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各抒己见斗权相（六）
“之前多有坦白，还望小郎君与诸位恕罪。”王勇拱手道歉。
“忠嗣大帅乃吾最佩服的当世名将，惜乎无福目睹其英姿，然见微知著，观王兵马使与李校尉之为人，可知忠嗣大帅是多么的光亮磊落、至公忘我。”
苏十三娘瞥视王勇，见他面上波澜不惊，遂埋头旁观。
“不对呀，我记得王思礼排行动三郎，可王兵马使倒是二郎，如何弟在兄前？”阿伊腾格娜博闻强记、心细如发。
“东宫向来都不是束手待毙之人，当年也是这般行动……”王勇对太子甚是鄙夷。
“吾兄的三郎乃阖族大排行，某之二郎乃兄弟二人的小排行。某用心以二郎之名行走天下，以掩人耳目。”王勇解惑释疑。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苏十三娘弹门徒脑门的同时，心中暗自惊奇：“卢杞话里有话，看来此事别有隐情。”
“吾早已下定决计肃除裴诚与段荼罗，还望霨郎君不要争夺。”苏十三娘弹了弹腰间长铗。
“可惜一心为国的李兵马使。”王霨喟然长叹：“某虽不熟谙剑南战事，但听李校尉之言，吐蕃援兵仿佛有诈？”
“伊月所言甚是，实在获得益州分号的动静之前，某就冥思苦想，如何对于杨国忠。”王霨摩挲着下巴：“安禄山父子杀良冒功，罪大恶极，今后天然要一一算账。然杨国忠借机肆意挑衅，欲图逼反安禄山以彰显本身才具，用心亦甚是险恶。某本就在揣摩如何钳制杨国忠，后听闻剑南之事，某愈发笃定，杨国忠以私欲治国，必为天下大患，不成不除。”
“伊月小娘子遇见烦苦衷了？”苏十三娘心生迷惑，悄声问道：“忽都鲁特勤比来可好？”
“真珠郡主甚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利？”面熟红霞的苏十三娘悄悄拧了下阿伊腾格娜的粉颊，却感觉她看似安静的面孔下埋没着浅浅的担忧。
“光阴如梭，雯霞小妮子都能带门徒了。”苏十三娘想起那名叫柳萧菲的机警小娘子，喜上心头。
“某身为牙兵校尉，未能提早发觉险情，导致李兵马使身故，罪莫大焉，实不敢受霨郎君嘉奖。”李晟仓猝让开。
“姐姐怎可长别人志气，灭本身威风。”阿史那雯霞挥动着粉拳：“当年天下畏李林甫如虎，霨弟不也用雪莲丸将他骗得团团转？杨国忠可比李林甫差远了！”
“本来如此。”王霨思忖道：“旱情尚未减缓，东宫仍闭门思过，冒然插手剑南非智者所为。太子虽为人阴狠，却非笨拙之徒，当不会横生枝节。不过段荼罗杀我素叶镖师，此仇非报不成！”
“伊月和霨郎君一样，必定要劳心焦思一辈子。”苏十三娘暗自思忖：“早慧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神鬼的诅祝，又有谁能说得清……”
“吾在碎叶时听闻极西之地有谚曰：舟楫不知所往，四周八方皆顺风。行事之要，首在择向定标。还望小郎君笃思慎行，不成莽撞行之。”阿伊腾格娜目光灼灼。
“揭露杀良冒功者，河东裴家……”苏十三娘喃喃道。
“好说！小子岂敢与十三娘争抢。”王霨笑道：“若非十三娘脱手互助，兼王勇叔叔放心不下，亲身前去策应，李校尉等多数凶多吉少，某在此谢过。”
“段荼罗但是被我吓跑的，他一点用也没有，也就无能点查漏补缺的活动。”苏十三娘故作不屑状，暗中却留意王霨神情，不肯定他是否已知王勇的实在身份。
“既然师父与王兵马使和好，就别再胶葛陈芝麻烂谷子，我们还是从速商讨如何经验杨国忠！”阿史那雯霞斗志昂扬。
“王兵马使本日道出原委，当是为取信李校尉。”卢杞青斑脸上浮动着看破统统的傲然：“李校尉也曾在王忠嗣大帅麾下……”
天井藓侵阶，树树皆秋色。
“李校尉不必过谦。”王霨见李晟不居功自大，愈发佩服：“剑南之事某已了然，杨国忠不但袒护败绩、虚报军功，还得寸进尺，奏请贤人持续增兵剑南，实在可爱。某定当竭心极力，为剑南百姓讨个公道。”
“霨郎君所言不差，某亦有同感。”李晟望着王霨那双乌黑闪亮的双眸，见他一下子就抓住战局的蹊跷之处，无端感觉心中大定：“某率兵北归之时几次考虑，呈现在太和城下的吐蕃兵马当是南诏人用少量精兵假扮的，滚滚烟尘多数为战马拖拽树枝造出的阵容，意在让我军不战自乱。”
“师父如何对徒儿这般没信心？”阿史那雯霞仓猝拉住苏十三娘。
书声琅琅、刀来剑往。
“伉俪没有隔夜仇，十三娘独居进奏院多日，也该搬回金城坊了。” 抚掌轻笑的王霨望了眼王勇，获得其默许后缓缓道：“王勇叔叔已奉告某你们吵架的启事，不就是他本名王思义，曾跟从王忠嗣大帅多年，乃陇右王思礼的亲兄弟。后被家父调来北庭，因忠嗣大帅被贬兴味索然，不肯提及悲伤旧事，故隐姓埋名至今。”
阿伊腾格娜毫不客气打断卢杞，卢杞讪讪而笑，却并未生机。
“方才李校尉说的不错，杨国忠身为百官之首，更兼椒房贵戚，深得贤人信赖。要扳倒他，或比调安禄山入京更加毒手。”卢杞冷冷道：“当断不竭、反受其乱，霨郎君不成重蹈旧辙。”
“见过霨郎君！杨国忠欺君瞒上、祸国殃民，还望霨郎君助某一臂之力，为惨死西洱河边的千万士卒讨个说法！”李晟慎重施礼，详细报告了剑南军兵败太和城的遭受和本身进京的经历。
“克日博良商行送来几把外洋兵刃，吾正欲就教前辈。” 霞明玉映的阿史那霄云亲热地挽住苏十三娘胳膊，请她坐下。
展转数千里、现在始见君。
“我统统都听霨弟的。”阿史那霄云温婉一笑：“吾虽被贵妃娘子收为义女，但向来不喜杨国忠之放肆。何况贵妃娘子对杨国忠亦很有微词。”
“十三娘经验的是，鄙人必然再接再厉，还望十三娘今后多多指教。”王勇走到苏十三娘面前，若中军大帐领命的将佐一本端庄地施礼拜道。
“霨郎君不必多虑。”苏十三娘明白王霨的言外之意：“段荼罗虽拜入公孙门多年，但她始终以摆夷人自居，对频频挞伐南诏的剑南军恨之入骨，迁怒李校尉实属普通。”
“甚么喜甚么贺，我就是来瞅瞅义学里的小郎君、小娘子，免得雯霞教错了。”苏十三娘面上嗔怒，拔脚欲走。
苏十三娘等人来到西郊庄园时，烦躁不安的素叶居掌柜简若兮早已在大门内迎候，她命堆栈伴计带南霁云和雷万春去房间歇息后，才泪眼婆娑地扑入刘骁怀中。
“某信得过你。”李晟重重捶了一下王勇的胸膛，光阴仿佛倒流回两人同在王忠嗣帐下当牙兵之时……
“扳倒右相……”阿史那霄云游移道：“贵妃娘子虽不满杨国忠，但应不会坐视娘家人被欺负，霨弟不成失慎重行事。再说，若无奥援，以吾辈之力同时对于安禄山和杨国忠，恐力有不逮。”
“混闹！”苏十三娘忍不住啐了王勇一口，本身却先绷不住放声大笑。
“阁罗凤抓住李兵马使停歇剑南烽火的火急表情，以本身为饵，亲涉险地骗李兵马使踏入圈套，又暗布疑兵打单剑南士卒。”王霨右手食指小扣太阳穴：“诸般运营环环相扣，令人生畏，之前还真是小觑了南诏王。李校尉面对重重危局能当机立断，击退段荼罗、收拢残兵、守住大渡水南岸，殊为可贵，请受某一拜！”
“好久不见十三娘，可喜可贺！”王霨没想到苏十三娘与王勇同来，喜出望外。
苏十三娘瞄了眼刘骁佳耦，粉颊发烫、心生恋慕。进入中堂大厅时，隔壁义学里的读书声、算盘声、搏击声、骑射声不断于耳。
“太子驱虎吞狼，用心翻开河东乱象，意在挑动杨国忠攻讦安禄山，以混淆池水，争夺半晌喘气之机。”卢杞洞若观火：“霨郎君急于减弱安禄山之心也被东宫操纵，不然裴家如何能安然将证人送抵长安。”
“家兄……”阿伊腾格娜一怔，但她瞬息间即捋清苏十三娘的思路：“多谢十三娘顾虑，家兄统统安好，突骑施部安居怛罗斯，除了未曾光复素叶河谷，诸事顺利。只是吾忧家兄年事渐长却始终孤身一人，不免有点焦炙。”
“杨国忠位高权重，霨郎君可有掌控？”李晟心存疑虑。
“四郎放心，小郎君自有计算。”王勇拍了拍李晟的肩膀：“杨国忠正满城搜捕，你们先在庄园避避风头，小郎君将此处运营得铜墙铁壁，四郎可放心长住。”
“见过十三娘！”阿伊腾格娜盈盈一拜：“十三娘一来，王兵马使如沐东风。”
李晟分开后，王霨皱眉疑道：“为何段荼罗会卷入剑南战事，还千里追杀李校尉？莫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