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伪托神迹
“杜仲骏，你可知朕为何这般发落？”
“本来如此……”张之洞长出一口气，“老臣为皇上贺，恭喜皇上、道贺皇上得神人襄助。”
“臣极刑，极刑啊……”杜仲骏终究明白为甚么找上他了，端的是祸从口出。
“皇上是真龙转世，公然有惊无险。”载沣天真，看来信赖了这个故事。
——亦可。林广宇想这两条就是在他阿谁时空也差未几，不好窜改。
奕劻等人固然将信将疑，但天子本来沉痾缠身他们是晓得的，眼下身强体壮、精力充分，实在大相径庭，如果不是这个启事，又当如何？
“真有此事？”
“今天下多事，鼎祚不永，将有大难，神人不忍天下分崩离析，生民涂炭，故脱手镶穰，愿替朕再续阳寿，以挽狂澜，然天道深远，劫数只可转移，不成化解，问朕情愿否？朕本来万念皆空，极欲早归极乐，何如心系天下百姓，不忍离弃，故答而答允。神人警告朕续阳寿后，需辨忠奸、亲贤明、用良臣、远小人，体贴百姓痛苦，泽被天下百姓，如违此誓，将来朕有十倍劫数之报应……”林广宇一脸庄严地讲下去，“昨日暮，雷电高文，元龙附体，你等可知否？”
“臣等附议。”
林广宇讲完后，奕劻和那桐不约而同也松了口气，本来这么回事，唉，只不幸了袁慰亭，如何如此阴差阳错？张之洞倒是不信，因为他亲眼所见袁世凯被天子留下的颠末，但他老而成精，尽管把思疑闷在肚子里而不置一词。
“到明天满四天了么？”
第四条：至四日，王公百官斋、宿凡二十七日，过此则日哭临一次，军民除服；
——可！
第三条：王、公、大臣、公主、福晋、县君、宗室公夫人诣几筵前，副都统以上序立乾清门外，汉文官赴景运门外，武职赴隆宗门外，着缟素，朝夕哭临，越三日，外藩陪臣给白布礼服；
“皇上……”张之洞率先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跪倒在地，载沣眨巴着眼睛，静候下文。
天子想干甚么？军机处的几个大臣又愣住了。第三次机遇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十三章 伪托神迹
“既然敢这么说，那就宣出去，朕有话问他。”
第五条：音乐、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百日内票本用蓝笔，公牍蓝印，禁屠宰四十九日；
“臣等遵旨，拟诏后颁行天下……”
林广宇正要点头，忽地又追加一句：“电诏各省总督、陆军各首要官员亲往京师祭奠……”
——准奏。
“主子等遵旨！”
“皇上，这只是按例文章，上面心领神会，不会有怨望的。”
第七条、越明日颁遗诏天安门，群臣素服，三跪九拜，宣毕后举哀；
第十条：……；
“皇上。”奕劻浑身一震，莫非说？
翻开奕劻等人呈递上来的皇太后丧仪典礼，林广宇头都不觉大了几分，上面密密麻麻地一排。他叹了口气，公然是劳民伤财之举。只好说道：“朕粗掠览，礼节庞大、发兵动众，惊扰臣民，恐有悖于皇太后爱民仁德之本意……”鬼才信赖慈禧“爱民仁德”，不过没体例，只能先给死人戴顶高帽子。
——准奏。
“当夷三族，不过老臣觉得……”张之洞的话还没说完，杜仲骏已经嚎啕大哭起来，“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此条牵涉职员过量，改成官署、虎帐、兵舰、海关、黉舍等吊挂国旗处各下半旗二十七日，出殡日下半旗一日，棺木驻在所亦下半旗，至出殡日为止，各员心中遥为祭奠，不必亲往哭临。
“谁？”
……
“扶他起来。”林广宇又好气又好笑，随即一个动机在脑海里闪过，决定借题阐扬一下。
杜仲骏被人不由分辩地押了出去，进门后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跪在地上叩首。
“只是……劫数转移……”林广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音乐、婚嫁为人之常情，不成剥夺人伦，此条改成官方辍乐七日，及出殡日另辍乐一日便可。
第八条：礼部謄黄，颁行各省，听选官、监生、吏典、僧道，咸素服赴顺天府署，朝夕哭临三日，诏至各省，长官帅属素服出郊跪迎，入公廨施礼，听宣举哀，同服二十七日除，命妇亦如之，军民男女十三日除，馀俱如京师。
第一条：帝截发成服，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摘冠缨截发，女去妆饰翦发；
“为甚么要处罚？”天子的话一出口，其别人反而愣住了，这不是明摆着么——太后大行，申明大夫没把病治好。
第二条：大敛后奉梓宫，设几筵，朝、晡、日中三设奠，帝亲诣尚食祭酒，三拜，立，举哀；
第九条：……；
“满了！”载沣小声地说，“到昨儿个就满了，这不是咒皇上么！”。
其别人无语，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听到了这个风声，只是没往内心去，方才也没想着要说。载沣倒是皇上的亲弟弟，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格外竭诚。
“臣……臣委实不知……”杜仲骏规复了一点普通，但说话还是结结巴巴，从大悲大喜中走过来没有精力崩溃已算心机本质极其过硬。
林林总总，超越了30条，整整一个繁忙了才终究将丧典肯定下来。固然已经大有简化，林广宇仍然对这些烦琐而又劳民伤财的典葬典礼非常恶感，恨不得一把火将慈禧烧个洁净，骨灰撒海……但他深知以孝子面孔呈现的光绪将这些删减掉已属极限，再过于狠恶恐怕要引发保守大臣的群起攻之。
“皇上，其别人都能够这么办，唯独一小我不可。”
张南皮的话让林广宇非常惊奇——“太后大行，各省所荐的大夫跟太病院的太医若那边罚？”
只要杜仲骏晓得：“臣晓得，晓得。那日皇上为雷声所慑，昏倒与地，皇后娘娘急召臣等诊视，问诊之下发明脉搏微弱有力，并无其他非常，乃至以往疾病症状一并消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昨夜大火，殃及无辜，固然神人未明言劫数如何转移，但朕思虑之下，恐怕是……”
“皇上贤明，折子中所言丧典为国朝历次大丧之集成，事易境迁，可做删削。”张之洞固然学问高深，但并非食古不化之人。
“杜仲骏，听你在外边说朕的病熬不过四天了？”上面传来了天子严肃的声音。
“处罚该有轻重！”张之洞考虑着说，“太病院的重一点，各省来的轻一点。”
“臣……臣……”杜仲骏蒲伏在地，已经连话都吓得说倒霉索了。
“应在了袁慰亭身上？”张之洞略一思考就推出了这个结论。
这一声宣谕是最好的止啼剂，杜仲骏当即就呆呆地趴在那边，不哭了。张之洞看不畴昔，踢了他一脚，他才如梦方醒地复苏过来，连连叩首：“臣谢皇上不杀之恩，臣伸谢天恩。”
“既如此，朕便稍作窜改。”
“皇上，既然此人招认不讳，应定个大逆不道、妖言惑众的罪名……”载沣想了想转过甚去问张之洞，“张徒弟，依律该处多么科罚？”这两天林广宇“张徒弟长张徒弟短”的，载沣也改口变成了张徒弟。
“哭哭啼啼，像个甚么模样？”林广宇喝道，“起来！”
“袁卿应了朕的劫数，替了朕的磨难，本来该是亲往祭奠的，何如亦有天数不便利前去，故差卿等替朕前去。明日大殓毕，庆亲王、肃亲王、醇亲王替朕往袁府走一遭，庆王爷主祭。载沣，你现为摄政王又是朕的亲兄弟，用全套天子仪仗去吧，不为僭越，只表朕之痛心……”
不幸的杜仲骏已经完整被吓傻了，连起来的号令都听不见，只晓得一个劲地顿地痛哭。林广宇没体例，跟中间的王商说了两句。王商当即唱道：“上谕，杜仲骏医术高深，为人朴重，实属有功无罪，擢为御前侍从医官，正六品，陪侍皇上摆布。”
“天机深不成测，卿等切莫多言，朕本来也是将信将疑，没曾想一样样灵验。”林广宇警告道，“孝达可拟文稿，将神人之意诏告天下臣民，只是袁世凯一节且休提起，以免袁家触景生情。”
“那就准吧，甚么处罚你们看着拟一个。”林广宇叹了口气，常例就常例到底吧，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端方？
“那一日夜间神人托梦与朕……”林广宇开端讲故事了，这是他的刚强，“言朕另有4日阳寿，朕虽大骇，亦有所知。然神人又道，朕以冲龄嗣位，在位34年，兢兢业业，心系万民，无一日懒惰，虽无成绩亦无失德……统统各种磨难，不过射中劫数。”
——国事庞大、政务倥偬，不宜只重丧典，此条改成大小官吏左臂缠黑纱二十七日，官署公文封面、纸面、各报纸封面镶黑边，宽约五分，亦二十七日便可。如此既无改记念记念之意，亦无庸停止普通政务。
“存亡有命、繁华在天，都怪大夫，还让不让人治病了？”林广宇呵叱道，“传出去人家觉得朕如此不晓事，吵嘴不分，将来谁替皇家看病？”
——久哭伤神，此条改成文武官吏停止宴会二十七日便可。
天意向来高难问，况情面易老悲难诉。
第六条：都城高傲丧日始，寺、观各声钟三万杵；
“臣……”
那桐从速剖明：“以往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皇上如果不这么做，反倒显得对皇太后……”
“啊？”这下轮到载沣等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张之洞本来只想着将杜仲骏保下来，没想到天子竟然还升了他的官——这御前侍从医官但是向来没有过的头衔，并且还正六品——品级最高的太医不也就如此么？
“不管轻重，归正都还是仕进当差。”奕劻道，“外省的革留，太病院的降留就是了。”革是撤职，降是升级，但前面跟了一个‘留’字，申明都是留任，并无大碍。
载沣咬牙切齿地说道：“江苏来的杜仲骏，这小我前两天在内里到处漫衍风声，扯谈甚么皇上的病情恐怕捱不过四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