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烬中笺

"阿素的手势...不是镇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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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俄然下得急了。纸上的墨迹在寒气中浮动，化作细碎的星屑缭绕身侧。林清雪瞥见二十五岁的慕非寒独坐东厢，笔尖悬在信纸上方很久，终究将满纸相思裁成窗花贴在梅枝间。那些镂空的"安"字与"念"字，成了厥后年复一年系在青铜门上的符咒。

冰焰突然燃烧。黑暗中有双手悄悄覆上她视线，掌心温度与三百年前雨夜递伞时一模一样。林清雪不敢转头，任那人的气味拂过耳畔："簪尾第三道罗纹左转七分，能见真正的往活路。"

未尽的字句被火舌吞噬。灰烬飘散处，三百支木簪俄然调转方向，簪尖齐齐指向林清雪心口。她想起慕非寒刻最后那支银蝶簪时，恰是将星蚀罗盘刺入此处，本来早在当时，他就把破局的密钥藏进了她的命宫。

"你道他为何总在月圆夜闭关？"

婢女裹着血腥气漫上来。林清雪踉跄着走向合欢树残桩，发明焦黑的树内心嵌着半块玉佩——恰是她及笄那年慕非寒赠的生辰礼，现在玉佩后背闪现出藐小铭文："宁负百姓"四字下，还藏着句"独不敢负卿"。

铜铃坠地时溅起的雪沫，凝成三百年前的月光。林清雪跪坐在灰烬堆里，看着那些刻满本身名字的焦黑木牌在风中散作流萤。有只萤火虫落进紫檀匣，照亮匣底那封未曾寄出的信。

玉扣俄然迸裂，碎屑割破她指尖。血珠滴入火堆的顷刻，冰焰暴涨成屏风，映出翡翠母树最暗中的奥妙：每根缠绕星骸的红线绝顶，都系着枚刻有慕非寒精血的铜铃。而王素衣冰封那日，三千铜铃同时泣血，震碎了十二座镇魂塔。

十八岁的她攥着星轨图嘲笑，没瞥见身后慕非寒刹时惨白的神采。那夜他独闯观星阁，生生将刻着"林清雪"三字的命石换成了本身的生辰八字。

（残信烬余照肝胆 星盘暗刻少时甜）

"阿雪亲启"四字被血渍晕开，信纸边沿卷着焦痕。林清雪颤抖着展开信笺，慕非寒的笔迹比往生牌上工致很多："昨夜母树又开新花，瓣上露水竟与那年你醉倒梅林时，沾在鬓角的酒渍类似......"

紫檀匣俄然收回哭泣。那三百支木簪从匣中飞出，在雪地上拼出星穹裂缝的图案。林清雪认出这是本身当年擅改的命轨，却不知每个断裂处都缀着慕非寒的魂火。最刺目标那处缺口，鲜明闪现王素衣消逝前的结印手势。

"那我便拆了这命盘。"

灰烬中俄然升起暖意。林清雪转头望去，见残存的合欢树根处燃着簇冰蓝色火苗，火中浮着枚残破的玉扣——恰是她当年扯断慕非冬衣衿时崩飞的那枚。火光舔舐玉扣的裂缝，映出段被光阴埋葬的对话。

铜铃声自深渊响起。林清雪握紧银蝶簪转动罗纹时，整片雪原开端崩塌。她瞥见梅树在虚空中疯长，根系穿透十二万重循环，每一段根须都缠着慕非寒破裂的灵魂。最高处的枝桠上，王素衣的冰雕正在溶解，指尖星辉指引着翡翠母树真正的核心。

冰棺女子的声音混着雪粒砸在耳畔。林清雪望着从灰烬里浮出的铜镜，镜中慕非寒正将冰髓剑刺入心口，取出的不是心头血，而是缕缠绕着星辉的情丝。每抽取一缕，镜面便多道裂缝，终究照出她现在充满泪痕的脸。

雪地上俄然闪现星芒。林清雪循着光点望去，见那封未寄出的信在风中翻到末页，最后几行字正在燃烧："昨夜母树年轮又深一重，我在第一千三百处刻痕里瞥见你的笑靥。本来最痛不是死别，是明显循环十万次，次次都只能看着你走向命定的......"

"是婚契。"

"若我必定要祭星隙......"

冰棺女子挥袖扫开积雪，暴露冻土下埋葬的合卺杯。杯身裂纹里排泄的不是酒液，是王素衣剜出冰髓火种时流的血。林清雪俄然记起大婚次日，在慕非寒书案上瞥见的星象图，朱砂标记的休咎位旁，染着抹不属于本身的口脂红。

当最后一粒雪沫消逝时，林清雪站在青铜门前。门扉上的浮雕不知何时换了场景：三个孩童在母树下分食糖糕，慕非寒偷偷将最大那块塞进她帕子，而王素衣假装望着流云，袖中星盘却记下了统统甜腻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