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废太子杨勇疯狂
高颎点头：“另几人的尸身，在前殿！”这里是皇宫大内，杨爽是杨坚最心疼的弟弟，杨瓒亲身带着出来也就罢了，其别人的尸身不能轻入。
这个动静大出独孤伽罗所料，她突然睁眼坐起，疾声问道：“玷厥被杀，那阿史那颂呢？宇文阐呢？”
换一句话说，这小我是王谊的翅膀，就在他们身边！
独孤伽罗快步赶到，蹲下细瞧，公然见撤除部位偏差以外，王谊身上的伤口与杨爽身上的一模一样。不但如此，王谊脸上的神情一样痛苦扭曲，一样带着震惊和不信。
独孤伽罗身子微颤，点头落泪道：“他们要的，只是在那天高地阔的处所自在地活着，但是……但是……”想阿史那颂从北国公主到大周皇后，再到皇太后、太皇太后，历经多少波折，终究隐姓埋名回到北国，做一个平常的百姓，但是，就连最后这微末的但愿也被扼杀，她当真不晓得，这是该怪运气作弄，还是该怪这动乱不安的乱世。
尉迟容神采乍红乍白，向杨勇望去一眼，才结结巴巴道：“本日皇长孙生辰，臣妇与晋王妃前来庆祝，哪晓得太子多饮几杯，有……有所冲撞……”
独孤伽罗渐渐将他放下，俄然转头，一把抓住杨瓒连摇，厉声叫道：“三郎，你说！阿爽为甚么会死？产生甚么事？你看到甚么？你仔细心细说出来，一个细节都不准遗漏！”杨爽虽死，但是，身为大嫂，她需求为他报仇！
隔几日，陈叔宝再次过府，不但是带来酒乐，更带来四名美女，竟要与杨勇共享。杨勇见四名美女各有姿色，干脆肆意吃苦，再未几问政务。
杨坚咬牙嘲笑：“有所冲撞？如何冲撞？冲撞何人？”
独孤伽罗这一病，就是整整一个月。等她能够下床，杨爽的丧事已包办过。她木然地听着尉迟容的报告，却一言不发。
独孤伽罗“嗯”了一声，随即沉默不语。丧事办得再好，即使给他极致的哀荣，阿谁成日环绕在她身边一声一声唤着“大嫂”的孩子，也毕竟是再也看不到了！
杨坚畴昔揽住独孤伽罗，柔声道：“伽罗，你回殿歇歇，我去瞧瞧！”
独孤伽罗垂眸，“嗯”了一声，并不置一词。好一些又如何？今后以后，“废太子”三个字，他将背负平生。
半夜将过，已靠近四更，很快就是上朝的时候，宫外始终没有动静传来。杨坚吁一口气，向独孤伽罗劝道：“这一夜并没有动静传来，想来无事，你一夜未睡，还是归去歇歇！”
殿里没有一丝声气，温馨得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独孤伽罗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摆手表示她不必叫门，本身沉默一瞬，才渐渐开口：“丽华，这几日，我睡梦中经常会梦到我们在定州。当时，我们一家其乐融融，多么的清闲！但是，为了广儿，为了百口团聚，我们还是回到了长安。厥后，你父亲再次被迫出藩，却又将你和勇儿留下。那很多年，我们四周流浪，居无定所，一向尽力想要的，就是一家人团聚。”
面远景象令独孤伽罗神采大变，她再向后望去，却见尉迟容立在人群中，立即向她道：“蔡王妃，你说，产生了何事？”
旨意传入甘露殿，独孤伽罗只是冷静而坐，并不置一词。尉迟容渐渐替她梳理已经斑白的长发，轻声叹道：“此事也怪不了皇上，那日若不是我们拦着，太子当真做出甚么事来，不要说兄弟失和，这全部大隋朝廷，怕也会沦为笑柄。”
独孤伽罗哭一会儿，低头细心打量。杨爽就那样悄悄地躺着，漂亮的面孔带着些痛苦的扭曲，双眼大张，满含震惊和不信。而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竟有几十处伤口，却都不敷乃至命。最重的一处，是一处剑伤，正中胸口，一剑毙命。他是去追拿王谊，究竟是谁骤下杀手，让他有如许的神采？
这条路，她走了二十年；这石墩子，她也坐了二十年。这重才殿里，住着她的女儿杨丽华，这二十年来，杨丽华向来没有给她这个母亲开过门，也再没有见过她一面。
独孤伽罗双眸突然大张：“你是说，王谊的尸身？”杨爽去追王谊，而王谊也死了，那么，杀死杨爽的又是谁？
侍卫手中抬着的，恰是昨日一早出城追拿王谊的卫王杨爽。而此时，只见他浑身是血，直挺挺地躺在担架上，早已落空了气味。
独孤伽罗大病初愈，说这一会儿话，已觉神思困顿，渐渐起家道：“丽华，母亲去了，他日再来瞧你！”肃立半晌，听殿内还是无声，叹一口气，扶着歆兰回身拜别。
杨瓒见到二人，扑前跪倒，放声大哭：“大哥，大嫂，阿爽……阿爽没了……”
直到天气全黑，杨坚才拖着怠倦的脚步回到甘露殿，见独孤伽罗精力略好，沉郁的心中终究生出些欣喜，渐渐在她榻沿上坐下，沉默一瞬，轻声道：“阿爽的丧事，以亲王之礼已包办好，你放心就是！”
只此一计，就将杨勇废为庶人，余下的兄弟并无才气，这太子之位，天然非杨广莫属。
此言一出，整座东宫齐惊，杨勇却仍嘻嘻笑道：“东宫……本宫是太子，晋王如何能比？跟着杨广做甚么？不如跟着本太子……”
杨丽华心头大震，手一抖，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乌黑的纸上洇染出大片的墨迹。这一刹时，杨爽和杨勇含笑的面庞在脑中闪过，一个声音暖和：“丽华！丽华！”另一个笑得明快：“姐姐！姐姐！”
二人联袂并肩、风雨同舟四十个春秋，历经存亡，独孤伽罗却向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心中颤抖，超出他，向院子里望去。
杨坚一步步走向王谊尸身，伸脚狠踢一脚，咬牙骂道：“奸贼！”低头检察他的尸身，但见也是一剑贯胸，伤口与杨爽身上的极其类似，再细查一回，不由吃惊唤道，“伽罗！”抬开端向独孤伽罗望去，一字一句道，“杀死王谊的，和害死阿爽的，是同一小我！”
赵快意奉侍在二人身侧，见到二人密切相拥，眸中闪过一抹妒忌，很快又掩去，轻声道：“天气不早，还请皇上、皇后早些安息吧！”
杨坚大怒，杨勇很快被人传来，面对满地的尸身，惊得魂飞魄散，死力否定是本身所为，但是，从昨天下朝以后，别人在那里，做些甚么，竟然说不出一个以是然来，就连太子令牌也不晓得是何时落空的。
尉迟容神采变幻，终究伏地叩首，颤声道：“是太子，竟……竟然要与晋王妃同乐。晋王妃不堪受辱，才闹将起来！臣妇安慰不力，请皇上、皇后惩罚！”
固然逃过一劫，但是杨勇在杨坚面前更加不被看重，最后受高灵催促，还肯学习措置政务，但是跟着日子越来越久，本来的一些近臣也垂垂冷淡，倒向杨广一方，杨勇心中更加烦躁。
杨瓒跪在地上，身子任由她推搡，点头哭道：“大嫂，是三郎没用，等我赶到，阿爽……阿爽已经遇害……”
尉迟容叩首承诺，畴昔扶萧樯起家。萧樯哭个不断，昂首与她眸光相触的刹时，却暴露一抹得逞的笑意。
独孤伽罗怠倦地闭上眼，悄悄叹出口气来。
杨坚惊怒之余又肉痛万分，指他喝道：“你这个孝子，竟然如此丧芥蒂狂，究竟背着朕都做出了甚么事来！怕被阿爽查到，竟然连他也杀，他是你叔叔啊！你对家人如此，朕又岂敢将这大隋江山交到你的手上？”
独孤伽罗心中一阵锐痛，敏捷将眼闭上。
独孤伽罗耳听着杨坚的脚步声渐远，只觉身子一阵一阵发软，悄悄点头，低声命道：“容儿，你请晋王妃先去甘露殿略作清算，晚一些送她归去。马上封闭东宫，本日之事，不准任何人别传，违命者斩！”这但是皇室丑闻啊，一旦传出宫去，不但是杨勇身败名裂，就连杨广，怕也再无脸面见人，她不能一下子毁掉两个儿子啊！
杨坚沉默半晌，又道：“三郎说，是因为滕王妃，阿爽才会入彀，已经引咎辞去王位，自贬为百姓，三日前离京了！”
杨勇对朝政本就毫无兴趣，这些日子深觉得苦，一闻此言，只觉正中下怀，又不敢过分猖獗，只道：“陈公既来，本太子陪陈公小饮几杯就是！”
她方才走出甘露殿宫门，就听门外赵快意斥道：“这几日皇后身子刚好，你们就又来烦她，还不快快归去！”
从杨坚即位起，兄弟二人交谊稳定，但是他再也没有唤过“大哥”。独孤伽罗内心一紧，与杨坚同时抢步迎出去，吃紧问道：“三郎……”
杨坚气得身子直抖，渐渐走到她身后，声音已经冷到极致，一字一句问道：“伽罗，他真的像朕？真的像朕吗？”这几年来，杨勇越来越荒淫无度，无人能够束缚，现在，竟然热诚弟妇！这但是有违人伦啊！
重才殿里，杨丽华听到这里，悄悄咬牙，稳住微颤的笔尖，渐渐落笔，持续写字。
独孤伽罗怔怔跪坐，耳听着杨坚的大吼、杨勇的要求，却感觉这些声音离本身很悠远。她渐渐将眼睛闭上，仿佛想将统统的声音、统统的风景，都摒弃于心门以外。
杨坚气极，转头望向独孤伽罗，点头道：“伽罗！你口口声声说这个牲口像朕，他那里像朕？你奉告朕，他那里像朕？”说到后句，双眼通红，几近是大吼出声。
第七十七章 废太子杨勇猖獗
杨丽华咬唇，压下心底荡漾的情感，悄悄点头。
杨坚一张脸早已经气得乌青，转头看到是她，咬牙怒笑，向里指道：“伽罗，你看看！这是你的好儿子！”
杨坚瞧见此景，更是神采大变，脚步踉跄地奔出殿门，颤声唤道：“阿爽……”
今后以后，他们与杨瓒一家，也再不能相见了吧！
见一面？说甚么呢？这一刻，她心中除了对殿外女子的仇恨以外，竟然多出些情怯。
也就是说，杀死杨爽的兵刃不在这里！换言之，就是杀死杨爽的凶手已携兵刃逃脱！
内侍一眼看到独孤伽罗，不惊反喜，立即跪倒，连连叩首道：“皇后！请皇后快去东宫瞧瞧吧，再晚怕出大事！”
也就是说，杨勇完整疯了！
听到杨瓒的声音，独孤伽罗才仿佛回过些神来，跌跌撞撞扑畴昔，一把将杨爽抱住，连声唤道：“阿爽！阿爽……”但是，杨爽身材已经生硬，毫无活力地躺着，再也不能回应。
采苓见她神情大变，忙轻声问道：“公主，要不要给皇后开门，见上一面？”
独孤伽罗伏在他的怀里，悄悄点头，泪水已经滚滚而落。
统统的声音，跟着她闭上眼睛，当真飘远，最后，她只听到高颎一声惶恐的大喊：“伽罗……”
独孤伽罗望着紧闭的殿门，渐渐上前，自但是然在门侧的石墩子上坐下，却不说话，昂首望着蓝天上的流云发楞。
杨坚咬牙，低下头再望向王谊的尸身，俄然见他一只衣袖中暴露半只手掌，手指曲折生硬，仿佛死死握着甚么。杨坚心头怦怦直跳，伸手渐渐将他衣袖卷起，将他手掌中的东西用力拽出来。
高颎也是满脸伤痛，扶稳她的身子，悄悄点头道：“伽罗，我还未曾赶到同州，就……就碰到三郎的侍卫返来报信，随后赶去，只看到阿爽主仆和王谊的尸身！”
陈婉宜和歆兰对视一眼，都暗叹点头。恐怕世上也只要这一对母女带着如此多的爱恨，牵涉不清。
殿内殿外，两母女心机各别，一个将满怀的感情倾诉，一个却刚强地不肯踏出一步。
独孤伽罗渐渐走进御花圃，目光无认识地掠过园中一草一木，双脚却不自发往重才殿走去。这条路，这二十年来，她几近每隔一两日就要走上一回，算起来，这一次是相隔最久的一次！
独孤伽罗恍似没有听到，隔一会儿才道：“去御花圃里逛逛吧！”说罢晃闲逛悠起家，也不换衣裳，就向门外走。
此时前陈天子陈叔宝来访，见他如此模样，点头感喟：“太子，人生一世，该当及时行乐！你是当朝太子，皇上岂会不看重？现在因卫王之死，皇上肉痛难过才有此雷霆之怒，等此事垂垂淡去，天然还会重用你！”
尉迟容细心察看她的神采，眼底带出些欣悦，口中却劝道：“皇后不必担忧，或者……假以光阴，他会好一些！”
独孤伽罗只觉脑中一片空缺，双耳嗡嗡直响，耳边仿佛只要杨爽一声声的呼喊：“大嫂……大嫂……”含笑的，微恼的，气急的，玩皮的……
独孤伽罗脚步踏实，直奔那十几柄兵刃，只是这十几柄兵刃或刀或剑，或宽或窄，竟然没有一柄与杨爽身上的伤口相配。
跨进东宫大门，但见杨坚背门而立，正怒声呵叱，独孤伽罗忙唤道：“皇上，产生何事？”
杨坚点头，沉默半晌，终究强抑心中的不忍，低声道：“都死了，全部阿史那部，都被剿平。”
家事说过，杨坚沉默一会儿，又道：“昨日鸿沟传来战报，说北国可汗玷厥被部下所杀，北国各部举兵犯我大隋，我已命杨素三今后出征。”
“阿爽……”独孤伽罗喃喃低唤，眼泪滚滚而下。固然说，杨爽是杨坚幼弟，但是，也相称于她的孩子啊！是她亲手扶养长大，斯须不离身边的孩子！昨日他还和她有说有笑，如何只是相隔一日一夜，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身了呢？
尉迟容察看她半晌，又摸索着问道：“皇后，这屋子里病气重，皇后若觉身子松快，无妨到御花圃里逛逛？另有，皇上差人来问过几次，问皇后要用些甚么，命御膳房去备！”
“甚么……”独孤伽罗绝望地放手，只觉双腿有力，身子摇摇摆晃，向后倒去。
“不，我也去！”独孤伽罗神采惨白，眸中却满是果断，尽力挺起背脊，向宫外走去。
独孤伽罗和高颎一同望去，都是大吃一惊，只见他手上东西长四寸，宽三寸，边沿雕镂精美云纹，竟然是一枚赤金铸成的皇子令牌。
歆兰见一个清癯的身影直闯而入，大吃一惊，立即挡在独孤伽罗身前，怒声喝道：“甚么人？竟敢强闯甘露殿！”
杨固执抑肉痛，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二人一起出千秋殿，向前殿而去。前殿的广场上摆着十几具尸身，撤除王谊和杨爽的亲随，另有几具叛军的尸身。在尸身之侧，放着十几柄兵刃。
独孤伽罗点头，心中仍然不稳，叹道：“我归去也是胡思乱想，还是陪你上朝吧！”命人去取朝服，起家束装。
而尉迟容看着独孤伽罗黯然的神采，嘴角掠过一抹残暴的称心：任你独孤伽罗占尽天下的功德，这个女儿，毕竟是你一块芥蒂。
萧樯闻言，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向杨坚、独孤伽罗连连叩首：“父皇、母后！求为儿臣做主！”
高颎回道：“这是现场能找到的统统的兵刃和尸身，看当时的景象，应当是卫王追到王谊，却被王谊和叛军围攻，两边各有死伤，只是王谊和卫王为何会同归于尽，臣实在考虑不出，就将统统的尸身和兵刃带回，请皇上决计！”
内侍报命起家，与赵快意互换一个眼神，跟着仓促而去。赵快意看着宫门外独孤伽罗远去的背影，嘴角挑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杨坚长叹一声，伸手拥她入怀，寂静一会儿，才轻声道：“伽罗，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过好本身的日子，阿爽……他那么欢愉的一小我，信赖不会情愿看到我们现在的模样！”
杨坚与她四目相对，二人都感遭到一样的震惊。高颎立在二人身后，闻言也是惊到手足冰冷，喃喃道：“是谁？会是谁下如许的毒手？”
杨勇……竟然杀了阿爽？那是他的叔叔啊！从小将他带大，教他习文练武的亲叔叔，他竟然下得去手？
强闯甘露殿，但是不小的罪名。独孤伽罗心中暗惊，顾不上多问，点头道：“好，我们去瞧瞧！”命内侍起家，本身超出他，径直向东宫赶去。
重才殿外，独孤伽罗似也风俗了殿内没有回应，长叹一声，持续道：“厥后，我们回到长安，一家人终究能够在一起了，但是宣帝荒淫，将大周偌大的江山弄得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你父亲这才取而代之，即位称帝。你说他是外戚篡位也好，说他是乱臣贼子也罢，但是这二十几年，本来动乱不安的大周，已经变成国富民强的大隋。这统统，你都不肯意去看！乃至，你不肯定见到我们任何一小我。我们清楚就在同一座皇宫，你却不肯意与我们一家团聚！”
高灵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强闯，只能一日一日看着杨勇沉迷酒色，忍耐煎熬。
王谊和杨爽被同一小我所杀，而两小我脸上竟然是同一个神采，这小我会是谁？
杨坚大吃一惊，忙将她扶住，连声唤道：“伽罗！伽罗……”
陈叔宝大喜，击案道：“有酒岂能无曲？克日我倒得了一首好曲子！”随即命人将琴取来，与杨勇喝酒作乐。
杨坚随后踉跄赶到，不信地望着单架上了无活力的弟弟，颤抖的手伸出，想去抚摩他的面孔，却仿佛怕惊醒他一样，不敢触碰，眼泪在不觉中也潸但是落。
但是，这二十年来，她痛恨父亲、母亲夺位，害她落空掌控天下的大权，她痛恨统统的亲报酬了他们的一己私欲，捐躯她的幸运。她和他们固然近在天涯，却再也没有见过。
独孤伽罗抖擞一下精力，俄然想起：“高大哥！高大哥呢？”眼神混乱地向后望去，一眼看到高颎满脸伤痛地立在门口，她立即扑畴昔将他抓住，连声问，“高大哥，你奉告我，阿爽究竟碰到了甚么事？他不是去抓王谊吗？为甚么会死？为甚么会死？”
一名内侍急道：“快意女人，此次的事非比平常，皇后若再不管，怕会出大事！”话音刚落，就听赵快意一声低呼，跟着脚步声三两下冲上石阶，竟然有人强闯宫门。
就在此时，只听宫门外一阵大乱，数十人的脚步声已逼近千秋殿，向殿门而来。杨瓒不等进门，已连声唤道：“大哥！大哥！”声音中满含着气愤、哀痛。
重才殿内，杨丽华写字的手愣住，笔尖跟着情感的起伏有了一丝颤抖。
陈婉宜见独孤伽罗坐在那边，颠末一场大病，她本来就纤细的身材更显出些薄弱，心中不忍，上前一步唤道：“公主，皇厥后看你了，开开门吧！”
衣衫不整，还能是如何冲撞？
独孤伽罗面前一黑，连连点头，指着杨勇，一时说不出话来。
独孤伽罗昂首，又看向宫墙上空的蓝天，出一会儿神，才又道：“丽华！阿爽死了，勇儿疯了，今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能团聚了！”只这一句，仿佛用尽她满身的力量，安静的声音，终究带着些悲惨。
那一日，独孤伽罗精力略好，想起有几日未去看望杨丽华，略作清算，带着歆兰、陈婉宜出门。
杨坚手指微抖，翻过金牌一看，俄然神采大变，咬牙嘶吼：“杨勇——”这竟然是太子杨勇的金牌！王谊临死，手中还死死地抓着这枚金牌，岂不是在奉告世人，他的死与太子杨勇有关？
独孤伽罗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神采惨白到极致，抬开端，向杨果断定而视：“王谊是被杀人灭口，而这小我，应当是我们的熟人！起码，阿爽毫不会信赖这小我会对他动手！”
杨勇早吓得瘫软如泥，连连叩首，却没法为本身辩白。杨坚大怒之下立即传旨要废太子，被高颎死死拦住，连声道：“皇上，等闲易储，怕会摆荡国本，皇上十多年殚精竭虑，岂能是以毁于一旦？更何况此事还未查明，如果草率下旨，岂不是冤枉太子？”
杨坚闭眼，再展开，已是满目悲惨，向杨勇道：“你这孝子，如此荒淫无度，丧失人伦，朕岂能将朕辛苦建立的大隋江山交到你的手上？”
话刚出口，一眼瞥见六名侍卫手中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火光映照下，但见那人一张漂亮面孔已变得灰败，独孤伽罗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双眸大张，声音堵在喉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现在东宫宽广的天井里已跪着满地的人，萧樯衣衫不整，长发混乱，双手捂住面孔，跪伏在地，呜呜抽泣，而太子杨勇只穿月白中衣，上衣却半敞，被两个内侍压跪在地，还在拼力挣扎，嘴里嘟嘟囔囔：“杨广有甚么好，本太子哪一点不如他？你不要跑，来与本宫同乐！”
杨勇跪在地上，却仍打个酒嗝，嘻嘻道：“来！和本太子同饮一杯……呃，合欢酒……”
独孤伽罗沉默，隔了很久，才渐渐问道：“那现在呢？勇儿……可好？”
独孤伽罗脑中也是一阵迷乱，发展两步，身子一软，渐渐坐倒，喃喃道：“勇……勇儿……”这一刹时，她也想起，杨勇所用的佩剑剑身平坦，正如杨爽和王谊身上的伤口。
杨勇的所作所为传入杨坚耳中，他几次下旨痛斥，均只能令杨勇收敛几日，不久又故态复萌，他更觉心灰意冷，更加不肯去管，如此仓促，竟然转眼十年。
独孤伽罗脑中嗡嗡直响，难以置信地瞪着杨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坚咬牙，一忍再忍，终究再也忍耐不住，霍然回身大步向外而去，怒声道：“传朕旨意，废杨勇为庶人，逐出东宫！”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另有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们都是杨家的子孙，他们是一家人啊！想不到，竟然骨肉相残，相互排挤。
在他身后，赵快意快步赶来，无法道：“皇后，奴婢一时没有拦住，惊扰皇后，请皇后恕罪！”说完还向内侍瞪一眼。
公元600年，隋文帝杨坚以太子杨勇政务不勤、德行有失为由，废太子之位，将杨勇贬为庶人，改立晋王杨广为太子。
高灵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只能乞助独孤伽罗。独孤伽罗也是又急又痛，将杨勇叫来斥责几次。但是杨勇劈面虽叩首认错，转眼又沉迷酒色当中。独孤伽罗气怒之下，连病几场，高灵再来，就被尉迟容挡在门外，回道：“从卫王去后，皇后身子始终不好，现在为了太子，更是大不如前，昨日皇上传下话来，请太子妃不要再来滋扰。”
尉迟容点头感喟，望望镜子中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残暴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些肉痛：“被逐出东宫那日，太子……哦，不是，是勇儿神态就已有些不清，前几日臣妇命人去探听，他竟然连人都不熟谙了，成日大喊大呼，说要即位称帝，还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尉迟容仓猝取披风替她裹上，唤歆兰、陈婉宜相随，伴着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