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相聚(二)
侍卫们很快骑马跟了上去。
天已经黑了。
坐在龙椅上的元祐帝淡淡扫了一天一夜未曾歇息眼下有着青影的太孙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赏识顾莞宁的时候,他和顾莞宁之间是恩爱情深。
直到一声锋利的鸟啼划破安好的夜空。
隔日凌晨,太孙如平常普通定时上朝。
太孙神态平和,语气诚心。
“孙儿思念若渴,去静云庵看望阿宁。看到她表情还算平和,孙儿才放了心。重新至尾,阿宁对皇祖父没有半句牢骚。皇祖父这般想阿宁,未免过分公允了。”
这些日子,太孙对他这个皇祖父还是恭敬顺服,却没了昔日的密切随便。明显是为了顾莞宁的事有了隔阂。
元佑帝脸上的一丝肝火,很快退散。
顾莞宁终究回过神来,悄悄轻叹一声:“我们归去吧!”
提起曾孙曾孙女,元佑帝的神采又和缓了几分:“罢了,你想去看顾氏,朕不拦着你。不过必然要保重身材。如果生了病,朕就惩罚顾氏。”
随行的陈月娘和小巧等人不忍惊扰。
身为天子,就是这么霸气不讲理。
太孙微微抽了抽嘴角,只得应道:“孙儿必然会保重身材。”
小德子服侍齐王世子数年,对他的性子非常熟谙,见他面色冷厉,立即低声道:“主子叫窦统领出去。”
左胳膊伤得本来不算重,只是失血过量。连着敷药半个月,现在伤势已经根基好了,只留下一道丢脸的疤痕。
正如他和顾莞宁之间,已经完整分裂,昔日青梅竹马的情义烟消云散,剩下的,是狰狞丑恶的仇恨仇恨。
太孙笑着应了一声,深深地看了月光下的顾莞宁一眼,然后骑马远去。
只可惜,沈青岚是个没用的废料。让她将沈谨言接进府里,这点小事都没能做好……
元祐帝神采微沉,声音里尽是不快:“你明知本身身材如何,为何不知珍惜本身?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一向骑马赶路,就为了去和顾氏相聚短短一个时候。如此后代情长,岂堪大用!”
元佑帝也是如此。
元佑帝当然拉不下脸来示好,便又迁怒到了顾莞宁身上。
“朕本日就明显白白地奉告你。顾氏成心欺瞒朕,朕没要了她的命,也没让你休妻,让她顶着太孙妃的名头去静安庵,已经对她非常刻薄。也是看在你的颜面上。”
……
顾莞宁骑着红色骏马,和太孙并肩同业。
待送到了山脚下,顾莞宁才停了下来,轻声道:“赶夜路,要多加谨慎。”
太孙眼底闪过一丝哑忍的肝火,脸上暴露一抹无法的笑意:“皇祖父的一片苦心,孙儿岂能不知。孙儿也并无指责皇祖父之意。”
朝会散了以后,元祐帝宣太孙进了福宁殿。
一向盯着静云庵的暗卫,一五一十地将动静禀报给齐王世子。
本来稍稍停歇的流言,立即又在平话人的出色归纳之下,演变出了很多新的版本。愈传愈是夸大。连带着太子府也被涉及。
齐王世子俊脸如冰霜般冷酷,毫无神采,随便地点了点头。
顾莞宁骑着骏马,在原地冷静地待了好久,一向凝睇着骏马消逝的方向。
两人并未再说话,只偶尔了解一笑。内心的些许离愁黯然,俱被藏进心底。不肯透暴露来,让相互难过。
百姓们权当乐子,听得津津有味。
……
以后的半个月,流言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明眼人一听就知这是在暗射定北侯府的家丑。
“你自小身子骨就比凡人弱,朕忧心你的身材,特地命太医为你调度。数年过来,才勉强和浅显人无异。”
齐王世子略一点头。
……
不敢?
传闻定北侯夫人生的孽种,也被接进了太子府里。太孙殿下这是被迷昏了头啊!今后如果为储君为天子,岂不是要被老婆摆布?
待暗卫退下后,齐王世子的神采蓦地阴沉了几分。
天底下的白叟大多护短。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总之,本身的孙子老是没错的。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伉俪!
他要毁了她!
有这般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生母,顾莞宁今后会不会有学有样,也给高贵的太孙殿下头上染点色彩?
气候凛冽,月光倒是分外洁白,洒落在山路上。
元佑帝常日对太孙固然颇多放纵,身为天子的庄严却不容违逆侵犯,闻言顿时沉了脸:“你这么说,莫非是对朕心存怨气?你抱怨朕将顾氏送进静云庵,令你们伉俪分离,令你一双后代没了亲娘在身边。但是如此?”
“坦白生母不贞,是阿宁的不是。除此以外,阿宁并无错误。皇祖父昔日一向赏识阿宁,现在只为了这一桩事,就将阿宁的长处全数勾消,实在不算公允。”
酒楼茶社里,俄然风行起了一段话本,话本报告的是“一名绝色美人和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内容香艳,一波三折,荡气回肠。
“启禀世子,本日太孙殿下一起赶至静云庵,在山上待了一个时候,便又解缆拜别。太孙妃骑马送太孙殿下下山,在原地立足很久。”
太孙妃顾莞宁,也频频被提及。
如此生出讨厌抉剔之心,就变成了后代情长。
元佑帝挑眉,嘲笑一声:“你说不敢,看来内心是真的有怨气了。”
太孙神采未变:“孙儿既未担搁读书,也未放下政事。趁着休沐之日,前去和一别半月的老婆相会,恰是人之常情。皇祖父如果以就感觉孙儿过分后代情长,不堪大用,孙儿也无话可说。”
他得不到的,萧诩也休想获得。
萧家天下,不就成了顾家的天下吗?46
“孙儿不敢。”
太孙又叹了口气:“阿娇阿奕姐弟两个,每日都哭着要娘。孙儿一回府,见到他们姐弟,内心就不是滋味。”
“她如果对朕不满,调拨你和朕离心,朕不会饶了她!”
数十匹骏马嘚嘚作响,飞奔而去。马蹄声也敏捷远去,垂垂消逝在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