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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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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陈迹,楚惜微神采一黑,倏然转头,公然看到叶浮生沉下来的神情。

城南黄花巷,是将军镇里一条平平无奇的巷子,前不着酒坊茶馆,后不见花坊绸庄,只要些古旧的土墙瓦房,里头住着十来户人家。只是这几年战事频发,镇里人走了很多,这巷子里头只剩下两三户孤寡,此中最靠里的那家院子就是沈先生所住。

此人恨得睚眦俱裂:“你们……”

他伸手就要排闼,被叶浮生一把抓住,表示他往下看——只见门槛下端,有一道不起眼的刻印,状似倒钩,倘一错眼,恐怕只当它是个浅显刮痕。

模糊的血腥气回旋在地砖上,楚惜微皱了皱眉,捕获到那一线药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房门紧闭,不晓得里头究竟是何景象。

叶浮生道:“秋风瑟瑟冷入骨,倦鸟恹恹难回巢,美意人,借个火炉暖过冬。”

一个普浅显通的白叟家,叶浮生却对这张脸再熟谙不过了。

“此番行动泄漏风声,他们昨晚来的时候被尾巴跟上了,固然及时将之诛杀,但是两名掠影卫一死一伤,我一把老骨头与其出走遭劫,还不如在此静观其变。”老者淡淡说道,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瞥而过,“所幸你们来得快,只是那攻击我们的暗客不知何方来源,单你们两个,怕也悬了。”

眼下时节暮秋,从沈家院子里爬墙而出的那棵老树在北风中奄奄一息,枯黄的叶子落了满地,也无人去打扫,一只瘦巴巴的乌鸦停在树杈上,瞅见生人也不怵,张嘴就是一顿号丧。

两人对视一眼,叶浮生上前打门,也不见他掐着嗓子,声音就扮作了妇人腔,急道:“沈先生在吗?我家闺女说来找你问字,可这天儿也不早了,她还没返来,先生见过否?”

叶浮生沉声问道:“如何回事?”

闻言,叶浮生神采大变,略一思考道:“来得仓猝,不知这边已生变故,我二人先护送大人分开此地,再设法联络策应。”

直属天子的掠影卫,帝心所向,刀锋所指。

这屋子不大,除了老者以外,床榻上还躺了一小我,身着黑衣,脸罩面具,恰是掠影卫的夜行打扮,只是现在露在眼洞外的双目紧闭,看着就气味奄奄。

楚惜微拧眉,放开叶浮生重新走到门前,叶浮生耸耸肩,拿出一块帕子,运力一掌拍在墙上,一根钢针被震了出来,他特长帕拈起检察,此针与浅显人家缝麻袋的那种普通无二,只是尖端有三角倒钩,如果打在人身上,就算不淬毒药,也是要连皮带肉撕扯下来不成,非常恶毒。

目光一凝,叶浮生把针包好放入腰封,只见楚惜微已经进了门,便也跟了上去,甫一入内,便闻到一股如有若无的血腥气,伴跟着淡淡药味劈面而来。

楚惜微对掠影卫如许的天子家犬毫无好感,乃至到了讨厌境地,特别不喜好看到叶浮生与之扯上干系,此人在那边做了十年鹰犬,让他常常想起便如鲠在喉,恨不得让二者再无交集才好。

叶浮生觑见此中一颗牙里的毒囊,对楚惜微赞道:“眼疾手快,我很欣喜。”

但是楚子玉现在要复启阮非誉,必然会招来反对新法及其翅膀的各方故意人士耳目,为了稳妥起见,一面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转移视野,一面私派掠影卫前来策应,明暗呼应,才是合适的手腕。

南儒阮非誉,不管在朝堂江湖都是这般穷酸不利相,但他一旦当真起来,便是运筹帷幄当中,指导江山于手掌翻覆。

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楚惜微衣袖,对老者淡淡道:“我二人乃是乾字营中人,主子令我们前来策应大人。”

恰好天不从人愿。

幸亏他很快收敛了情感,压下胸中躁动的真气,退后了一步,叶浮生故意拍拍他肩膀,却被躲了畴昔,莫名有些失落,便半途转了方向,在房门上脸叩五下,三重两轻,末端时撮口轻呼,便如一声沙哑鸟鸣。

楚惜微冷哼一声,方才间不容发之际,那老者本觉得这番偷袭十拿九稳,没想到被楚惜微生生攥住了手腕,将来得及反应,右手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被握住的手腕开端,经脉被内力寸寸震断!

门刚推开一条裂缝,楚惜微便踏步向前,抓住叶浮生翻身侧避,只见一排钢针从门缝中倏然射出,几近是擦着他们的衣角钉在了劈面石墙上,钢针齐头没入,上面不知淬了甚么东西,竟然能将周遭石头都腐蚀出指头大小的洞!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不然……”楚惜微面色不改,说话却嚼着股阴沉味道,此人见状就要咬牙,成果被兜头扇了一巴掌,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几颗牙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不说清楚,我准你死了吗?”楚惜微没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人,语气淡中生寒,“你们,是谁?”

院子里应当被洗过不久,因为气候寒湿,地上另有水汽未干,但是叶浮生一眼就瞥见了石砖裂缝里冲刷不掉的红色,那是血下渗固结以后才会构成的陈迹。

开门的是位老者,身高体瘦,也不见佝偻,穿戴身洗得发白的长袍旧衫,斑白的头发规端方矩地簪起,已经闪现衰老陈迹的面庞愁眉苦脸,看着就像个饱刻苦寒的老秀才,带着身挥之不去的沧桑。

掠影卫内部为了便利办理,遵循八卦名分设八营,此中乾字营不过二十人,由天子和统领奥妙调遣,其他七营对此也知之未几,正合适眼下取信。

那门是从内里锁死的,叶浮生拍了几下不见动静,内力附于门上一推,横插的门闩就从间断裂,幸亏眼下虽是彼苍白日,可这巷子里无甚人迹,也就免了被当贼寇的了局。

楚惜微与叶浮生探听完事,就随便用了些饭食,趁着天光昏沉,几个兜转就进了这条巷子。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个衰老的声声响起:“谁?”

“也好,不过他这伤势严峻,我缺医少药,不晓得你们可带了应急的东西?”老者闻听能够撤去,却不见多少忧色,只指着榻上伤者,目光中透露忧色。

叶浮生挑了挑眉:“你还怕乌鸦?”

老者退到他身后,叶浮生从衣衿里摸出一个小指长的瓷瓶,扯开布封就去扒那人衣服检察伤口。

掠影卫一年四时的讨论暗号各有分歧,叶浮生按着眼下时节开口,屋子里寂静两秒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里头的人拿开门闩,又挪了些本来挡在门后的箱椅,这才开了门。

他大抵是眼睛不大好,看人的时候忍不住眯着眼,手还扶在门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一声闷哼,刀锋入肉,也不见叶浮生如何行动,眼看就要罩在他身上的被褥翻转回绞,顺势缠住那人持刀手臂,匕首穿刺出来,却在离叶浮生胸膛只要一寸不到的时候,被叶浮生点中腕脉,夺下刀刃反名片了归去。

只不过,这世上节外生枝的事情向来都很多。

老者疼得浑身颤抖,脸上却不见盗汗,叶浮生屈指在他脸上一扯,便撕下了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下方的脸庞清楚是个丁壮男人。

叶浮生见此,冷酷的脸上也温和了点,道:“有些金疮药,先给他用上,请大人让开一些。”

叶浮生失了统领令牌,但掠影卫的刺青还在,他佯装没瞥见楚惜微冷然的神采,撸起左手衣袖,惨白臂膀上公然有一只玄色鸿雁,振翼欲飞。

叶浮生在惊寒关一战中死里逃生,掠影卫统领这个身份却随之灰尘落定,但他本身心知肚明,谢无衣替他而死能瞒过与他交集不深的北蛮敌军,却绝对瞒不了为他收尸的掠影卫,更瞒不了……楚子玉。

“我这些年见的乌鸦多了,没甚么希奇,不过……”顿了顿,楚惜微唇角一翘,“我每次见到乌鸦,都会赶上死人。”

叶浮生的手搭上他腕脉,就在这时,本来“昏死”的人俄然展开眼睛,盖在他身上的被褥掀起,掩蔽了叶浮生视野,靠墙的右手中竟然持了一把匕首,趁隙当胸刺来,叶浮生的手却还被他紧紧抓住!

来的路上与楚惜微几番浅谈,对方言语间对他之前的“死讯”不乏余怒,叶浮生从中猜测,怕是楚子玉明知他未死,却挑选了替他坦白。

叶浮生取出那根用手帕包好的钢针,摊开楚惜微的左手,在他掌心写道:“刺血针,勾魂印……是‘掠影卫’的标记。”

传闻沈先生年近花甲,但身子骨利索,精力也好,在这处所住了大半年,固然不常出门漫步,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去央他个主张准没错。只是这两日沈先生俄然停课,将听学的娃娃们都赶回了家,说是要抱恙静养,有人提了鸡蛋面饼来看望,也纷繁吃了闭门羹。

他看也不看,手上是可贵的狠辣无情,匕首刺穿了那人脖颈,鲜血溅在被褥上,随即倒下了一具死不瞑目标尸身。

与此同时,本来一脸穷酸相的白叟俄然动了,浑浊的眼睛里蓦地暴出精光,袖中滑落一把剑刺,直戳楚惜微丹田!

“辛苦一趟,来得恰好。”老者见了刺青,面色稍霁,放他二人进了门,这才看到屋里烟熏火燎,小炉上煮着锅乌漆墨黑的汤药,与氛围中的腥臭味稠浊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生前辛苦装睡,不如身后长眠,何必呢?”叶浮生摇点头,回身看向楚惜微,啧啧有声,“阿尧,要尊老爱幼啊!”

楚惜微俄然笑了笑,对叶浮生道:“一来就闻声乌鸦叫,大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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