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雨雾迷蒙&

沈瓷想着汪直在宫中多年，或许也与工部画院的人有过打仗。他救过她的命，且在平常的相处中加深了信赖，遂答道：“不瞒汪大人，沈瓷师从孙玚先生，不知汪大人可曾传闻？”

但是，看眼下这状况，沈瓷是不会说实话了。而他，本来是存了提示之意，也在这雨雾迷蒙的一刹时，俄然不想再多嘴说那后半句。

“恰是。”

她猜获得朱见濂会随淮王来到都城，但决意猜不到他正在寻她，亦不敢期望甚么。窗外，簌簌微雨落下，她嗅到氛围中潮湿的泥土气味，侧目望着雨中迷雾。水珠一串一串从房檐上落下，枯树的影子映在积水里，有淋湿的鸟雀唧唧呀呀地鸣叫，翅膀扑扇出一阵又一阵的风。

沈瓷被这俄然伸出的三根手指惊了一跳，昂首才舒了一口气，抬高声音道：“汪大人，您如何来了？”

汪直恍然，心中顿悟：“孙玚先生的画艺，值得人敬佩，你既然是他的门生，天然也是不错的。”

远远地，便瞧见沈瓷纤细肥胖的身材，隐在朦朦雨帘以后。汪直走近了几步，见她将一件花口瓶器安排在腿上，弓下身来细细画瓷。她穿的是男装，却掩不住面庞的清秀，细致白净的肌肤因吹了冷风出现微红，桃花瓣一样的嘴唇晶莹温润，如同上了釉普通光滑莹亮。可这一身精干朴实的男人着装，又为她平增了几分豪气，倒也显得非常和谐。

汪直举着一把伞，还是白衣，固然行于雨中，却未将衣裾染上涓滴水色。

汪直收了伞，大步走到沈瓷面前，也不怕吓到她，直接用苗条有力的三根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着打量她。

“是畴前工部画院的孙玚先生？”

他来到了这间瓷坊。

他将目光移到了沈瓷绘了大半的瓷画上。

就在小王爷翻遍了都城寻觅小瓷片儿的时候，沈瓷正安温馨静地呆在这座偏僻的民窑瓷坊内，执笔描画。

画的是万壑松风，却不似普通画者，将松画得矗立粗茁。在她笔下，这松是荏弱细瘦的，沾了女子气，却吹不哈腰。其笔墨秀劲，柔中带刚，去繁就简。汪直侧过甚望她：“谁教的你画瓷？”

沈瓷笑道：“京中之事，另有甚么是汪大人不知的？”

“别唬我，这画风，我看着甚是熟谙。”

他看向沈瓷，伸手畴昔摸了摸那幅画，食指摩挲了两下，心中一念乍起，问道：“你可想进入工部画院？我能够帮你。”<

汪直不信赖，这只是刚巧同名罢了。

汪直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侧过甚，将伞沿的雨水抖了抖。他的话实在只说了半句，作为西厂提督，他不但晓得淮王携了世子入京，还晓得，淮王进入山寺习仪后，淮王世子却整天浪荡在贩子的各式瓷铺中，且拨了大半侍卫，走街串巷地寻觅一名女子。

“这话说得挺对。”汪直捋了捋袖子，坐下来，颀长的眉毛悄悄挑起，眼睨着沈瓷道：“前次你问我淮王入京述职一事，现下，淮王已经带着世子入京，正等待朝觐。”

瓷坊中除了沈瓷，另有四五人，汪直也不见外，在这小瓷坊里绕了一圈，点点头：“你倒是真寻了个僻静的处所，若不是你在侍婢那儿留下了去处，我还真不轻易找获得。”

“我爹。”沈瓷答。

那女子没有画像，却有一个精美的名字——沈瓷。

沈瓷握笔的手不由一颤，复又平静笑道：“此事与我无关，当时提及，只不过猎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