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五）
郑氏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海商个人，同时也是一个海盗个人和武人个人，文官的职位要更低一些，何况陈凯和叶翼云还都只是四五品的官阶，遵循礼节也没法与那些动辄二三品的初级武将比拟。
暴雨过后，稍作休整，郑胜利亲提的救兵便与这些入粤闽军乘船出发返回潮州府城。逆流而下，未及数日，雄师便前后到达府城，虎帐以及一应设施、粮草早已筹办安妥，雄师在下水门外的津上等渡口下船，在潮州城守协的军官的指导下分到各处虎帐歇息。
拂尘宴在既定的时候停止，陈凯作为郑胜利的首席谋主，哪怕是还在“休假”，自也是要前来赴宴。
“在程乡时就听人提起过陈参军智勇无双，如果有机遇，某亦有兴趣请教一二。”
远眺很久，仇恨积郁于胸，直到南边的那片火红更加的刺眼，在黄廷、洪习山、苏茂等人的催促下，施琅才下了城头，随世人一道出城迎候。
宾主落座，郑胜利自是安居长官，两侧以左为尊，以右为次。郑胜利左手边，做的便是跟随他多年的那些熟行下，而右手那边则是如施琅、黄廷、洪习山、苏茂等来附的总副参游们，以及前来作陪的施显。
“国姓爷来了，是国姓爷来救我们了，国姓爷没有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啊。”
“这位，便是我招讨大将军行辕参军，管军火局事，漳州府同知陈凯陈竟成。”
“是国姓爷，是国姓爷！”
右手边自不待提，施家兄弟并座一处，黄廷是总兵官，自是居于施家兄弟动手的四座，前面才是那些副将、参将、游击们；而左手这边，为首的倒是亲丁镇总镇忠匡伯张进，伯爵的身份在其间已是鹤立鸡群，自是坐在首席之上，而后便是诸如洪政、柯宸枢、林义、郭泰、杜辉、陈斌等武将以及叶翼云和陈凯这两个文官。
说着，郑胜利便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随即便豪气干云的拉着二人往城内里走去，涓滴不介怀这程乡县城还是为这些闽军节制，此中会否有甚么伤害。
惊呼、叩拜，转刹时便化作了嚎啕大哭，回想起这两年来的点点血泪，这般没娘疼的孩子的日子，他们是再也不想过哪怕一日了。当是时，仿佛就连老天爷遭到了传染，暴雨瞬息而至，浇在这些将士们的身上，但却浇不灭他们方才重燃的那份炙热的但愿和渴求。
“将士们，你们没看错，吾就是朱胜利，此来便是带尔等回家的！”
广济门的城门楼上，陈凯冷静的看着这统统，看着雄师别离被安设在三处相隔甚远的虎帐，看着郑胜利带着那些武将入城，看着这支雄师已经所剩无几的辎重被民夫搬运下船，嘴角却不由得撇过了一丝笑意。
“……”
在隆武朝，施琅和黄廷是总兵官，洪习山则只是个副将，乃至在降清以后，洪习山也还是是个副将，没有涓滴窜改。相较之下，施琅在名义上曾受过郑胜利统领，凭着施福的干系亦是与郑胜利早已了解，而黄廷亦是郑胜利的熟谙，郑胜利一旦见了二人，当即便是热忱的打起号召。对此，黄廷还好，倒是施琅，却游移了刹时，才与世人一同拜倒在地。
“久仰。”
暴雨中，郑胜利也不消亲兵撑伞，大声的安抚着将士们的情感，要他们回到虎帐修整，等候出发南下潮州府城。喝彩声响彻城内，便是黄廷、洪习山、苏茂等将也无不透暴露了冲动之色。唯有施琅，神采庞大的看着面前的这统统，沉默不语。
永历二年冬月，阴云密布，一场积储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下级军官和士卒们获得安设，郑胜利则带着一众将领进入城内的总镇府，设席为他们拂尘洗尘。
回家，自前年随李成栋杀入广东以来，至今为止已经足足两年的时候了。流落他乡，备受凌辱，特别是在方才获得挽救的环境下，这个词对他们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从解缆时的五千余众，到现在只剩下了四千多人，看上去未几，但是对于一支孤军而言，每一个伤亡都是没法获得弥补的。
“罪将见过国姓。”
“中间便是智取潮州的陈参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甚么罪将不罪将的，都是自家兄弟，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进城里说话。”
这句久仰，不过是客气罢了，旁人非论，起码施琅是不感觉他应当会对一介知名之辈产生久仰之情。
郑胜利大步踏入城中，施琅、黄廷等人如同是主子一样尾随厥后，周遭的闽军将士看着这个蟒袍玉带的明军大帅无所顾忌的走了出去，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边。直到半晌以后，一声惊呼才将他们唤醒。
自长宁县开端，到今时本日，半个月的且战且走，大半个月的困兽犹斗，这支闽军在回籍的这条路上丧失了太多的将士。此中，更是不乏施琅的从弟施肇琏和施肇序。一起穷追猛赶不提，围城这大半个月里，联军也是几度扑城，他们的伤亡实在很多。
陈斌是潮州本地人，跟随郑胜利之前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不过是其人武勇之名在潮州很有些威风，技艺、悍勇亦是一时之选，郑胜利为拉拢潮州人士为其所用才会大力汲引，现在也是一任总兵官的调派。
施琅站在程乡县的城头上，了望着远处垂垂退去的联军，无需提示，他也猜到了当是郑胜利率部来援。因为，退去的不但要那些潮州土寇，就连郝尚久所部也心不甘情不肯的沿着梅溪西去。
哗啦啦的，认出了郑胜利的将士们纷繁拜倒在地上，并以着感染普通的速率在不竭的惊呼平分散开来。
“郝尚久，你等着，这笔账，迟早要与你算个清楚！”
“给诸君先容一下，这位懦夫乃是吾军中虎将，名唤陈斌，现在是后劲镇总镇。”
先容过了陈斌，郑胜利又向他们先容了叶翼云，后者一样是收成了一堆久仰，便再无二话。但是比及了这拂尘宴上品级最低的陈凯的时候，劈面的那群人却无不是蓦地变色。
施琅一眼看去，劈面的大多是熟谙，如张进是郑芝龙的熟行下，洪政、柯宸枢、林义和郭泰他当初也在郑胜利的身边见过，此番更是随郑胜利前期救援他们，乃至就连杜辉，他也是有印象的。但是除此以外，便都是些生脸，起码他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尊侯、华明，多年不见，风采还是啊。”
这份恭维，与旁人已有了天壤之别，只是陈凯拱手回礼之时，所见着不过是黄廷、洪习山、苏茂等将一脸的敬佩，哪怕是装出来的他也能够感到受用，但是最上首的施琅，其嘴角上却撇出了一丝不屑，哪怕仅仅是在那一刹时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亦是被陈凯所捕获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