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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蛛网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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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梦进屋时,扶瑄床榻边已然围了满满铛铛一圈人。赵氏敛袖涤巾,亲身为她擦拭额面。维桢在一旁喜极而泣似的,神情大悲大喜浮,夸如惊涛骇浪般彭湃澎湃,其他又有些有的没的乳母婢女也凑在前头学着维桢的样儿一道哭哭啼啼,毕竟如此一本万利之事,不费周折又可大表衷心,再讨仆人欢心,常日机遇颇少,也便演得格外卖力。

放勋似看破了她的心机,因笑道:“方才用午膳时,张神医寓言扶瑄公子本日午后必然可醒,故而姨娘与我一道又过来看望,果不其然,虽比他估计得更早了些许。”

“妾母。”锦庭扶住她的肩头说道,“妾母身子也不好,太医说了切勿大喜大悲,且先那处去坐着稍歇,啖茶润心,此处也好留予张神医做后续诊治。”

维桢跟着一道贺上眉梢,遂又沉了下去:“何为‘无碍’了,如何才称作‘无碍’,扶瑄兄长……兄长前时由太医们来诊,断言他会技艺尽丧,身材孱羸……眼下这‘无碍’,到底如何‘无碍’呢?”

这话字字如凿岩刻壁,刀刀剜在初梦心中。

“醒了便好呢。”赵氏方才未哭,现在听了扶瑄的声音,却又流下泪来,不住地以帕拭泪。

“真乃神医也呀!”赵氏赞叹起来,也并未在初梦身前逗留,直直与世人一道朝扶瑄卧房而去。

“赵姨娘过奖了,老夫倒也并未帮上何忙,连针也未施呢,重赏老夫自是愧不敢当。满是扶瑄公子本身福泽满至,才可转危为安。”

他的心机向来如一张蛛丝织结而成的网,恍若晶莹无物,却疏而不漏,总能稳稳地接住她抛出去的统统。

“烦问张神医,扶瑄兄长体内之毒如何了?”

人群中已然一片欢娱,不广的卧房内如十月节般人声鼎沸,贺声此起彼伏。独独初梦心中竟垂垂升起一丝惊骇,便缓缓抬眼去望泰然鹄立于一旁的放勋,而此次,放勋倒并未回赠目光相视于她,他只广袖盈风,翩然立着,身姿映着廊下篦入的日光,矗立如巨石遗世。

“张神医真乃神医著世。”赵氏忙道,“莲心快领神医用茶安息,重重嘉赏。此番神医不远千里前来替瑄儿医治,定要在乌衣巷中多住些光阴,好让我们王谢世家略尽地主之谊。”

锦庭劝道:“妾母如此连续串的发问,兄长才醒,亦不好答复呢。”

“蜜斯莫镇静。”张仲仁正了正声道,“老夫所言‘无碍’,便是‘全然无碍’了。此前扶瑄公子所用品类庞大的药,又或者那浸了水银的折梅心,也不知哪味以毒攻毒,竟不测将扶瑄公子体内的余毒肃除得一干二净,以他现现在的身子,略加温补之药调度气血便可,来日病愈后仍然身强力健,技艺超群。”

这只言片语,却将初梦的心微微挑逗地乱了弦序。

“多谢张神医,多谢姨娘与维桢mm体贴。”扶瑄顿了顿又朝放勋道,“多谢放勋了。”

人群间蓦地喧起一阵骚动,四下如蝇低议,漱漱嗡嗡沙响作一片。

“快去禀告老爷!”赵氏道。

怎能竟连这话也预备地一模一样呢!

“你不出来么?”放勋颠末初梦身边时,如有若无地说了这一句,似来自风中的问候,暖和而昏黄。

“无碍了?”

维桢这不管不顾伏在他身上,又是拿拳轻捶又是拿掌轻抚的,扶瑄天然有些不安闲,又道是初梦在一旁望着他呢,他便朝她递了个眼色,期寄她来讲些“公子身子方好,需静躺”之类的话将她劝走。可初梦似沉在本身的思路中,目光轻飘飘不着根底又似沉甸甸坠在地下,全然不在乎扶瑄这事,到底最后还是蓖芷瞧不下去了,出来将维桢劝下,替扶瑄解了围。

可候了斯须回话,独独见那日光自青石地砖上耀射而来晃得刺目,却见世人并无诧异之色,纷杂众口只说了一个意义:“果然醒了?”

“瑄儿觉着如何了?”赵氏高低打量着扶瑄还是显摆的唇面,不住得又问,“可有好些?身上那处可有不当?这支腿活动可还灵光?”

张仲仁回身拱手道:“恭喜赵姨娘,恭喜扶瑄公子,扶瑄公子无碍了。”

这一说,人群才恍然忆起张神医也被他们挤在人圈外头,忙是退身为他留开一条道。张神医却有些难堪,望了一眼一旁的放勋,后者正恬然淡笑对他微微点头。他遂微微叹出口气,将随身药箱卸置于一旁桌案上,如前时般为扶瑄号起脉来。

维桢忙道:“姨娘身子要紧,姨娘这些泪,便由维桢来流好了。”

初梦彼时却并低首垂睫,两手相持端拱于小腹上,只淡然地望着眼睫前某处虚无缥缈的核心,她仿佛深知听这答案靠的是心,而并非眼或耳。可她隐在袍袖里双掌,还是微微收紧力道,暗自攥紧。

张神医倒显得有些拘束难堪,边走边回:“刚巧舌中罢了。”

初梦仍杵在原地,对世人丁中的“果然”二字分外利诱。

初梦见世人澎湃而来之势,忙迎上去抢占先机:“启禀赵姨娘、王公子、维桢蜜斯,张神医,扶瑄公子方才醒了!”

她与蓖芷的忧愁自是与世人截然分歧。

她候着来人回应时,心中竟有些仓促起来,毕竟是仓促之下的应急之举,局势突然急转,初梦心中也吃不准究竟如何。

人群当中维桢天然当仁不让冲在最前头,以彰显她的珍惜之情顾恤之心。前时她为扶瑄下到手依兰迷情之药,浑沌尴尬了一夜,竟能似从未产生过普通仍对扶瑄如此泰然处之。初梦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的生出一丝对她的怜悯之心,女子如此,不幸好笑又可叹。

初梦冷眼看着这浮世众生相,闪现出与她芳华娇容并不相称的通俗出离目光。她知现在,她自是挤不入那圈人群的,但也不筹算挤入人群,知情见机是她曾多年在鲜卑为妃时沉淀下的本领。

“扶瑄此番灾害,是‘必有后福’之兆,应是收起眼泪欢畅才是。”放勋走近维桢身边劝道。

“当、当真么……”维桢一下子便又流下两道泪来,伏在扶瑄身上又哭又笑,直将她贴的翠羽花钿也撞歪了,将来夫君不做废人了,她这泪亦不是假的,“太好了!太好了!……扶瑄兄长,当真是神明庇佑,祖庇荫佑……”

“瑄儿不孝,叫妾母担忧了。”扶瑄玉眶中碎碎泛着莹亮,即使全屋之人皆在做戏,但他待赵氏的戴德典意不是假的。

“这……嗯……”张仲仁似憋了半晌,幽幽然只道出两个叹语之词,又将满屋世人的心提悬起来。

“mm客气了,应是多谢张神医才是。”

静待张仲仁的作答时,世人如前时普通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盯着张仲仁,纷繁诡计从他的面上先行捕获些许关于病情的蛛丝马迹。

“此番当真有劳放勋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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