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本非君子
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无穷醉意与调情戏弄：“我俄然觉着，维桢那一个前提不敷，我还想加一个……”
扶瑄不动声色地听着，面上凝淡而沉寂，一言不发，锦庭倒是一时候没法接管这答复，满面莫名，直呼：“依钟太医诊治来看，你的痴症哑症不是已然病愈了么？为何……”
扶瑄见状从速轻搂住她的身子安抚，锦庭见扶瑄护她心切，不敢多言，便和缓道：“初梦女人，当真甚么也记不得了么？这……此事事关王谢世家恩仇关键，当日是何人将初梦女人及维桢蜜斯囚禁在了冰室以内？是男是女？是哪府之人？请初梦女人务必再极力想想！”
“有些受创之人偶然当中躲避创痛也是有的。”锦庭感喟一声，“那如此，初梦女人便好好歇息，锦庭不做叨扰了，扶瑄兄长亦是好好歇息。锦庭告别了。”
“你戏谑我？”初梦那话只将放勋激得稍稍有些愤怒，放勋一挑眉，一股魅惑之气逼仄袭人，他说着身子向她逼近，勾玉般的双眸似要将她打量个通透。他面庞精美，天生透着女相，却又给人一股镇魂摄魄的严肃从命之感，只叫初梦常常亦无从抵挡。
锦庭恭恭敬敬与扶瑄施礼伸谢，返身正要告别，劈面便是长公子屋苑外赶来一名形色仓促的侍卫，侍卫行走乌衣巷内夙来不畏风雨，行动踏在雨中如若无物，锦庭本能地止步张望，只听来人一声爽利利落的金属盔甲碰撞的声响酥然在这悄悄无声的卧房里，侍卫单膝跪禀道：“扶瑄公子，云澄女人坠井一事，放勋公子调查得那处有端倪了！”
“混账！”初梦挣手便是一巴掌抬手去扇放勋的面，但放勋是修武之人，反应敏捷，一晃手便将她的臂又擎住了。
“好一句‘不是君子’。”
“初梦不明白，王公子为何为了庇护家妹，连公义天理亦可丢弃。”初梦本还想说“初梦对此非常绝望”，转念又未道出口，她夙来死力抛清与他的干系，不肯他二人间有任何靠近纠葛，那希冀与绝望便无从谈起，她若绝望与他何干，她与他又有何干。
那声“王公子”叫得放勋心中一凉，他涩涩道：“身在其位，便有诸多的不得已，放勋有些事可姑息，可事关通州王家名誉门楣之事不成姑息。你唯有答允了我，此事需至桃枝处戛但是止，余下之事，我自会答允帮你，你此行来是为云澄讨公道，而非寻仇维桢的吧？”
初梦见情势不对，忙避过身不睬，寂然道：“好，我答允你。”
这话方才说毕，便是一道惊雷破空轰隆炸响在院子里头，霹雷隆一声亦是炸响在锦庭心头。
“世上诸多事，身不由己。”放勋瞻仰着窗棂来四方的天空，“放勋向来不是君子。”
“可……可我当真甚么也忆不起来了……”初梦托起一只细弱的臂，支起额头，黛眉舒展深深似非常痛苦。
扶瑄回：“稍后我再传太医来看看，如此病症是何启事，如有转机，再去寻你。”
那日初梦去寻放勋助力她复仇，放勋别无他说，唯有一点，他要保住他mm。
“王公子！”初梦眼里噙着泪，痛彻道，“云澄是你的贴身婢女，她死于非命，你怎如此冷血，涓滴不为所动？！”
“未曾想，玩世不恭的王公子面上不与家属牵绊，实则竟如此为家属谋生冒死。”初梦冷酷道。
“做兄长的管束无妨，维桢这债，我来替她还可好？”放勋淡淡道。
他这话倒也公允，可初梦气得是他如此性命大事要紧关头，他却还动着心机戏弄于她，她乘机推开放勋胸膛，理了理稍稍蓬乱的衣衫，道：“维桢之事，我答允你，但请王公子看在云澄枉死的份上，好自为之。”
那囚禁之人，即便是化作了灰烬初梦亦是认得。莫说她未罹患痴症，即便是得了，亦不敢忘，可她与放勋已有了和谈。
“好，此事便一言为定。”放勋将低倾的身子肃直，踱过初梦的身去，初梦望不见他说是语时势实是何神采，只听放勋顿了顿又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必用桃枝来血祭云澄。可话说返来，殛毙云澄一事本也与维桢无关，殛毙云澄是桃枝临时起意之举，维桢如果欠，亦是欠了你的。”
初梦淡淡道，眉头未舒：“锦庭公子，初梦无用，当真甚么也想不起来了……请公子恕罪……”
可放勋那唇又是低低的压过来，伴着他溢散的欲色气味，初梦直觉着透不过来气，仓猝要摆脱，可他那对燃着火的眸子怎会等闲放过她，他无酒自醉，沉沉地望着初梦，一步一步靠过身子，初梦随之节节败退，目睹着他的面孔愈来愈近，近的初梦见他眼睫绽与眼眶高低根根清楚，她退得已无处可退，一个踉跄跌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他顺势俯身下去，压在她身上，双手紧紧制住她叫她不成转动。
他落寞道：“如此，便不难堪初梦女人了。”
初梦显得亦是黯然失落：“大略是我脑内淤血仍未散尽，初梦无用，虽经了大惊刺激尚且因祸得福可说话了，可冰室之事……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了。”
彼时初梦正火急非常，听闻这话，心中蓦地袭来一股凉意，冷酷道：“王公子原是心中早有战略了，桃枝做了替罪羔羊，连初梦亦是成了王公子心下算计的一枚棋子。”
放勋只被她这慎重的神采稍稍惊住了，收起了魅惑神采，转而凝淡道，“我本已说了，云澄之事我自会措置，复仇之事无需你来做，并不代表我不做，是你本身要来求我帮你亲手手刃凶徒。”
屋外又悄悄落起了雷雨，惊雷声声自天处吼来，声声隆隆，初梦自恍忽回想中回过神来，锦庭已是候着她回话候了好久，那屋里极静，人虽未几，更显沉寂，但听得雨滴落在屋顶青瓦上的点滴声响，温和的雨竟也可掷地有声。
“你身在乌衣巷中，亦是身不由己，我自以为你可稍稍了解我分毫。”
初梦哂笑一声，并未答复，那一刻，她却在放勋眼中看到了孩童般的无助与负重前行的痛苦。
“哦？”初梦回眸望着他，目光锋利，“那你这做兄长的，估计叫你mm如何还我这债呢？”
“不记得了。”初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