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残梦
这一声,带着女子的荏弱,也带着为母的刚烈,更带着那抹似无法,似不舍,又似断交的期盼,打断了雷功眼下欲说。
想到这,雷功豪情一起,暗自盘算,不管那祸首祸首究竟是谁,他既有所图,就必然会再有所历,眼下白惜梦不说,那人也会终露马脚。
“可......”
而白惜梦却偏不当回事:“老哥不必如此,若能换得尘儿安乐,我这当母亲的,可比图了来生还更欣喜。”
因为真灵归道,其内里靠的,就是修道之人最后得天道眷顾,能引出真灵的那道天缘之引,一但这份机遇有所耗损,哪怕只要一丝,纵使真灵尚存,也会被天道抛诸在外。
可再有连累,又能如何?
涓涓的暖意也过神坛,融了北风,融了雪飘,也融了那道枯瘦身形。
“老哥,算了吧,那大仇记在许亦和九幽的头上,也是没错,再说尘儿今后还得劳你操心。”白惜梦似看破雷功的心机,忙打话茬,想用风尘拴住贰心下决然。
雷功一语而出,便衍雷霆一身,跟着北风起落,口中再道:“弟妹且护好真灵,莫被伤着,老哥这便脱手,稍时你母子二人,也好一见。”
白惜梦感及如此,多有不忍,可她回起当年,却好似难言,竟沉吟了起来:“当年的事......”
白惜梦的话,再明白不过,那所谓的机遇,就是她真灵归道,将来可图来生。
“老哥,我伉俪与你存亡为友,真乃百世当幸,尘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稍时我与他残梦一别,只盼他将来安平平生,又盼风哥他来世再与你为谋,老哥,小梦去矣.....”
残梦在耳,寥染于心,钢铸铁打的轰隆堂主,现在也是终有泪觉。
“老哥!!”
不过。
“走不成了,这三年我借圣祖血脉强行留下,已经耗了机遇,不然凭我的本领,哪能抵过天道冥冥。”
说不定,那祸首祸首牵涉太大,大到本身若卷此中,恐连轰隆堂都全部搭上,如此,她多有顾虑,又不忍连累,这才不说。
“罢了,事已至此,再恨也是无用,等今后我找个机遇,再与他说吧,眼下趁九幽不难,你且与我说说当年,老哥也好晓得该去找谁报仇。”雷功无法间寂然一语,又问起当年,其抱恨下似也衰老了很多。
当初白老弟说女子本荏弱,为母方为刚,想那姬泷如此,这小梦,也是如此。
这话一出,雷功立时了然,她是要舍掉与爱子最后的相见,而换他雷功不因雪落苍穹再伤己身。
雷功恍然不觉,竟不懂,本来这就是泪水,亦不知,本来他那干枯的眼涸里,竟然也有泪出。
“老哥且慢!!”
可她当年不走,厥后又执意留下,虽借了云凰的血脉之能,强行躲过天道冥摄,也未能消逝,但她早已失了那份天缘之引,现在再想走,倒是走不成了。
可谁又晓得,他堂堂的轰隆堂主,已是两百年未曾如此。
雷功那里不懂白惜梦的企图,可贰心中已定,就再难变动:“此事我已定下主张,弟妹莫再相劝,至于小风子,他将来的事,等我救下他再说。”
现在,这泪水一珠,祭老友,祭往历,也祭那声与托前行,更祭那腔仇然血恨。
到时非论他牵涉哪般,也要给他来个存亡两判,好为老友一家报仇雪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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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惜梦却还是对峙:“老哥,仿你刚才的话,此事弟妹已然定下,你就莫再劝了。”
“你......唉!!”雷功甩甩手咬牙一恨,不知该说些甚么。
白惜梦沉吟半晌,念中必然:“这个......当年盘曲,我也不知是何人做局,不过当时有人暗中脱手被风哥发觉,与之对拼下,我听风哥说了句‘本来如此,也不过如此’,以后不等细问,就有了各种的变故,也就得空顾此,而那暗中之人,也在一击后远遁不见,从始至终,也不知此人是谁,想来风哥他应当晓得,可他却......”
我轰隆堂一门天浩,有传三十余代,几时怕与旁人?
那股悲染之意,直透的神坛一片苦然。
白惜梦知他迷惑,立时就说:“老哥,你这伤身之法,还是罕用的好,此次尘儿的灾害,就由弟妹与他消吧。”
啪~
“恩?”
“可曾想太小风子得知此事该当如何?”雷功这一问,问的白惜梦半晌无言,也问的本身心中一黯。
“唉,你呀你,说你甚么好.......”雷功咬着牙又是一叹,随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唉......
同时,一股温润非常,暖民气脾的潺潺之能,自风尘体内缓缓而出流淌在身。
说到这,白惜梦再未往下,雷功也没再相问,他晓得这话中多有隐情,可白惜梦不说,就应当是有她的苦处。
苦然中,又带着无法,也掺着不舍,更伴着期许,终道与一叹:“唉......他毕竟是要长大的,甚么事,也总该是要面对。”
苦叹过后,神坛内悄悄息落,好一阵,除了雷功抱摆着袖袍扑扑细响,就只剩劈面的风尘,似有多少挣扎之动。
“如何?”雷功有些不解,断言再问。
“小梦啊小梦,老哥送你一程,且放心,小风子与我当如子侄,风老弟将来必相与谋,那血仇,老哥必报,你这恨,却叹无垠......”
雷功刚要脱手,就被白惜梦一语打断,不明就里下跟着一问。
“不成,你母子二人怕只要这一面好见,与此比拟,老哥就是换些甚么,也都值了。”雷功了然下摆手回绝。
雷功深感如此,这才咬牙暗恨,又无法不忍。
这无言里,仿佛另有人在暗中低泣。
一滴莹莹泪珠掉在雷功的手背,碎在其上,又跌在神坛。
雷功眼中不忍,似有些潮湿,又有些润恨,却毕竟无法,老友将去,故交不还,只剩耳旁的一句道别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