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送行
“没娘之人，滋味亦是不佳。哦，几乎忘了，你弟弟亦已不在人间。”李淑嫣然一笑，挑眉讽刺。
李漟眼神如刀，狠声道：“你可择好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所，滋味定然不好受。”
现在天子加封杨文和为一字梁王，特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实乃以此为筹马，盼杨文和助力二狗登基。至于皇后与太子，陛下似已铁了心不予上谥。不上谥之举，意在从礼节轨制层面堵截与前朝干系，隐晦表白皇后并非贤明正宫，太子亦非真正储君。
“敢如此唾骂于我，你是头一个。”李淑眼眸蓦地冰寒，神若利剑，声似钢刀。
杨文和嘲笑一声，低声道：“瞧见了吗？陛下此举乃是向宗室正式宣战。借谋反之名，令皇城司与内卫诛杀近半宗室。现在又擢升至公主李淑执掌礼部，天波府老太君代掌右相权柄。此乃首招，以梁王爵位塞我之口，自礼节切入，向宗室官员开刀。”
皮卞接话道：“不止于此，天下州郡官员一夜之间大范围调迁更替，此乃陛下深藏之伏笔，当真是深谋远虑。”
言罢，不睬会李淑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与杨文和一同向宫内行去。
“好。”
李漟大声应了一句，朝李淑低声嘲笑：“我李漟有两位娘亲心疼，你没有。”
凝睇皇后很久，摆手道：“小妹，来，看娘最后一眼，记着娘的模样。”
鱼朝恩于大庆殿当中，朗朗读罢圣旨，旋即仓促而去。
墨染长夜，风嚎云动。
李漟径直向李淑走去，凤眸当中寒意森然，道：“自此你我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娘，定要常来梦中看孩儿。”
杨文和轻叹一声，道：“陛下这是在与我谈前提呐。”
吏部尚书叶九龄双眉紧蹙，喃喃低语道：“恩师，陛下此发难实是何深意？现在皇后与太子棺木停于万安宫，一不发丧举哀，二不议号定谥，莫不是陛下仍想着帮那隐皇子铺就后路，以待今后定皇后与太子之罪吗？”
李澈强忍泪水，将怀中谢南所制寒具置于棺前，又取出暖房所拔芍药，悄悄放在母切身畔，道：“娘！孩儿已为您诵念《上清往生经》，路上有天官庇佑，百鬼难侵。孩儿听闻鬼域路远，这是姨娘与我制的寒具，您若途中饥饿，便食用些，莫要饿着肚子。您生我落下了病根，孩儿再难报偿，只能和姨娘学着为您做些寒具，您莫要怪女儿手笨。
李漟回身，双肩微微颤抖。
杨文和仓猝打断道：“停停停！庄姜怎地甚么都和你说？”
天子此番惊天运营，本已功成，岂料本身另有一名如谪仙般的女儿，生生斩断隐皇子双腿，二狗还能活命实乃古迹。更令天子愤怒的是，皇后为她的后代都寻了依傍，宗室的力量颠末此次兵变打击，也仅诛除半数。
叶九龄与皮卞皆是聪明之人，一点即通。
娘，我带三姐来看您了。
小弟，途中护着娘亲。”
“走吧，归家。你姨娘做了寒具，晚间带去给你娘路上吃。” 杨文和言罢，携着李漟隐没于漫天红霞当中。
“姐！我要走了。”
“去北地找寻三姐。娘说很想她，我替娘去看她。”
李漟深深瞧她一眼，讽刺道：“就凭你这不知廉耻的做派，还想踏入杨炯家门？有我李漟在，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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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步出万安宫，身前灯火光辉，身后火光冲天。
言罢，杨文和眺望如血残阳，怔怔入迷。
“嫡？若非我娘遭你娘毒杀，你算哪门子嫡长公主？”李淑怒不成遏。
“你能言语便足矣，今后都会有的。”
“早就该如此，不是吗？”李淑美眸一凛，轻声回应。
彼等逞狡狯之谋，诬告东宫谋逆，致令冤抑，忠荩之士亦遭摧折。既而举兵肆逆，伤害太子，弑逆皇后，宫掖以内血雨腥风，惨酷之状，震骇人神，法禁昭然，讵可容贷，夷其三族，用申国法之赫赫，以慰英魂之稳妥。
叶九龄恍然大悟，道：“难怪陛下率先令人领受了刑部与大理寺，本来是善后之策。借礼节之争黜陟官员，只要宗室之人敢提为皇后上谥，两边必将环绕谥号展开激斗。届时天子、礼部、法司、老太君定会给这些宗室扣上僭参国政的帽子，杀黜罢陟在所不免。”
杨文和沉默半晌，叹道：“你乃长女，彻夜携你mm为他们送行罢。”
梁国公杨文和，仗湛卢之威，靖难戡乱，芟夷凶慝，廓清朝宇，法纪得振。其勋劳着于社稷，懋绩崇隆，特进封梁王，赉予丹书铁券，许以世袭罔替，非朕亲裁，刑不加身，以酬庸绩，表其殊猷。
杨文和深思半晌，说道：“皮卞，王宗晖因罪下狱，其儿子那中书舍人之位便由你来担负。九龄，王参知缺一帮手，你入中枢，做他后补。调你师弟石参与主吏部，吕祖谦接任两浙路转运使。
杨文和微微点头，目光看向李漟李淑二人。
门下
叶九龄沉默很久，方道：“恩师，我们该当如何？”
叶九龄与皮卞闻言凛然，皆静候恩师调派。
言罢，再不言语，拉着李澈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朕膺昊天之命，君临四海，抚佑万邦，夙夜兢兢，期致治平。讵意隋国公吴散木、燕国公吕胤平，心胸谲诈，潜图不轨，构逆干纪，致邦国之法纪隳颓，宗庙之社稷阽危，其罪戾之深，擢发难数，乾坤同谴。
自今伊始，宣谕中外，咸使知悉。朕之臣民，当辨逆顺之理，明忠奸之分，共恪王宪，翊卫宗社，庶臻河清海晏之休，永保皇图之盛。
“我瞧天波府与你甚是相衬，毕竟你不知廉耻为何物。”
杨文和听着二人针锋相对之语，微微感喟，悠悠道：“漟儿，该回家了。你姨娘尚在等待你回家用饭。”
李漟闻言决然道：“他已经不是父皇了。”
“我娘心中话语无人可诉，常常寻我喝酒，酒后失态方与我透露。”李漟委曲回应。
李澈双眸早已哭得红肿，哽咽着用力点头。
李漟喉咙转动数下，行至太子李泷棺前，叹道：“小弟！王浅予已被姐姐送往江南，田甜有皇太后庇佑，谢令君有相府护佑，你无需担忧。
“我李淑拭目以待。”
李漟携李澈立在万安宫前，轻声道：“娘最是高傲，定不肯身后遭人屈辱，姐姐带你来送娘最后一程。”
宣德门外，李漟向南，李澈向北。
言罢，李漟悄悄抬手，抚上皇后那惨白面庞，低声道：“娘！女儿定会为您报仇雪耻。”
杨文和叹道：“唉～！你娘甚是高傲，她择取了心中所求。不便于人媒介语，许是感觉你与她最为相像，对镜自语，聊以自慰。而后莫要再提这些言语，你娘定是不想我晓得。”
皮卞满脸迷惑，趋近问道：“何解？”
钦此。
冰雪城，李渔冷静向火盆中投放纸钱，火盆中火焰腾跃，北风吼怒而入，李渔仿若浑然不觉，昂首望向皇宫方向，见火光冲天，低声喃喃：“娘！一起走好！”
“哼！且看你可否活到那日。”
余下诸弟子，当须悉心运营，尽力保全我等在处所上的话语权。倘若不然，休提为民造福之举，一旦失却权势，恐将性命不保，落得个身故魂消之局。更甚者，恐将连累家属，致令阖族毁灭，惨祸横生，此绝非虚言恐吓，实乃眼下严峻之情势所迫，务须慎之又慎，早作策划应对之策。”
李漟身躯剧震，泣道：“我娘尚无谥号，他竟敢欺我娘没法言语。”
幸赖虢国公包毅，秉忠贞之节，率羽林禁卫，奋身卫国，困厄不平，碧血溅于宫垣，捐躯赴义。其义烈之行，炳耀星汉，泣动幽冥，追封护国公，谥“忠烈”，恩荫其家，奕世接踵，永享殊荣，庶使寰中忠义之士有所矜式。
“去往那边？”
杨文和长叹一声：“你父皇想以上谥的礼节之争翦除残剩宗室官员，你若相争，便落入其骗局，你若不争，便是默许他对你母后的欺侮，用不了多久，皇后之名便会……”
李淑大怒，吼道：“你当今具有的统统，本来就是我的，若不是你娘，你也配在这和我如此说话？”
“伯父教我。”李漟抹了一把泪水，哽咽不止。
李漟沉默不语，眼眸当中尽是哀伤，很久，方道：“伯父但说无妨，我乃长姐，自能做主。”
杨文和道：“皇后有逼宫之谋，陛下怎会甘心？其数十载策划，若终究还为皇后太子上谥，那便是一败涂地。想来那二狗并未身故。”
李漟强抑眼眶泪水，低声道：“我娘说您曾为她捋过裙摆，系过裙带，戴过发钗，画过……”
李漟凤眸骤缩，凝睇李淑好久，忽尔嗤笑出声：“望门寡以色娱人，与本身小叔不清不楚。大华公主？真好笑，与蛮夷无差，和妓女无异。”
杨文和冷哼一声：“现在火线战事吃紧，陛下算准我不肯见天下重陷战乱，亦知我不会襄助宗室。想用一块铁牌安我的心？我看是给我上的催命符吧！既如此，便休怪我杨文和借机揽权。”
二人闻言神采凝重，皆行弟子之礼，以表跟随，以谢师恩。
终究，杨文和以湛卢剑安定国乱，将诸般罪名尽皆加于吴散木与吕胤平。时价天子昏迷之际，定国公岳毅与李漟厄阻宋国公章凡领受千牛卫，李漟以宗室之主的名义结合代王、岳毅完整掌控千牛卫，导致天子一番策划终成泡影。
继而转头见李漟强忍泪水却倔强抿唇的模样，笑道：“你与你娘当真类似，你娘定是爱极了你。”
“哼！你且记取，你杀我母弟，你弟亦难活命。我李漟言出必行。”
“漟儿，你娘……” 杨文和欲言又止。
李漟毫无惧色，冷道：“敢这般与我嫡长公主言语，你亦是首例。”
李漟步入皇后棺前，挥退一众内侍，低声道：“娘！小茴香携mm来看您了。娘！我乃长姐，此决定是我所下，您莫要见怪女儿。”
杨文和叹道：“唉！你母后那般高傲之人，身后遭此欺侮，定是愤激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