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恩浩荡
赵氏过了早课,适逢天气暖起来了,也便伴着凌晨朝露花香在花圃里安步。扶瑄“逃过一劫”,她面上也可贵地暴露了笑靥。
是日她正在花圃中赏着芍药,却见花径另一头,维桢与莺浪一身紫藤花妆花缎的袍子拖于花圃青石小径上,贴着金箔打着的芍药花钿,比园中那真芍药更素净。维桢见了赵氏,忙带着莺浪一道迎上前施礼道:“姨娘好兴趣呢,本日夏风和暖,天上又有舒云挡着骄阳,最宜赏花了。”
“初梦,这一役,毕竟是我胜了。”
“姨娘教诲得是……”维桢黯黯低下头去,神情很有些落寞,直叫赵氏重生了些心疼,道:“稍后用过午膳,我与你一道再去瑄而那处看望,我早前缝制了些辟邪香囊,便由你奉上与他,瑄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此中之意自会了然。”
“畴前晨时倒是少瞧见你。”赵氏笑道。
这封信笺一去,便又是冗长的等候。
“是维桢不好……”维桢黯然道,“前时维桢去长公子卧房,兴冲冲带去了本身亲熬的燕窝盅,可扶瑄兄长便叫那初梦女人接畴昔摆在一旁,维桢想来,许是扶瑄兄长不喜食燕窝,维桢冒昧了……”
瞧得出,信中字里行间皆是体贴,尔妃并未一朝入宫便摆起高高在上的姿势,而是仍与维桢姐妹相称。维桢捧着这信,直感觉如夏季炭炉般滚烫,一如她现在心中如汤锅盛沸翻滚般的滚烫心境,面红也顾及不得,仓猝拿上信便去寻赵氏,如此她已然来了乌衣巷中住,自乌衣巷中出嫁,那王导家便是她娘家,而王夫人已在灵隐静修,天然赵氏顺理成章便成了她娘家母辈了。
“对姨娘无需坦白,但说无妨。”
赵氏瞧着维桢落落风雅的打扮,又配着那眉心一朵芍药,赵氏迩来极是爱好芍药,便常常沉沦于芍药花前细巧,本日又见维桢贴着她最喜之花的花钿,不由更是欣喜,便伸手去抚她鬓发,道:“你这般体贴你兄长,世家女子中,如你普通纯良温厚的女子,当真是未几了。”
维桢mm,
“姨娘过奖了。”维桢欠身道,“可……”
“傻孩子,说甚么傻话呢。怎了,瑄儿又冷酷你了?”
“是维桢无用……还未叫扶瑄兄长倾慕于我……孤负了姨娘一片厚望……”
维桢恭敬“嗯”了一声,心中却抱怨着赵氏事不关己才落得渐渐吞吞的姿势,还与她讲扯梵学哲思,果然其人是依傍不住。维桢面上虽仍殷切地笑着,而心中却已策画着如何再催促尔妃承诺的那桩天子赐婚一事。
“方才去了扶瑄兄长那处看望他,托姨娘之福,扶瑄兄长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神采亦是一日比一日明朗了。”维桢恭敬道,“从长公子屋苑那处下来,便想着顺道来赏花了,正巧又与姨娘赶上了。”
维桢将烫金绢丝纺作的信展开来时,手是颤抖的,每一个字皆是如获珍宝,每一行句边是一方放心丸药。毕竟天子金口已开,断无能够收回的。
这话倒不假,维桢说是花径“偶遇”,实则倒是刺探好了赵氏几日行迹,特地与她“志趣相投”,讨她欢心来的,倘若常日,她一准是需睡至晌午的。
长姐尔桢
正在事件一筹莫展之际,宫中却来了复书了。
维桢其间见赵姨娘毕竟是个怂人,在扶瑄一事上从不敢有大行动,边转而去攻放勋,诡计自他那处扯开口子将初梦要来奉侍,可放勋心中如明镜似的,回应得无懈可击,她遂也放弃了于放勋身上花心机。
赵氏听罢,瞧了一眼维桢,她自是晓得维桢心机:“此事不成操之过急,我自心中稀有,牢记,欲速则不达,断了贪念,方有精进。”
“傻孩子,与你何干呢,大略是瑄儿大病初愈无胃口罢。”
见字如面。迩来在乌衣巷中过得可好?mm之事,长姐向来是极上心的。在宫中,陛下亦是非常体贴王谢世家,前时听闻他误服毒药,陛下想来,彼时来提赐婚一事也不应时宜,现在扶瑄公子在mm顾问之下转危为安,又促进了mm与扶瑄公子间相互搀扶的融融情义,竟也算因祸得福了。现在扶瑄公子古迹般地出险,陛下亦是很欢畅,已派国师算了谷旦,下月初八昭告赐婚一事,长姐想来,赐婚亦可算作对畴前中毒一事的冲喜。既是陛下的主张,应不会再又变动了。mm且放宽解,在乌衣巷内埋头以待,梳洗焕彩,我通州王家的二蜜斯出嫁,必应是风景无穷。
“而扶瑄兄长与我说话时,似总有芥蒂,眼瞳总偷觑着一旁的初梦女人,又许是维桢敏感多心了……请姨娘包涵。”
因为时下宫中并无分外丧事恩泽,尔妃夙来又为人谨慎,从不向天子提此类比方“召mm入宫相见”等关及本身的要求,故而维桢还是见不到长姐,便只好再去书一封,写得言辞凄厉,又滴了几滴茶水与纸上拟泪涕涟涟,当真女儿家去亲字催婚事,是古往今来源来轮作不齿笑谈的,可维桢亦是黔驴技穷了,只好依托长姐尔妃那一根拯救稻草,何况,维桢长作这么大,早已活着家贵胄寒暄中练就了劈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领,更不知面皮为何物了,夙来只奉信但能成事,不究手腕。
赵氏微微点头,似了然了维桢言下之意,便安抚道:“维桢莫难过,你自小生养在深闺大院,不谙世事,不知那般一起风尘飘摇上来女子的心计也是道理当中,你且怀着你那颗纯真之心,这才是女子最贵重之物。瑄儿那孩子不过一时被新奇野花蒙蔽了眼,归根结底,他的心是澄亮如镜的,而你,守住那颗纯真之心才最为可贵。”
蒲月过了半,林花更明艳起来,畴前那些羞怯着的,团着骨朵的,叫这夏风一熏陶,竟一夜之间竞相绽放了。一时候,花圃中万媚千娇,惹得蜂蝶呼朋引伴而来,好生热烈。
“维桢想来,现在放勋兄长返来了,他那处只要云澄一人奉侍,领膳泡茶,有些力不从心,而放勋兄长畴前又夸奖过初梦女人,倒不如,由姨娘做个主,将初梦女人赐赉放勋兄长临时奉侍,扶瑄兄长听闻有谢老爷前时禁令加深,也无需主子婢女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