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神庙里求花签（一）
划子娘头低的更低了，又摇了摇。
“出门右转，河边便是。”
“嗯？”陈素青被船娘轻柔的声音拉了返来。
进了城，陈素青择了一家清雅新奇的堆栈，安设下来以后，陈素青便点了几样特性的苏式小菜，望着窗外夕阳轻烟，小桥流水，不由出了神。
陈素青理了理衣摆，紧了紧发束，便跟着人流向花神庙方向走去。
“那么就靠花神庙下船吧。”
小二过来笑着道，“公子要去虎丘吗？”
陈素青笑着收起了手中剩下的十文，提起剑，一步跨上了岸。
“嗯。”划子娘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拿走了二十文，又仓猝去船头停船了。
姑苏的仲春，草长莺飞，整座城迷朦着淡淡的水气，一个年青公子牵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从青石的街上走过。
陈素青点点头，道：“听你说的如此热烈，怎好不去看看。”
“花朝节吗？”
少女愁绪就如同这水上轻烟，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那边散去。
陈素青打量面前的船娘，只见她不过十三四岁，穿戴一身粗布的青色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双丫髻，头发微微干黄，两个发髻上各戴着一朵用粉色采纸经心剪出来的杏花发饰，脸和手都白白净净的，像一朵沾了露的花蕊，水灵灵、清爽爽。
“去虎丘。”
江南美景知多少，风景嘛正恰好。朦朦青烟雨潇潇，碧波引画桡，垂杨见红桥，望尽水天万里遥，高楼接碧霄，渐渐船厂目前水上漂。
陈素青也不勉强，只笑着将目光送向远方。
江南美景知多少，风景嘛正恰好，东风十里忘不了，人在那画中摇，春思风来报，山也好来水也好，醉倒工夫老，一曲小调，看我多清闲。
乌黑的头发束起，用一根白玉簪子牢固着，皮肤白净，端倪清雅。这个青年公子恰是改装以后的陈素青，本来她自离家以后，到处感受女子行路多有不便，干脆换了男装，行了半月，竟然顺利到了姑苏城。
陈素青在堆栈中闷闷坐了半日，策画着如何能获得沈家的动静，想了半日，摆布不得其法，半夜才枕着水声睡去。
“十文。”
上得岸上，陈素青同划子娘摆了摆手，划子娘看到，青涩一笑，复而抬手向右指了指，陈素青了然，那是花神庙的方向，因而笑着向她点点头。
“船资多少？”
陈素青噙着笑，对正在船头摇橹划子娘说
只因本日是花朝节，河上尽是些来往船只，不远处，有船娘唱起了江南小调：
姑苏的河道不宽，两边挨着青石街和民居。两岸杨柳倒垂，陈素青坐在船上，垂下的柳梢就悄悄拂过脸颊，倒有几分缠绵。
“你们这的歌可真好听！”
陈素青走下楼去，店中已有很多来吃早点的人了，她在一个角落坐下，招来小二点了一份素面，又随口言道，这一朝晨，就这么热烈？
陈素青依言来到河边，只见河边上顺次排着几只划子，几个船娘正招揽着买卖，都说着吴语，软软的，听个半懂不懂，只感觉好听。
“嗯。”
“前面就是花神庙了，如果去云岩寺，还要再往前划。”
“你会不会唱？”
“公子……”
“我这有三十文，傍晚可否接我一次？”
吃罢了面，陈素青便号召小二牵马。
“这便是了，不过我劝公子别骑马去，本日虎丘人多的不可，骑着马也难行，又没处拴，没人看顾，到时候挤来挤去反而累坠，端庄的，不如出门雇条划子，坐着船去。到了虎丘，下船行不得几步就是花神庙，岂不简便！”
小二听了话，笑道，“公子不晓得吗，明天是仲春望，花朝节啊，此人都是赶着去虎丘花神庙赶花朝会的。”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陈素青变被楼下声音吵醒，叫卖行走，各式人声，吵吵嚷嚷，陈素青只得起来，穿戴结束推窗看下去，只见楼下水道上和岸边的青石街上船行马走，将老扶幼，各式男女，来往不息。
哎呀哎嘿呀，山也好来水也好，醉倒工夫老，一曲小调，看我多清闲。”
实际她家中民风，仲春望并没有赶花朝会的风俗，只不过在家中祭一祭花神，家中姐妹只要二人，也没有甚么兴趣，以是也从不当一个端庄节日过。本日在姑苏，尽然朝晨便如此热烈，又加上早已敬慕虎丘盛名，便决定前去玩耍一日。
划子娘转头望望她，复而又将头低下，微微的点了两下，算是答复。
划子娘点了点头，手中篙子一撑，船便悠悠前行。
“是啊，公子家中不过吗？”
她打量了一圈只瞥见有一个小女人羞赧的站在一条船上，也不呼喊，只怯怯的看着她，便跳上了她的船，船在河上晃了三晃，陈素青几乎颠仆，小女人忙扶着她坐下，陈素青朝她笑笑，划子娘又红着脸去了船头。
“如此也好，那边雇船？”
“公子明天好去虎丘玩玩，天下数我们这的花朝节最热烈了！”
白衣胜云烟，长剑似霜雪。
船娘唱歌用的是吴语，陈素青只能听个大抵，但那船娘唱的委宛，声音又甜，加上吴歌吴语，天然天成，一曲唱完，不由让她鼓掌称妙。
“江南美景知多少，风景嘛正恰好。绿水青山艳阳早，燕儿上柳梢街头闻啼鸟，桃花红啊梨斑白，青青啦河边草。游春的人儿乐呀乐陶陶。
划子悠悠晃晃行了一起，陈素青坐在船里看两岸风景，人都说上有天国，下有苏杭，姑苏的风景公然不虚，精美和顺，像诗里写的，一时候心也被这烟雨江南浸的湿湿的。
“哦，出门多日，不觉已经十五了。”
陈素青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实际倒是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