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药绝丹心
“初梦,维桢不过是来讲些对劲话罢了,我与她当真是明净的,你信我!”扶瑄待维桢走后有一件事便是向初梦廓清,直愣愣望着她的眸子,细心打量此中藏着的奥义。
长公子屋苑这头,本来一场宽裕狼狈却叫初梦几句打趣吹作云淡风轻,本日屋外天气朗润,风过檐下,送来淡淡木槿雅香。夏雀轻啼,听得一些模糊约约的清澈悦音,乘着微风扬向远方。
“可复苏怎够呢。”维桢说话慢条斯理的,又似要哭似的,“有维桢在,定不会叫扶瑄公子落下残疾的。”
“可长姐那处,又为我谋得了天子为我与扶瑄兄长的赐婚,皇命出口难违,但……我堂堂通州王家的二蜜斯,怎可嫁与一个废人呢?”
是日一早,维桢便带着几个香草刺绣锦盒至扶瑄那处去了。
扶瑄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可这心倒是难堪严峻的不可,恐怕为维桢说了些过甚的话叫初梦烦恼妒忌。又过了很久,好不轻易熬到维桢走了,可再摸他这衣衫脊背,倒是出了足足一淌虚汗。
“蜜斯,莫恼了,莺浪这便去将屋外那些燕啊雀啊的摈除走。蜜斯消消气,好歹先用些膳罢。”时近中午,莺浪将一木案好菜放于案上,“赵姨娘那头已然晓得蜜斯对扶瑄公子的情意了,悄悄用些膳,无人会知的,只怕蜜斯再饿下去便减了丰肌,便欠都雅了。”
“莺浪倒觉着,与其与初梦争风妒忌失了身份,倒不如另辟门路,能初梦之所不能,将扶瑄公子一举拿下。”
“维桢蜜斯有礼了。还是昏倒着……每日几贴药在服,环境倒还稳定。”
“话虽如此,可我维桢畴前多少世家贵胄倾慕寻求,向父亲提亲,我一一回绝了,现在最末却嫁了一个外人丁中的废人,不是叫他们瞧我笑话么?”
“他走时留了一道口谕,如有急事可去城中驿站托人寻他。”
蓖芷稍于乌衣巷中人一步,自放勋入城门时便收到了风声,他本不将此事当一回事,只在凌晨用膳时与扶瑄初梦随口道起,却见初梦与扶瑄二人神采黯黯,二人之间活动着一股说不出的奇特气场。本着他对男女之事的灵敏,才有些猜到三人应是纷繁纠葛过一阵,想来也是,初梦这般良善聪明又焕若芙蓉天成的女子,他蓖芷亦是欢乐不已,更别说旁的公子了。
维桢招手表示,莺浪便将几个锦盒放在桌案上。维桢道:“此些皆是天下宝贵、人间罕见的奇药,家父晓得了扶瑄中毒一事亦极是体贴,在他助力下,我又照着医术上记录,寻来这几味,各个锦盒中有各自用法详方,烦请蓖芷公子代庖为扶瑄兄长制备。”
“维桢蜜斯一番善心,蓖芷替扶瑄公子谢过了!”
这话又叫扶瑄内心一凉,怯怯地问:“怎的,你不在乎我么?”
“维桢蜜斯故意了。太医言说只消扶瑄公子身上的余毒拔尽,便会复苏的。”
“哪儿来的鸟雀乱鸣!”维桢说罢,便顺手将身边一只白玉杯掷碎在地上。
“拿笔墨来,我要去书一封,递与放勋兄长。”
维桢笑得有些娇羞,道:“不是‘善心’呢……”说罢又朝初梦望了一眼,似说与她听似的。
“蜜斯说得是,全因那初梦!初梦身为扶瑄公子贴身婢女,驰名正言顺之辞长伴其摆布,近水楼台狐媚着扶瑄公子,节制着蜜斯靠近扶瑄公子的渠道,不然以蜜斯的花容月貌,扶瑄公子早已呈于掌中了。”
“可惜她现在已不为灶房婢女,连戏弄她也未有机遇!”
“晓得又有何用,来了建邺这么久,不还是一事无成么?”维桢愤然道,“即便是陛下已然赐婚这般钦定之事,仍有初梦其人从中作梗,害得我连青梅竹马的扶瑄兄长亦攻不下,的确叫我颜面扫地!”
“扶瑄倒也未残疾罢……”蓖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身子孱羸,废了武功罢了……身子倒还是健全的,该有的服从皆有。”说罢憋着坏笑瞥了一旁初梦一眼。
“蜜斯为通州王家追求之心,老爷亦是晓得的。”
“莺浪倒是感觉,即便扶瑄公子身子废了,可他的气韵仍比竹兰,温文尔雅,又道他生的如许俊美,将来秉承谢老爷的爵位,也并未差到那里去呢。”
维桢感喟一声:“我怎的如此命苦呢,论姿容也活着家蜜斯中乘算上风,可偏是情路如此盘曲。倒是姐姐,嫁入帝家奉养君王,一身纵享繁华,又可为父亲家属增光添彩。现在她贵为娘娘,连父亲也需钦慕她三分。”
可初梦倒是淡淡地清算着维桢用下的茶具,只朝他笑了笑道:“我与她置甚么气,你当我是你么,醋葫芦一只。”
“倘若说初梦不能而我能之事,便太多了,可如何能……”维桢面上垂垂浮起一丝笑,“放勋兄长前时离了乌衣巷去,现在安在,可有体例联络上他么?”
光阴如箭急,过了三日,久违乌衣巷的放勋公子竟驾马返来,身边还带着一名老者。
莺浪道:“我家维桢蜜斯为了扶瑄公子一事几日未好好安眠,哭肿了好几次眼呢。她还命小婢网罗天下医药奇书,日夜研读,誓要将扶瑄公子的身子医好呢。”
“你倒是未知呀!”蓖芷道,“扶瑄自见了你来,已是脾气大变患得患失,再也不是畴前那临风萧洒的风骚公子喽。”
“不消了,吃来吃去这些金饰的吃食,脾胃也嫌弃疲惫了,稍后你出府递信时顺道替去贩子上买些面食面点返来,只要大食肆出品的。”
“唉,世事难料……”莺浪将叩在菜碟上的银盖一盘一盘翻开,诡计用些饭菜香气吸引维桢。
“前时我倾慕于他时,只道他是建邺城中女子钦慕的贵胄之首、‘玉面郎君’,怎会推测有一日他竟会沦取消人呢。”
“蜜斯倒是先用了膳罢!再放便凉了……”
前时扶瑄卧房那股吹散的愁绪,似乘着夏风,吹至了维桢所住厢苑。
初梦笑道:“你这一病,谎称将来身子孱羸,怎的你人也多愁善感起来了,足像个小女子。”
“蜜斯多虑了。天子赐的婚,谁敢来笑呢,这世产业中又有几户蜜斯可亲得天子赐婚呢。”
用过早膳,扶瑄正在床榻前稍做筋骨延展,只听送回木案餐盘的蓖芷急仓促返身而来,道:“扶瑄快去躺好,放勋竟带了神医张仲仁来了!”
扶瑄昏倒了几日,那头厢苑所住的维桢亦是心神不宁。
“蓖芷公子有礼了。”维桢仪态楚楚,向蓖芷行了个礼,全然将一旁的初梦疏忽。她来乌衣巷内数月不足,亦对蓖芷在府中的职位有所掌控,“蓖芷公子,烦问扶瑄兄长情状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