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已经把动静送进沐王府了,王爷说静观其变,不要惹到这二人。”五爷叹了口气,也有些认栽。
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便是求娶太子的那位!”随即立即哭丧着脸道:“我们如何惹了这么两位活菩萨出去。”
一十五六岁的少女着浅黄宫裙站在假山旁,面庞端庄,仪态得体,望向任安乐的神情中异化着冷酷和微不成见的愤懑,见任安乐望来,稍一游移,行上前微行一礼。
想是还记得任安乐当日在围场合言,韶华此时才会拿任安乐的说辞来反问于她。
安宁着一身湛蓝长裙,利落飒爽,她朝韶华摆手,不耐烦道:“回你宫里问清楚,传话的宫娥喜好挑衅是非,你便不分青红皂白责问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任安乐伸了个懒腰,回身朝宫门来处走。
“杜蜜斯无需多礼,可有事要扣问本官?”任安乐淡淡开口。
韩烨眉头一蹙,有些头疼,破天荒多问了一句:“去了那边玩耍?”
说完骰盒摇起,清脆的碰击声在大堂响起,一息瞬过,骰盒轰然落在桌上,世人举目之下,骰盒被翻开,喝采声顿时此起彼伏,金通神采微变,看着盒中心的骰子,绿豆眼眯得更小了。
安宁望着前面阿谁懒懒惰散的女子,咧嘴一笑,跟上前去。
“如何,没选中合眼缘的?”
“四年前安宁公主自泰山而下,陛下曾为其摆宴择婿。”
“苑琴,这是谎言吧,安宁军功出色、性子豪放,怎会不受世家公子所喜?”
“我也压大。”任安乐从袖里取出一张银票,轻飘飘道:“一千两。”
世人一听,皆觉本日赌局风趣,立马退散开来。
算了,终是她杜家气数尽,怨不得别人。杜亭芳垂眼,“亭芳无事,大人请便。”说完,退至一旁。
半响后,韩烨才抬步缓缓朝宫门处走去,施诤言跟在他身后,沉声道:“殿下,臣以为以公主和任大人的武功,在都城足以自保。”
杜亭芳眼底微有讶异,自杜家遭贬以来,昔日老友再无来往,在宫中尽受白眼,即便有韶华公主护着,也不过量了安身立命之处罢了。她本日拦住任安乐并非要问个是非明白,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韩烨愣住,傍晚下,声音有些莫测:“晋南的民风开放得很,任安乐好的没学会,乱七八糟的倒是晓得很多,翎湘楼是甚么处所,若她再学很多一点,以她的性子,再加上一个安宁,满都城的世家后辈连门都不敢出了!”
任安乐举步便走,行了几步,愣住,“杜蜜斯,杜家所为,与你无关,令兄所为,亦与你无关。”
毫无疑问,此时连傻子也晓得这两名女子是来踢馆的,只是聚财楼在都城耸峙数年,日进斗金,若身后无朱紫撑腰,早就被眼红的权贵给吞了。
淡淡一句话,杜亭芳突然抬首,神情庞大,正欲开口,却被人横生打断。
任安乐摆手:“苑琴,你先回府。”
小宫娥的头埋得更低,“殿下,公主说…说赢够了银子便带任大人去翎湘楼开开眼界……”
“亭芳…”韶华公主从小径另一方奔来,发饰狼藉,神情孔殷,至假山处,一把挡在杜亭芳面前,沉着脸望向任安乐:“任大人,亭芳是我宫里的人,如有冲犯,还望大人包涵。”
安宁拍了鼓掌,叹道:“几年未回京,此处买卖倒是越做越大。”说完提脚便欲走进。
施诤言眨眨眼,望着前面几近足下生风的太子爷,笑了起来。
“公主,并非如此…”杜亭芳眼含感激,拉住韶华衣袖。
“再来一盘。”
“两位蜜斯,可还要下注?”薄薄盗汗沁下,金通的声音几近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以你的性子,有和阿谁小女人耍嘴皮子的工夫,还不如一巴掌挥走费事。”安宁点头晃脑走过来,撇嘴道。
“回太子殿下,公主邀任大人出宫玩耍了。”
喧闹的大堂因两人的呈现刹时温馨下来,聚财楼虽客似云来,但极少有女客进入,再加上两人气质不凡,服饰豪华,一下子便夺了合座目光。
“蜜斯。”心雨垂着头,眼底亦有几分忐忑:“左相说那任安乐入京已有三月,对太子殿下非常觊觎,乃至在朝堂被骗着满朝文武求娶……”
不知怎的,任安乐却恰好觉着这像是那晚在天鉴阁见到的女子能说出的话。
这个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匪贼,当真有些本事。
跟着安宁的声音落下,一旁看热烈的赌徒纷繁将手中金银放在安宁和任安乐选中的格子上,就连别桌赌局上的人亦围拢过来。
韶华这幅模样一见便是仓促而来,虽还是盛气凌人之势,任安乐倒有几分不测,想不到韶华常日放肆放肆,对这杜家蜜斯倒有几分真脾气。
韶华神采数变,低声应了声‘是’,红着眼领着杜亭芳仓促拜别。
苑琴垂首退回马车,任安乐道:“本日只如果公主想去的处所,安乐皆会作陪。”
“甚么爱好?”任安乐顿足,挑眉。
小宫娥神采通红,跪在地上半日才呐呐开口。
皇宫御花圃,韩烨和施诤言从上书房退出来,遇见了安宁宫里仓促走过的宫娥,见小宫娥一脸惶恐,韩烨有些奇特,随便问道:“安宁去哪了?”
两人视若无睹,安宁随便打量了一下大堂:“安乐,你善哪种?”
“不是。”苑琴顿了顿,道:“安宁公主席上甚喜,连续挑了五位夫婿,说要放入公主府养着,待她从西北虎帐历练几年后返来结婚。陛下大怒,拂袖离席,公主选驸马之事便搁置了下来。”
都城世家公子温文漂亮,嘉宁帝挑出来给长女的,必定是最好的。五大世家公卿若把后辈一同送入公主府共侍一妻,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昔日名冠都城的尚书府令媛,现在寄人篱下的宫娥婢女,难怪会如此愤懑。
任安乐蹙眉,苑琴神情了然,在任安乐耳边低语几句,她方才晓得面前少女竟是杜尚书之女,因和韶华公主交好,被其保下入宫为宫娥,才免了贬谪之罪。
御花圃蓦地温馨下来,小宫娥悄悄抬眼,看着神采冷硬的太子殿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半个时候后,全部聚财楼鸦雀无声,温馨得落针可闻,看着安宁和任安乐面前堆得如小山普通高的银票,金通握着骰盒的手微微颤抖,如何能够,她们明显连桌子边沿都未碰到过,如何能够每把必中?
任安乐虽推了嘉宁帝的犒赏,但老天子也不是个鄙吝的主,千两黄金赏下不说,还给了任安乐可随时出入禁宫的特权。
聚财楼二楼,面色黑沉的掌柜立于横栏后,他身后的另一开盘手急道:“五爷,如此下去可不成,咱都赔出来多少银子了!我去喊几小我将这两个不见机的女人叉出去,把赢的钱给吐出来。”
任安乐蹙眉,这公主心底倒也不算太坏……只是这份眼力,太差了。
任安乐点头,率先朝聚贤楼中走去,笑回:“安宁,你亦可如此。”
三人面前,是都城最大的赌坊聚财楼。
“好……”安宁长笑,神态安闲:“我还说怎会有不好赌的匪贼,任大人公然甚得我心,外出从简,大人可唤我安宁。”
安宁点头,气势实足朝围拢在桌前的人挥手:“散开,别扰了本蜜斯的兴趣。”
安宁微怔,嘴角一扬跟着朝里走。
任安乐点头点头,复又抬眼朝一言不发的金通望去,慢悠悠甩下两个字:“持续。”
安宁似笑非笑,朝任安乐一瞥。
“出来的仓猝,倒是忘了带银票。”安宁已从腰间解下一块绿佩,扔到桌上,恰好落在‘大’字一格,遂笑道:“便以此玉为赌注,抵一千两,既然落在大上,我便压大。”
心雨神情一顿,低声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两个声音几近同时响起,安宁公主从假山后走出来,一脸冷凝,望向韶华的神情微有不悦。
女子摆手,声色冰冷不屑:“一个戋戋的女匪贼,也敢肖想……”她话至一半,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奉告左相,若能让我回京,他想要的,我皆会助他一臂之力。”
坐庄的盘家打量了二人一眼,内心想着定是哪家蜜斯出来散财,遂笑意实足,眯着一双绿豆眼道:“二位蜜斯请坐,欢迎欢迎,赌大赌小?”
一朝晨,任安乐插手完朝会,见皇城万物初升,风景上佳,遂领着苑琴在禁宫里逛园子,偶尔听得宫娥碎嘴,便惊诧发问。
“韶华自小放肆惯了,天家天家,养出来的后代还不如平常百姓家和顺纯良。”安宁叹了口气,朝韶华远走的方向感慨,回转头,见任安乐靠在假山上一眨不眨盯着她,笑道:“幸而遇见大人,今儿个天气不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同游都城,如何?”
这条街道非常繁华,路人行色仓促,嬉笑嗟叹者有之,如丧考妣者亦有之,马车稳稳停下,任安乐翻开布帘走下,望了面前修建一眼,神情了然,朝跟在身后的安宁瞧去。
他已经输了快十万两银子,聚财楼将近一年的红利,若再输下去,恐怕……
他在赌坊操盘十年,一身内力浑厚非常,还从没有人能赢过他去。本日不过手痒下来做两盘庄,便遇见了如此怪事?
安宁长公主功劳卓著,早非养在深宫的公主可比,韶华即便再放肆,也不敢在她面前张扬。
哎,女人真费事,差眼色的女人更费事!
苑琴面色古怪,在任安乐身后迈了半响小碎步才道:“蜜斯,安宁公主她有一奇特爱好……”
“杜亭芳见过任大人。”
“公主相邀,但敢不从,臣有车马,便算报了本日得救之恩。”
“不消惊骇,本宫在此处。”韶华上前一步,眉角上扬:“任大人,本宫知你得父皇赞美,是朝中新贵,本宫获咎不起,可罪不及亲人,想必大人不会和戋戋小女子计算,失了朝廷大员的气度。”
“怕是公主你的性子吧。”任安乐发笑。
“混闹。”五爷冷着脸,喝到:“你若动了手,我们聚财楼就不止少了十万两银子这么简朴。”他朝安宁腰间挂着的绿佩一指:“那是双凤祥云绿佩,人间只要一块,乃安宁长公主满月时陛下所赐。至于别的一个……她连忠义侯都不怕,会怕你戋戋几个打手。”
“安乐素有恶名,公主焉知刚才安乐没有刁难那杜家蜜斯?”任安乐没有错过韶华眼底的不甘,但只是托着胳膊朝面前的安宁望去。
盘家眼底划过一抹不测,这块绿佩通体剔透,毫不凡品,抵一千两绝对充足,至于顺手便能拿出汇通钱庄一千两面值的蜜斯,亦未几见,他笑了笑:“两位豪放,金通便助两位纵情。”
“难怪世家后辈避于府中,原是有这番启事,这个安宁公主倒甚是合我口味。”
安宁公主和少将军施诤言归京的动静在都城卷起一阵不小的震惊,只是结果截然相反,因着安宁昔日的名声,满城世家后辈纷繁避祸于家中,倒是帝都迩来贵女停止的诗宴实在很多,头一份收回的请柬必是少将军施诤言统统,听闻这位军功出色的将军未在疆场退过一步,却在如雪花普通的请柬邀约下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了。
“韶华,几年不见,你如何变得如此胡搅蛮缠!”
“公主……”苑琴在安宁不附和的皱眉下改了称呼:“安蜜斯,我家蜜斯是朝廷命官,不成进此处。”
“公主,任大人并没有刁难于我。”
任安乐拖着下巴,咂了咂嘴,忽闻火线小径有脚步声,挑眉朝前看去。
“都能玩上一二。”任安乐说着,行到赌大小的牌局面前:“这类最简朴,如何?”
永宁寺后山,花团锦簇的书房中,龙涎香弥散在室内,奢糜华贵。
“天然。”安宁伸了个懒腰,一双凤眼傲视生辉,尽是笑意,她转头朝任安乐瞧去,低声道:“听闻本日乃翎湘楼头牌琳琅的献技之日,待赚足了银子,我们去见地见地。”
立于窗前的女子听着侍女的低声禀告,蹙眉不悦:“心雨,这是几时的动静?”
几近是立时候,韶华面色一变,后退垂首施礼道:“见过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