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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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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呀,干父!”徐爵镇静地叫喊一声,“到底是染上了!”

冯保这才安静下来,猎奇地问:“孩儿啊,你给为父说说,那到底是啥奇怪病,也让为父内心有点谱。”

“呦!高老先生,莫冻坏了身子!”是孟冲的声音。他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两位太医。

孟冲点头,指了指内左门边上的九卿直房:“内里酷寒,请高老先生先到那边直房候着,太医出来,即去处高老先生禀报。”

“小声点儿!”冯保拍了拍徐爵的脑袋,“不想要了?”话虽这般说,他本身也按捺不住镇静的表情,用力搓动手,口中喃喃,“俺父子出头之日,就要到了!”说着,猛一回身,拉住徐爵的袖口,惊骇地问,“孩儿啊,这个奥妙,不会有人晓得吧?”

徐爵乃好色之徒,混迹于风月场。他从狐朋狗友那边晓得有一种叫“杨梅疮”的花柳病,感染性极强;一旦传染,即不治之症。冯保一听,公然为之心动。一番暗害,徐爵找到了两名传染杨梅疮的尘凡女子;冯保则说动皇上幸南海子,皇上与两女子缠绵了一场,冯保每天盼着皇上抱病的动静,眼看两个月畴昔了,却未见非常,他有些坐不住了,遂乘机到太病院检察了皇上的脉案。徐爵听了,恰是传染杨梅疮的症候,两人自是欣喜若狂。可毕竟是弑君大罪,冯保内心“嗵嗵”跳个不断,额头上的虚汗涔涔而下。

高拱又道:“需重视些甚事?本阁部即上问安疏,向皇长进言。”

“皇上因何昏迷?”高拱拉住孟冲的袍袖,孔殷地问。

“俺巴不得明早一起床,就听到高胡子垮台的动静!”冯保恨恨然道,又盯着徐爵问,“孩儿看,该从何动手?

“不就是生疮了吗?”高拱像是自我安抚,“生疮算甚事?诸位医术高深,悉心为皇上诊治就是了。”

太医又是吞吞吐吐说了半天,高拱急了:“圣躬违和,做太医的不能无责!早日把皇上的微恙医好了,算是将功补过!而后要更加用心,不得有半点闪失!”又叮咛说,“太医斯须不成阔别,就在这直房里轮直,皇上何时病愈,方可撤回。”说完,他命太医再进乾清宫看诊,又对前来见他的孟冲千丁宁万叮嘱一番,要他统统以皇上的龙体为重,这才拖着怠倦的行动,缓缓往会极门走去。

“皇上得了甚么病?”一进直房,高拱屏退摆布人等,只留两位太医在室,迫不及待地问。

高拱到了直房,喝了口热茶,心境稍宁。等了不到半刻,不见太医来,他坐不住了,又走到乾清门前,来回转圈,转一圈向内张望一下,再转一圈,再张望……

“一两年?!”冯保叫了声,暴露绝望的神情,“咱还要忍高胡子这么久?!”

徐爵道:“干父,那高胡子不知皋牢民气,又是肃贪啦又是禁奢啦,获咎多少人呐他?还能趾高气扬的,他靠的甚?还不是今上的信赖?搞垮他,得从这里动手!”

“生个疮,咋就是不治之症嘞?”冯保不解,“记得小时候在故乡,一到夏季,生冻疮的人多着嘞,管都不消管,天一和缓,就好了。”

“哼,玩不死他!”冯保一咬牙,恶狠狠地说。言毕,拉住徐爵的袖口,进了寝室,把他下午在太病院看到的皇上的脉案,逐字逐句说于徐爵听。冯保年近半百,却影象力惊人,即便在本身的私宅,仍然把声音压得很低,道,“脉案上有‘疳疮’二字,又有‘发热、倦怠、头痛、喉痛、枢纽痛、厌食’等字眼,孩儿啊,你看,是不是那种病?”

乾清门是内廷与外廷的分界,即便贵为辅弼也不得擅入。固然高拱心急火燎,却也只得在门外焦心等待。斯须,掌印寺人孟冲从内里走了出来,低声道:“高老先生,万岁爷已复苏过来。”

“元翁,这个病……”另一名太医在同僚催促下,支吾很久,“我辈也拿不准,似是恶疮。”

此时,在冯保的私宅里,徐爵已详细地向冯保禀报了此番应邀到张居正府邸的颠末,冯保边听,边不住地“喔呀呀喔呀呀”,欢畅得满脸通红,徐爵刚一住嘴,他就搓动手道:“喔呀喔呀老天爷,这是哪缕光照到咱头上啦!忒好啦,忒好啦!咱早有这个意义,就怕那张老先生珍惜羽毛不敢与咱笼络嘞!”

“元翁,皇上疾患,这个、这个,是、是‘疳疮’。”一名太医吞吞吐吐地说。

两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高拱一顿足:“皇上春秋正盛,哪会有大病,不过偶感风寒罢了,有甚不能说的!”

“疳疮?这是甚病?”高拱问。他身材一贯健朗,除客岁因劳累过分病倒外,多年来很少求医问药,故对各种疾病素无体味。

“杨梅疮可不是冻疮,短长着呢!”徐爵说,“天朝没有治这个病的药,得这个病,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那姓高的,就是皇上的替人,权势忒大,可别让他发觉了,不的,咱和张先生都得玩儿完!”徐爵提示道。

高拱目光落在太医的脸上,见太医眉头舒展,内心不由“格登”一声,“快快快!”他拉住太医的袍袖,“到直房去,说说皇上的病情。”

自孟冲经高拱所荐接任司礼监掌印寺人,冯保的但愿落空,失落愁闷之余,便生出对高拱的无穷仇恨。但高拱不唯大权在握,且皇上对他的倚重眷恋非同平常,冯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抨击他的战略来。还是徐爵足智多谋又心狠手辣,竟献上釜底抽薪之计。冯保闻之,浑身颤栗,惊出一头盗汗,忙捂住了徐爵的嘴巴。弑君大罪,谁敢为之?徐爵诡秘一笑道:“不是脱手杀人,是操纵他好色的缺点,人不知鬼不觉……!”

冯保手托光秃秃、肥腻腻的下巴,如有所思:“孩儿是说,来他娘的个诽谤计?!”

高拱闻听皇上昏迷畴昔,顿时惊出一身盗汗,仓猝向乾清宫赶去,一起上大声催促轿夫快走,到会极门,肩舆不能再入,他下了轿,踏着半尺厚的积雪,跌跌撞撞往前跑,蹚起的雪屑随在他身后一阵乱飞。跑到乾清门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弯下身去,双手按抚在膝部,边大口大口地喘气,边喊:“来——人——!”

太医点头称是。

“干父放心!”徐爵一拍胸脯,“绝对无人晓得,这件事,永久烂在咱父子肚里啦!”

“今上身子早被掏空啦,没病都晃晃落落的,病来如山倒,孩儿看他支撑不了一两年!”徐爵给冯保打气说,“以孩儿看,整治高胡子的事,目今便可动手!”

徐爵滑头一笑,道:“干父,这个玩意儿,是海别传来的,先是岭南人感染上,又传到吴越,吴越人就称为广疮。这玩意儿生的疮活像杨梅,因而都叫它杨梅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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