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 肃杀之句
广宽边野之地，敌邦残虐，那林间、犬戎、熊泽人频频犯境，烧杀无忌，视楚人如待宰的猪狗普通，朝廷却毫无应对之策。
而张还生不出声，书房中却自有出声之人，世人里年纪最小的张炝祁，毫不游移的矫饰着说道：“祖父，祖父，我有一句可做画引，‘骨暗香嫩，迥然天与奇绝’，您感觉如何？”
“都御史过奖了。”张茂松闻言淡笑着摆摆手，目光突的转向张还生，“还生，你呢，可想出甚么题跋配得我这副孤梅图吗？”
“孙儿痴顽，只得一句，”张风华恭敬的说道：“正古花摇落，寒蛩满地，参梅吹老。”
“这句倒是不错，”张茂松听了，皱皱眉头道：“只是我这画上一无峭峰，二无轴云，三无深坞，你于那边洗得梅清呢，”，说着，指了指身边已经哭得满脸发花的张炝祁，“怕是之前山中赏梅时写的旧句，现在拿来应急吧。”
一旁的家姐张橘莞见了，唯恐幼弟再受怒斥，仓猝朗声说道：“祖父，我想到了几字拙句，你听听可得当吗，‘峭云湿，凝酥深坞，乍洗梅清’。”
茂松公家有麟儿，可谓稚凤清于老凤声啊。”
这句一出，满屋人都感觉眼睛一亮，张茂松身边的中年朱紫更是鼓掌赞道：“此句一咏，令吾直觉唇齿留香也。
“那歹人传闻中是地阶妙手，”张茂松神采变得更加庞大的看了看张还生，再次问道：“你却一招便伤了他的法器，续而硬碰硬的接了其尽力发挥的一招，是吗？”
张还生寻求的是伟力归于本身的大神通、大安闲，偶尔习文也都捡着传古的地理图志，师法天然的圣贤事理，经世济民的合用文籍来看，对寻章摘句的做文章，矫饰风雅的写诗赋，实在是毫无兴趣。
张还生皱皱眉头道：“那歹人是甚么层次的修者，吾见地陋劣，辨认不出，只晓得被其一招所败，乃是奇耻大辱。
“罢了，你也是出自于同胞和睦之心，我又怎会见怪。”张茂松闻言摇点头道，以后望向张风华道：“风华，你可想出甚么佳句么？”
而在这类时候，大楚的达官权贵竟另有兴趣矫饰风雅，画梅诗咏，让张还生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肝火，直烧的周身炎热，却又无处宣泄，脑海中蓦地出现一首，梦中记得的，本来是写菊花的反诗来，略改了改，脱口而出道：“待到来年一月三，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破霄起…”
“咏梅乃是雅事，怎可用如此凶气滚滚之句，真是不伦不类。”张茂松闻言先是一愣，脸上暴露一丝五味杂陈之色，低声斥责了一句，以后沉吟半晌，又开口问道：“传闻你前几日在京郊之地，行义举，帮着赤熊卫救回了被歹人掳走的公输家女公子，是吗？”
这张炝祁是熊京张氏嫡派一脉春秋最小的幼孙，本来是最得张茂松宠嬖的，等闲一句重话都不肯说，此时当着兄姐、外客的面，遭到如此斥责，不由扁扁嘴巴，一下就红了眼圈，悄悄抽泣起来，只是碍于森严家规，不敢收回涓滴的声响。
“你倒是不肯伏输的性子。”张茂松闻言沉吟半晌，突的说道：“既然如此，现在便发挥出那‘大祸黑日经’上的神通让我看看，将来有无机遇，能击败那地阶妙手复仇。”
“是，”张还生点点头道：“我与《大祸黑日经》的功法极其符合，练着练着便有了些效果。”
只是此时现在，他胸口内伤，模糊有不散的疼痛传来，不自主的想到现在炎黄之地的世道可谓多难多难，中心要地，皇朝都城的熊京有前朝余孽俘人，而当朝御林军束手无策；
“祖父恕罪。”张橘莞听到这话也不辩论，只恭恭敬敬的低头告罪道。
可单单择出一句，‘我花开后百花杀’，细细咀嚼，应着张茂松那副只要点点孤梅的画卷，却一下生出无尽肃杀之意。
鄙谚有云，爷娘爱小的。
异日有机遇，定要讨还返来。”
“你有这份谦逊之心是好的，但能以舞象之年，从‘那些人’手中帮着救人返来，也的确不是件轻易事情，倒也值得自大。”听到这话，张茂松阴沉的神采总算是和缓一些，含混的夸了一句。
瞬息之间，他周身各处包含的浑沌力量化为雾气，从亿万毛孔中兴旺而出，在身躯四周翻滚着化为人首、龙身之形，塞满了大半个书房，簇拥着张还生拔地而起，立于了空中。
张还生这半首诗，但以音韵、境地来评的确狗屁不通，第一句便显得没头没脑，高耸之极。
张还生固然不喜诗赋，但在大须弥寺经历梦中尘凡时，模糊记得很多咏梅的佳句，比如那‘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偶然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朔风如解意，等闲莫培植’，都可拿来应景。
接着问道：“据赤熊卫的人讲说，你当时禁止歹人时，发挥的是‘大祸黑日经’上的神通，且很有火候了是吗？”
说到这里，蓦地感觉不当，张还生张张嘴巴，将最后一句咽进了肚里，强压着怒意，干笑着自说自话道：“诗兴到此尽了，实在是接不下去了，实在汲引又不是作诗，取一句便能够了，便用‘我花开后百花杀’这句，祖父感觉如何？”
这句咏梅真是极佳，但就是因为好的过了头，实在不像是个稚龄孺子能在几息之间考虑出来的，张茂松听了神采一沉，怒斥道：“前人旧句也来矫饰，还不开口。”
“只是偶尔碰到，路见不平，拔刀互助罢了，”张还生躬身答道：“实谈不上甚么义举。”
是以听到张茂松的话，他就像是聋人似的，只自顾自的恭敬站着，底子一言不发。
在书房中当着外客的面，让本身的嫡派长孙演武，与礼法大不符合，张还生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以后却洒然一笑，也未几说甚么，心念转动之下，观想起烛龙之形，发挥出了那《大祸黑日经》中记录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