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姜灼点了点头，想着该要告别分开了，不过心下一思忖，便将药箱中本日王昭仪同洛婕妤赏的银两取了出来，放到许夫君枕边。
“娘娘曲解了，”姜灼蹲到许夫君身前：“这些是方才宫里娘娘赏我的，小女之前在城中开药铺，倒是不缺银两，家人定是已然帮我清算好，我现在留给您，不过想请娘娘代为保管。”
恰是金秋时分，此时外头倒也不冷，姜灼提着药箱踏出太妃殿，急仓促往内宫门口赶，幸亏将将将近下钥，姜灼总算早一步踏了出来。
“秦太医怎得站在外头？”姜灼上前福了福身，不免又道：“我传闻了，当日宣旨之时秦太医的美意，小女感激不尽！”
“谁说太病院不能精进医术？”姜灼怕秦宴一时打动，真就挂冠而去，反会伤了今后前程，想了想后，不免正色道：“本日各种，为何不成当作历练？小女现在就算要去匈奴，还想着到了外头，还是要普济众生，怎得秦太医现在好好的，反而悲观沮丧了呢？”
姜灼晓得秦宴出自至心替她着想，只要些话，此时并分歧适多说，因而回道：“秦太医不必担忧，这一起上都是宫中之人，自是能相互照顾。”
姜灼忙拦住，对他使了个眼色：“秦太医言重，何来甚么存亡关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能随公主和亲，乃是小女的福分。”
本日终究得解，于姜灼而言，可谓亦是欣喜，亦有遗憾。
“进到此地之前，太病院在我心中如同圣地，只想着若能进到这里，定能精进医术，立名立万，更是替爹娘挣些颜面，只当踏足其间，我才瞧明白，竟是……此地还不如郑家药铺让民气里痛快。”
“金银本就是身外之物，这太妃殿乃深宫闭所，您也清楚，老娘娘们借着此地安身，平素并不得人关照，凡是有个急需，怕是没阴银子，竟是寸步难行，备着些老是好的，”姜灼小声道：“别的呢，您帮我掌管着，或有老娘娘们想吃些甚么，想要做些新衣裳，或是喜好甚么小玩意儿，就拿这个换来，您说可好，权当是我这长辈临走前尽的一份孝心，”姜灼用心拍拍药箱：“小女但是一身医术呢，总归在外头饿不死的。”
一时姜灼也闭了嘴，倒是秦宴半天没有吱声，直到最后，竟然冲着姜灼做了一个长揖：“姜大夫所言，竟是惊醒梦中之人，鄙人这回终算明白，未何郑公当年不收别人，却选了姜大夫为徒，这份气度，非我辈可及，于这一点便让感佩不已。”
“今后小女分开了，这藏书楼，倒还希冀秦太医多多关照，你且倒好，竟甩手便要走，你竟不知，伍太医费尽平生心血，网罗来的医家珍宝，现在无人看顾，竟是要被人弃如敝帚，你何能心忍，再说另有这御药房，集天下名药于一身，便是我郑家药铺，也自发望尘莫及，你得入其内，不说要刻苦研讨，明晓药理，倒想着快快逃开，真是叫人……”
本来此时，有人从太病院走了出来。
秦宴这会子抓了抓头：“多谢姜大夫，我本日也悟了，你且放心，这藏书楼，我必替你看得好好的，至于精进医术，你说得有理，现在想来，之前是我过分陋劣，今后再不犯此等之错。”
“姜大夫。”太病院外，秦宴背手而立，显是在等她。
许夫君咳了一声，问：“你到底如何说？”
姜灼忙冲着秦宴一福身，带着歉意道：“方才小女竟是说得刻薄了，失礼之处，还忘秦太医莫放在心中。”
姜灼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由望向天空，此时一轮半月正自高悬，中间零散装点一些星子，正似眨着眼睛。
此时月色之下，秦宴竟是神情萧索，好久以后，大叹一声道：“忸捏，亏我还自认与姜大夫有知已之谊，临到存亡关头，竟是如此无能为力，一介男儿，实在差煞了！”
又回望了一下四周，姜灼竟自感慨，当日她一门心秘密入宫为太医，一起波折，才算磕磕绊绊进了这皇宫，初时她另有成绩医术，立名天下之心，只到厥后，统统都不首要，姜灼只求寻到义家受祸的本相。
欣喜的是，在本身分开皇宫之前，终究平了心中迷惑，而令人遗憾的是，即便真附近在面前，她却再无机遇替父亲义正元洗刷冤情。
许夫君一惊，早瞧出是何物，不免神采就拉了下来：“你这是何意，方才我说的那些，难不成竟是为了换你银子花，还不拿走，谨慎我给你全扔了！”
“行医之界，从无尽头，你我尚还年青，现在最该当用心修习，莫非秦太医现在已然骄傲，竟自发怀才不遇？”姜灼还想再说下去，只此时秦宴已然低头，面上模糊可见愧色，姜灼倒怕说多了，伤了人家面子。
姜灼被许夫君逗乐，晓得她这是表情好了，不免松了口气。
见诸事已妥，姜灼少不得又恭恭敬敬地对许夫君福了福身：“娘娘，如此，小女便告别了。”
许夫君便要下床来送，姜灼自是拦住，回身出了屋，只到了外头，却听到了许夫君的一声感喟。
秦宴不由噎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姜灼吃了一惊，待想到他这些日子在太病院被王攀压抑的遭受，却又能体味秦宴的表情，少不得在一旁劝他：“来日方长，你也不过才进太病院几日，何必这么急着下决定。”
“不瞒你说，这太医，我不想做了！”秦宴面色一变，一脸诅丧隧道。
秦宴也还机警，转头瞧了一瞧是个出门而去的侍人，忙又看看摆布，引着姜灼到了不远处一株大树下，拧着眉头问：“你真要束手待毙？”
许夫君愣了半晌，一时笑起来：“你这孩子就是个心善的，我倒是没瞧错，既你说是孝心，我便收下，也代老娘娘们谢过，转头便让王选侍管着，她平常矫捷些，不像我，除了会说刻薄话，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