘责,婧妃悲伤又尴尬,少不得痛恨上了姮嫔。
慎妃却暴露了极其讨厌的神采,“别一口一个姐姐,别忘了姮嫔比本宫还要老上很多岁呢!”
“姮嫔姐姐还真是朱紫多忘事!你仰仗恩宠,生生夺了我的五阿哥去!我连见儿子一面,都要你的神采!”想到昔年痛苦,毓嫔愈发气不打一处。
更让姮嫔没法接管的是,连慧丰帝都不信赖他,下旨斥责了她,还命她禁足思过。
“这五阿哥可真是福星,才回到mm身边未久,mm便晋了嫔位,现在更是怀有怀胎,如果能再诞下一名阿哥,毓嫔mm只怕便要与我等一起并列妃位、四角齐备了呢。”慎妃博尔济吉特氏笑笑容明丽、声音朗朗。
姮嫔虽各式否定,但小席子是她近身寺人,若说不是她教唆,婧妃又如何会信赖?
这又于她何干呢?她巴不得姮嫔不利呢。
扇了最讨厌的人耳光以后,慎妃表情也舒坦了很多,点了点头,便与毓嫔一同,扬长而去了。
只不过……
镂月开云。
很快,四阿哥奕绅的出身之谜立即在宫中被叫嚼起了舌根子,皇后谷沃贺固然脱手压抑了流言,但毕竟还是传到了四阿哥的耳中。
“婧妃与姮嫔谈了甚么,主子不得而知,主子只传闻,她们姐妹俩吵得很短长,最后姮嫔摔门而去。”赵嬷嬷浅笑着说。
姮嫔一听毓嫔又重新抓着此事不放,不由咬牙切齿,她忙看了谨妃一眼,公然慎妃面若寒霜。她深知,慎妃的性子是多么不好相与……
谷沃贺淡淡道:“宫里的端方,宫女都不准打脸,何况姮嫔是皇上的嫔妃。慎妃这是乱了宫规了,如果姮嫔跑去皇上跟前告状……”
“你——”听到毓嫔如此露骨的讽刺,姮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恨不得给毓嫔一个耳光。
皇后谷沃贺淡淡道:“本宫的确不如谷杭姐姐贤惠,她说得是实话。”说着,谷沃贺叹了口气,“谷杭姐姐就是太贤惠了,太在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才愈发郁结于心……”当初身子都那么重了,心中的惶恐不安却与日俱增,才要去娘娘庙尽香求子,以求安抚,以是才会遇害。
谷沃贺是没法了解那些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女人,宫里的女人,谁没有得宠的一日?若得宠了,便郁郁而终,这宫里的女人难道是要死绝了?
“真是脆弱啊……”
姮嫔惨白的面庞微微泛青,她现在已经“色衰爱弛”,那里还算是宠妃?
这时候,一个宫女快步跑了出去,“主子娘娘,主子去领这个月的六安瓜片,返来的路上竟闻声杏花春馆的寺人小席子正跟人嘀咕说,四阿哥并非婧妃亲生,而是抱养的!”
毓嫔咯咯笑了,笑得满脸调侃:“吹枕边风、高黑状这类事情,姮嫔姐姐看模样之前常常做呀,只可惜……姮嫔姐姐已经好久未曾见过皇上了,想要枕边风,只怕也没机遇了。”
慎妃傲岸地抬起了下巴,“你晓得失礼就好!不过也难怪,宠妃嘛,必然是恃宠而骄、目枉顾尊卑!”
“慎妃姐姐这话,恕mm不敢接受!”姮嫔忍不住辩驳。
谷沃贺也是早已膈应极了姮嫔,喜得见有人给姮嫔摧辱,“慎妃的性子,还是一如藩邸那般啊……”
亭中的姮嫔身子不由一颤,神采也刷地惨白了。
一旁的毓嫔笑着说:“姐姐何必为了不值当的人活力?我们还是快些去同乐土吧,别误了看刚排好的新戏。”
说着,毓嫔话锋一转,“姮嫔身为嫔位,方才对慎妃娘娘不敬,你还不从速向娘娘请罪?!”
皇后谷沃贺昼寝醒来,便见赵嬷嬷满脸戏谑前来禀报:“主子娘娘,午前在静知春亭,慎妃以姮嫔举止不敬为由,扇了姮嫔一个耳光呢。”
毓嫔嘲笑:“当然是皇上的圣意,可若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装不幸说想要个阿哥,皇上又岂会把我的五阿哥交给你哺育?!你装甚么无辜!”
迄今为止,慧丰帝膝下五位公主,竟有三位是嫡出,至公主鵷雏系元皇后所出,若论高贵,自是不消多说,而四公主与五公主皆系继皇后钮祜禄氏所出。皇后深得天子爱重,两位公主天然也是视若掌上明珠。
“娘娘所言甚是,姮嫔去了汇芳书院。”赵嬷嬷笑着道。
蒙古出身的慎妃和忱嫔本就与姮嫔很有夙怨,现在目睹着姮嫔竟也有得宠的一日,顿时一个比一个刀子嘴。
慎妃不由嘲笑:“养病养了这么久,姮嫔竟是存候施礼都混忘了吗?!”
再厥后,毓嫔诞下了七阿哥,被晋为毓妃,昔年在她手底下寒微胆小的毓朱紫,竟超出于她之上,还深得圣宠,姮嫔一时想不开,断气于本身的宫苑,结束了她的平生。
皇后谷沃贺于圆明园镂月开云殿诞下一女,恰是慧丰帝第五女。
赵嬷嬷笑了:“姮嫔今非昔比,那里是想见都能见到皇上的?”
毓嫔挑眉:“谁叫我当初位份低,而宫中向来尊卑清楚!”
比拟之下,姮嫔的二公主与忱嫔的三公主便不成同日而语了,特别自打姮嫔失子又得宠以后,几近沦为六宫笑柄,二公主也不免跟着受了很多白眼儿。
谷沃贺眉心一沉,杏花春馆……那是姮嫔的宫院,而这个小席子也是姮嫔用了多年的贴身寺人。
听闻此讯,皇后谷沃贺暴露惊奇之色:“姮嫔殁了?不过就是失了宠罢了,她好歹另有二公主呢,竟然这么想不开?”
毓嫔封了嫔以后,倒也不似畴前那般寒微胆小,但面对科尔沁出身的慎妃,还是非常婉柔的:“慎姐姐汲引了,mm奉养圣驾不过六七年风景,那里就有资格封妃了呢。何况我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呢。”
看着昔日宠妃,落得现在这等境地,毓嫔不由心中浮起几分称心,她笑着道:“慎姐姐,mm瞧着,方才姮嫔向您施礼时候,只是随便屈了屈膝盖,实在是过分不敬了。”
姮嫔咬了咬嘴唇,却也明白慎妃的位份在本身之上,只得叫宫女搀扶着,走出亭中,屈了屈膝盖,道:“嫔妾久病初愈,精力不济,故而未能及时发觉慎妃姐姐靠近,失礼之处,还望姐姐包涵。”
慧丰五年。
毓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明火线亭中竟坐着姮嫔,本能地便要蹲身存候,忽的才想起本身现在也是嫔位,便立即挺直了腰身,淡淡打着号召:“姮嫔姐姐,好久不见了。”
对此,慧丰帝倒也未曾过分绝望,毕竟前头已经有了嫡子奕绥,如果此番又得嫡子,这嫡宗子与嫡次子年纪附近,今后恐因储位生出不睦。——毕竟不是大家都如二弟绵懋那般有本领却无野心的。
赵嬷嬷道:“娘娘睿智,只是那婧妃只怕做不到您这般沉着贤明。”
慎妃丹凤眼角斜斜瞥向斜火线静知春亭中那一抹纤细孱羸的身影,笑容愈发光辉:“mm你年青体健,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安然生下来,便是一份大大的功绩。”说着,慎妃抚摩着本身眼角的细纹,满含羡慕隧道:“年青真好啊,不似本宫,早已是人老珠黄了。”
姮嫔不由气结,慎妃这清楚是无事生非,“嫔妾……不敢。”强忍着气愤与不甘,姮嫔垂首服软。
本就饱受萧瑟的姮嫔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就病倒了。
“倒也是。”谷沃贺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宫就只当不晓得这事儿。”
姮嫔再度缠绵病榻,此番了没有了婧妃的悉心照顾,慎妃、忱嫔、毓嫔等人又隔三差五来寻她费事,姮嫔愤激之下,的病情日渐严峻。
然后史乘记录,不过寥寥几笔:姮嫔苏氏,早侍于藩邸,以仙颜得幸,慧丰元年,册为嫔,慧丰七年正月病逝。
谷沃贺摇了点头,便命婧妃打理姮嫔的丧礼,姮嫔所出的二公主也一并交予婧妃扶养。
后宫中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一个“老”字,姮嫔固然一如当年端倪如画,但眼角眉梢毕竟是横生了很多皱纹,肌肤也不再细致。
说着,谷沃贺心念一转,“以姮嫔的性子,只怕不肯忍气吞声。”姮嫔看似温婉和婉,可着婉顺向来只是对着皇上。昔年藩邸之时,博尔济吉特氏仗着侧福晋身份对一个格格天然没如何客气过,可苏氏只消一掉眼泪,博尔济吉特氏便只要吃挂落的份儿。多年堆集下来,早已恨极了姮嫔。
慎妃这话看着是在说本身,实则句句刺进姮嫔心中——毕竟姮嫔的年纪比自称“人老珠黄”的谨妃还要年长些许呢。
“这是不欢而散了。”谷沃贺缓缓道。
谷沃贺为微微一忖,道:“婧妃向来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想来只会劝姮嫔忍着这口气。”——比起姮嫔,这个婧妃倒是真的脆弱不争。不过也难怪,婧妃是石女,不能承宠,哪怕有位份有子嗣,也是不敢冒昧的。——谷沃贺固然入府晚,但有昔年服侍谷杭的陪嫁赵嬷嬷,天然甚么都心知肚明。
只怪藩邸之时,姮嫔过分得宠,本就招惹了很多怨妒,慧丰帝即位后,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姮嫔还妄图着再诞育一名皇子,没想到龙胎未能保养住,反倒是失了养子五阿哥奕纭。
一时候,苏家姐妹再不复畴前。
皇后的陪嫁沈嬷嬷面前着姮嫔丧仪如制不减昌大,有些不忿:“主子娘娘,姮嫔畴前可没少在皇上耳边嘀咕您不如元皇后贤德,现在她殁了,还遭了皇上嫌弃,这丧礼随便办办就是了,何必给她这份哀荣?”
姮嫔气得涨了红了脸:“那是皇上做主把五阿哥交给我扶养的!”
慎妃面带耻笑,声音尖冷得仿佛数九寒冰:“本宫如果不宽宥,你又要如何?像昔年那般,跑去皇上跟前,告本宫的状吗?!”
姮嫔成了慧丰朝第一个薨逝的嫔妃。
谷沃贺笑了笑,对姮嫔不满的人可多了去了,慎妃、毓嫔、忱嫔……个个对姮嫔不忿很久,谁都有能够做这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