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祸水东引
龙唐天子听着纯贵妃孩子般负气的话，半开打趣半当真地说道：“既如此，那明日朕便拟一道旨意，在这帝都中随便找一女子指给德王做王妃。也不消年青貌美、家世显赫，身材安康能给德王生个世子就是好的。”
“你就不怕朕随便给他指个贩夫走狗的女儿做德王妃？”龙唐天子似是成心摸索，又像是偶然打趣。
纯贵妃笑眯眯地赞了一句：“还是皇上看得明白！”
灯烛亮了，书上的字刹时清楚很多，龙唐天子翻了一页：“如许好的秉烛夜话，也只要你，只要你能陪朕啊！”
“如何？”龙唐天子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宫里竟也传开了吗？”
“朕亦如此，”龙唐天子放动手中的书，看着面前才子眉眼如画，“后宫嫔妃是臣妇，只要纯儿一人，可与朕琴瑟和鸣。”
“主子不懂事，便是主子没教好，”龙唐天子翻了一页书，“这水涨船高，自家主子职位不一样了，做主子的天然职位也跟着不一样。”
“臣妾把那金线拆了，重新用劈的极细的丝线绣了龙纹。虽没有那金线打眼瞧着亮，却胜在柔嫩舒畅。”
这下纯贵妃脸上的笑容完整消逝不见了：“皇上您这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时候臣妾的母亲老是说，儿大不由娘。臣妾现在算是真真的体味了一把！归正臣妾是不想管了，皇上您自个儿看着办吧！”说罢，纯贵妃负气似的扭过身子，看也不看龙唐天子。
按常理说，当时的纯贵妃不过是后宫中一刚入宫的嫔妃，动了天子朝服，那难道是掉脑袋的大罪？可龙唐天子穿上朝服，只感觉脖颈处的衣料轻柔嫩软，再不复昔日那般难忍。再看着纯贵妃那张天真天真的脸，另有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龙唐天子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金月微微一笑：“公公这说的是甚么话，替皇上和娘娘值夜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责，何谈辛苦？倒是公公您，快些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服侍皇上上朝呢，这但是甲等大事，千万迟误不得！”
“不管就是不管，”纯贵妃气道，“这个容儿，一提到婚事就称病在家，谁也不见。我这个当亲娘的管不了，另有皇上您这个亲爹管啊！我是不肯意操这个闲心了。”
纯贵妃背畴昔的脸上闪过一丝锋芒：“怕甚么？皇上是容儿的父亲，所做的统统都是为了我们容儿好。就算是贩夫走狗的女儿，只要皇上开口，那必定有皇上的事理。容儿怎会不听呢？”
“都是一帮子主子内心不知轻重。”纯贵妃轻哼一声，“太子选妃自有皇上您和皇后娘娘筹划，干他们何事？”
金月也没有说话，向王璨点了点头，统统尽在不言当中。
纯贵妃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绣绷：“纯儿入宫前，母亲和宫里的姑姑日日耳提面命，皇上是君上，要敬。可纯儿入宫后，却感觉皇上是夫君，要敬，更要爱。”
他俄然想起纯贵妃刚入宫之时，彻夜未眠，把他的朝服细细修整了一番。那朝服领口是一排排密不通风的金线，绣成云纹，常常穿得久了，总感觉颈子处被那粗糙的金线磨得又痒又疼。可偏生这朝服又是正装，穿上它后，哪儿还容得人左搔搔右挠挠？
“那皇上可不必如此费事，”纯贵妃转过来，拿起桌边放着的银质小剪刀，将本来有些暗淡的火烛修剪一番，“您只请皇后娘娘在宫里指个小宫女给容儿不好吗？夜深了，皇上看书细心别伤了眼睛。”
递给金月一个眼神，纯贵妃放心肠闭上了双眸，彻夜过后，这龙唐便要天翻地覆了吧！
“容儿呢？容儿的婚事你考虑得如何了？”龙唐天子旧事重提，又问起了南博容的婚事。
“便劳烦金月女人值夜了。”王璨轻声说道。
金月躬身施礼，看着王璨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由得笑了。她晓得，明日朝堂之上，必会有人奏禀皇上，为宗庙计，请皇上为太子择定太子妃人选。并且人数毫不在少数，乃至不乏肱骨重臣。
反观皇后之流，对他哪有半分情义可言？常日里的爱重，不过是为了调换名利罢了！连带着她们教出的孩子也是普通，目无君上！
纯贵妃不动声色地看着天子眼中的神采流转，心中便已有了计算：“天气不早了，皇上早些安息吧！明儿个一早还要上朝呢。”
纯贵妃斜斜地靠在锦垫上：“皇上是在愁太子选妃的事吧？这事儿全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臣妾听着就嫌烦。”
“嗯，纯儿故意了。”龙唐天子打心眼儿里欢畅，新的寝衣穿上竟也不脱了。
纯贵妃抬眼悄悄蒯了一下，拆下绣绷，将一件寝衣捧畴昔：“皇上快尝尝如何样？”
王璨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走了，女人有事固然差人来便是。”
纯贵妃起家替他系扣：“外务府这寝衣用金线绣了龙，都是些模样货。瞧着华贵大气，可金线粗糙，这贴身的寝衣绣了那么大片金线，饶是技术再邃密，也不免让皇上夜里感觉身上不舒坦。”
龙唐天子放下书，哭笑不得：“你这叫甚么话？你是容儿的生母，又是朕的贵妃，这容儿是我们龙唐的德王，他的婚事，你这个亲娘总不能不管吧？”
金月轻手重脚地熄了寝殿内的烛火，躬身退了出去。门外，只要龙唐天子身边的寺人王璨一人。
可这统统，龙唐天子都不会思疑到纯贵妃的身上。谁叫太子枉顾皇后的嘱托，在府邸大肆宴请群臣呢？前脚方才宴请群臣，后脚便有人站出来为太子说话。哪一个天子能够忍耐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呢？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可！
“这是外务府新制的寝衣，好端端的，拆它何为？”龙唐天子接过寝衣换在了身上。
龙唐天子却未说话，搂着纯贵妃平躺在榻上。纯贵妃晓得，这一夜，龙唐天子的眼睛虽是闭着的，但倒是如何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