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小涯不乐意了, 身子往水里一钻，咕嘟咕嘟喝了好多口浴汤，又把水淋淋的脑袋探出来：“老夫不管，我就要这个。”
李淮固笑容稳定，矜持地留在原地。
蔺承佑古怪地看着小涯, 来时路上他曾假想过滕玉意剑里的器灵甚么模样，本觉得是标致的精灵之流，万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糟老头子也就算了，作派还这般不端庄。
***
陈二娘说：“我、我还没说完呢。我乳娘说，这还不算怪，出事的那一晚，隔壁配房的客人说，他清清楚楚听到孩子的哭声。”
蔺承佑刚回到飞逸阁，宽奴就过来讲：“世子，柴房里的那位下人如何措置？”
先前沐浴完他因怕来不及，只在臂上缠了一层纱料，外头再罩上衣裳，不留意很丢脸出端倪，可看滕玉意那架式，不但看出他伤未好，并且早就想把药罐给他了。如许的好药满长安也找不到几罐，滕玉意大能够留着防身，即便为了酬谢他的浴汤，也完整能够拿别的相赠，成果她还是把胡药给他了。
滕玉意斜睨他：“你红光满面的，灵力想必全数规复了，出来吧，再晚可就来人了。
李淮固外头新换了一件轻似雾的浅绯色縠衫，一身打扮洁白雅洁，出去先给杜夫人行了了礼，随后对杜庭兰和滕玉意道：“刚才几位管事来楼下传话，说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说昨晚玩得不敷纵情，令人在水烟湖里摆了画舫，邀各府的小辈前去玩乐呢。”
蔺承佑正要扭过甚，忽见她手里捧着一个东西：“这是甚么？”
蔺承佑往窗前榻上一躺，举起手里的药罐打量，罐身小小的，甚是精美敬爱，釉身冰莹清透，饰以红碧粉彩，罐身摸上去有些温热，应是被滕玉意攥在手里好久了。
他毫不包涵地打断小涯：“本日只是权宜之计，下回可不成了。”
“本日累坏了，我就不去了。”杜夫人奇特道，“这孩子，一返来在房里找甚么？”
阿芝说：“阿兄说他的金创药用完了，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只好临时用别的药拼集一下。”
“不必了，小涯剑已经没事了。”
蔺承佑的确设圈套困住了他，但只关了一小会儿就把他放了。
蔺承佑默了一会，把那圆滚滚的药罐接过来，看她一眼，俄然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把药罐塞入怀里：“谢了。”
俄然闹这么一出，天然没人再提起送礼的事。
陈二娘内疚摇手：“哎呀，我说不上来。”
“放了吧。”
端福把昨夜的事说了。
滕玉意内心一惊，关在柴房称不上吃多大的苦头，难不成他还要对端福行刑？
蔺承佑看了一眼。
“阿大哥哥在哪呀？”
阿芝笑呵呵点头：“好，李三娘……你们替李三娘找个好位置。”
宽奴一愣，世子为了捉此人，特地变更了身边武功最好的两名保护，几人里外合作，费了好大力量才把此人抓住，还没问罪呢，就这么放了？
他瞥了瞥滕玉意，这就是你当作宝贝的器灵？有点为老不尊啊。
他扭头看着她：“你如果再啰嗦，我就把你的好忠仆投到大理寺的狱里去。”
傍晚宴席仍未散，皇后仿佛感觉乏了，对众女眷说不必拘坐在席上，趁天气不算晚无妨四周逛逛，说完这番话，便率宫人们离了席。
滕玉意一愕，对着端福左看右看，端福竟是毫发无伤。
听姨母问话，她漫应道：“我欠了别人一份情面，我在想送点甚么礼品能叫对方瞧得上。”
昌宜忽道：“阿大哥哥换了药吗？”
比及船泊了岸，画舫上跳下来两名宫人，把船板放到岸边，谨慎翼翼扶三人上船。
蔺承佑身边坐着卢兆安，两人说谈笑笑，仿佛聊得很投机，但是细心瞧去，卢兆安背上已然濡湿了一大块。
一感觉理亏，声气也就不那么壮了。
待三人坐定，有人道：“陈家二娘，该轮到你们了。”
滕玉意捞出小剑，拭洁净支出袖笼里，颠末这一遭，她是本信赖蔺承佑方才是失手了，她只是有些不测，本来像他这类技艺也有走神的时候。还好他情愿及时挽救，不然小涯就遭殃了。
彭花月和彭斑斓招手道：“三娘，快来这边坐。”
杜庭兰并不知昨晚小涯用的是蔺承佑的浴汤，只当滕玉意要借姨父的名义给淳安郡王送礼，忙道：“阿玉这老管事脾气古怪，绫罗财帛这类的一定瞧得上，以是阿玉才正忧愁赏甚么好呢。”
这时候婢女无法出去回话：“世子不肯出去，他说他要垂钓，忙着呢，要两位殿下本身玩。”
门外有人道：“阿玉，兰姐姐，你们歇好了么？”
蔺承佑端起湿淋淋的酒瓮，起家道：“好了，这事算办完了。忘奉告你了，你阿谁叫端福的老奴被我扣住了，今晚先关在柴房里。”
有人迷惑地说：“咦，如何会有药香，有人受伤了？”
滕玉意想了想，从袖中取出她那罐宝贝似的胡药，实在自打上回安然从彩凤楼出来，她就想酬谢蔺承佑来着，可惜一向没找到机遇，这药极其珍奇，连阿爷都只网罗了一罐，本来想留着防身，不如就借这个机遇赠给蔺承佑吧。虽说蔺承佑不缺金创药，但此药传闻比宫里的药刚猛很多，蔺承佑用上几次，也许就好了。
小涯如一条活鱼般在浴汤里镇静地翻来滚去：“滕娘子没奉告你吗？老夫叫小涯, ‘知也无涯’的阿谁涯。老夫在剑里几百年了，灵力向来没规复得这么快过, 你这浴汤至纯至阳, 能把妖邪的阴秽臭气洗濯得干清干净，哇哈哈哈哈，我太喜好了，今晚这个澡洗得太纵情了！”
滕玉意早就感觉丢脸，蹙眉敲了敲瓮身：“你沐浴就沐浴，能不能……别说那么多话。”
恰在此时，湖边送来一阵风，风里夹裹一缕似有似无的药香，滕玉意闻了闻，这不是恰是她昨日送给蔺承佑的那罐胡药的气味么？这药与中原药材分歧，非常辛辣清冷，只消抹一点到身上，就会耐久不散。看来蔺承佑正缺金创药，就不知药效如何。
滕玉意也在内心说“休想”, 为了弄蔺承佑的浴汤都将近把她累死了，绝对没有下回了。反正过几日绝圣和弃智就返来了，浴汤自有下落。
“阿芝郡主。”
船上叽叽喳喳，满是各府的小郎君和小娘子。
杜庭兰说：“阿娘如果歇够了，待会同我们一道下楼逛逛。”
李淮固垂眸施礼：“见过郡主殿下，我叫李三娘。”
阿芝一向在等滕玉意和杜庭兰，看到她二人过来，欢畅地拍拍身边的茵褥：“滕娘子，杜娘子，过来坐。”
他旋开罐盖闻了闻，诚如滕玉意所说，里头是上等的胡药。
蔺承佑笑道：“你们主仆一个比一个可爱，仆人要偷浴汤，底下人不说劝止仆人的罪过，竟然助纣为虐。这等刁奴替主受过，莫非不该当吗？既落到了我手里，少说让他狠狠吃一次苦头。”
他甚么都做不了，也只能罚罚端福了。
晌中午分，忽有一列金吾卫奔驰前来报信，说是贤人和皇后亲来贺寿，御辇不久就要到别业了。
滕玉意气得直瞪眼，你收了我的礼，倒是把端福放了呀。
端福应了，问：“淳安郡王的浴汤昨晚被世子抢走了，还要老奴去弄么？”
陈二娘绞了绞垂在臂弯里的披帛：“好吧，但如果说得不好，你们不准笑我。我乳娘上月回了趟故乡，回长安的途中传闻了一件怪事。说是前不久她路过的那家堆栈有一对伉俪投宿，老婆怀胎四蒲月了，本是来长安投奔亲戚的。成果当晚才住下，这对伉俪就被人害死在床上。那老婆死状很古怪，肚子里的孩子不翼而飞。”
本来是李淮固母女来了。
蔺承佑：“……”
“浴汤未送到娘子手里，为何这剑会无事了？”
这一整日，君臣在芙蓉池观百戏，听丝乐，品芳肴，尝美酒……可谓其乐无穷。
蔺承佑脚步一顿，下午两人相见时，她面上笑吟吟地，内心却在揣摩暗害他，先用蒲桃酒泼他一身，接着又让仆人潜入飞逸阁偷他的浴汤，可爱他对她毫无防备，还因担忧她被脚下的尖石伤到用心没躲开她的酒囊。
端福向来寡言，并未几问，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到了岸边，刚好有一艘画舫向岸边缓缓驶来，画舫朱镂银漆，船身又颇大，似能包容很多人，隔着老远就能闻声欢声笑语。
罚她，他如何罚？把她关到柴房里还是再把她弄哑？
滕玉意负手在屋子里打转，先是把目光落到桌上的琉璃盏上，摇了点头，又扭头打量那边床架上的衣裳，又摇了点头。
她又羞又恼，但是细细一想，这事是她理亏，换作是她，被人偷浴汤也会感觉热诚。
想把药罐收归去，忽又改了主张，没好气地说：“我看世子的臂伤还没好，想起家上带着一罐胡药，这是我阿爷军中常用的，说是能止痒去腐——”
滕玉意低头一瞧，这才认识本身一向握着药罐，早晓得蔺承佑要折磨端福，她才不把药拿出来。
她迷惑了，照昨晚蔺承佑那架式来看，端福必然逃不过一顿摧辱，安知就如许作罢了。深思了一晌，固然没闹明白蔺承佑为何俄然改了主张，不过这件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给我的？”
“你——”滕玉意心头火起。
世人倒抽了一口气，这也太诡异了，四五个月大的胎儿，再如何也不成能收回哭声。
一想到这事贰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滕玉意悄悄瞧她一眼，俄然一指李淮固的裙角：“三娘，谨慎你脚下。”
他翻身而起，把药罐搁到一边，自顾自到浴房里洗漱。
宫人笑道：“这是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的船。”
他观赏了一阵, 忍不住说：“喂, 你叫甚么名字？”
蔺承佑不肯留步：“你这么护短，惩戒端福不就即是同你清理了么？”
“不对，常言道‘怀胎十月’，这么小月份的胎儿，偷出来也活不了。”
说着隔窗朝背面船面上一望：“阿大哥哥必然传闻过这类偷人胎儿的妖怪，陈二娘，你先停一停，等阿大哥哥出去了你再说。”
李淮固低头瞧去，本来是一只飞虫，她吓得面色一白，赶紧躲到杜庭兰身后：“哎呀。”
“不可不可，本日在坐大家都得讲一则克日听到的奇闻诡事，不然就要罚酒。陈二娘你又喝不了酒，如果再不讲故事就没劲了。”
“好吧，我们主仆算是又欠了蔺承佑一份情面，加上彩凤楼的事，我们今后见了蔺承佑，要比头几日更客气才行。今后他有甚么急难，我们毫不能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窗口探出一支白白嫩嫩的小圆胳膊：“滕娘子、杜娘子，快上来。”
滕玉意笑容一滞，她早奇特为何一向没看到端福，本来被蔺承佑困住了，以端福的技艺，毫不成能被几个保护拿住，定是蔺承佑为了对于端福提早设下了圈套。
***
李淮固笑着说：“本来如此。我还感觉奇特呢，阿玉你但是王谢以后，自小到大也不知见过多少宝贝锦绮，这世上怎会有人瞧不上你送的礼。”
滕玉意噎住了，蔺承佑明知她护短，偏拿端福开刀，哪怕他像上回那样直接毒哑她，她也不会像眼下这般煎熬。
山庄里顿时沸腾起来，众来宾唯恐御前失礼，吓得各自回房清算衣冠，拾掇好后，大家遵循品阶在中堂前悄悄跪候，过未几时帝后到了，国丈率众出门驱逐。
宫女们提着竹笼，把枝叶上犹带着露水的含桃分发给席上诸人，有几位外埠官员的妻女坐得较远，料定自家一定能得犒赏，哪知皇后赐物并非做做模样，席上不分亲疏尊卑，几近大家都有，世人见皇后如此慈厚，不免又敬又爱。
李家的家世与本日一干公卿大族比起来，当然毫不起眼，但因李淮固的面貌气度在一干小娘子里算出众，在席上也颇受谛视。
他猜疑昂首，一眼就瞧出小仆人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敢多问，说了声是，自行下去安排。
杜夫人靠在窗下矮榻的扶手上，一面轻摇团扇，一面抚玩窗外的夕阳：“明早就要回城了，这乐道山庄如此绚丽，可贵来一回，也没好好逛逛，晚间如果无事，你们姐弟几个纵情四周走一走才好。”
阿芝这才认识到她们三人是同来的，忙又对宫人说：“替这位……”
过了没多久，连续有女眷借端回房换衣裳。
滕玉意追上去同他讲理：“律典还分主使和从犯呢，主使在此，世子又何必难堪一个下人。说吧，这事如何才气作罢？只要世子顿时把端福放了，我都能够认罚。”
三人很快到了水烟湖，远远就听到笑语熙熙，本来各府小辈们本日在席上拘坏了，一传闻要泛舟游乐，早就迫不及待下船了。
“世子——”她把药罐捧在手里，很和蔼地开了腔。
他摩挲着药罐想，她坏的时候够坏，好起来也够好的。
她上回就跟滕玉意和杜庭兰熟了，特别对滕玉意凭一柄小剑逼走尸邪的事影象深切。
李淮固惊魂不定抚住胸口，自嘲道：“可不是……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发晕。”
杜夫人早感觉头昏脑热，便也带着杜庭兰和滕玉意回了趟月明楼。
要不拼集放在身上一晚吧。这么想着，贰心安理得把药罐放入怀里，倒头就睡下了。
帝后亲厚非常，一来就令开席，宴设芙蓉池畔，特赐臣眷同座。
滕玉意慢条斯理替她摈除那虫子：“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怕虫子。”
“这——”滕玉意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旋即若无其事地说，“总之没事了就是没事了，端福，你很好，这些你不消管了。你先去用早膳，本日你只需盯着卢兆安就好，别的我自有安排。
小涯干脆把胳膊枕在脑后, 优哉游哉在水里抬头漂泊，口里对劲地说：“滕娘子, 我今后只要他的浴汤了，别人的我十足不要。”
滕玉意抱着布偶迷含混糊睡了半夜，因为内心放不下端福，早上天不亮就起了，下了楼亲身去刺探动静，端福竟主动来月明楼来找她了。
滕玉意边走边赏景，只见湖中画舫点点，岸上竹疏桃红，很有江南春日名胜的况味。
这下如何办，蔺承佑软硬不吃，端福落到他手里，不知会遭如何的罪，就算她顿时想出对策，起首得能把动静递出去，可今晚四周戒严，底子没法调脱部下的那些人，她惴惴踱了几步，忽又闻声巡卫的脚步声走近，纵算再担忧端福，也只能先翻墙归去。
“端福在我身边十年了，一贯忠心耿耿，只如果我的叮咛，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去做的，这事真不怪他，可爱的是我。你想找费事，直接冲着我来好了。”
本日正式寿宴，下人们天不亮就忙活起来了。偌大一座别业，一大早就笙鼓鼎沸。
滕玉意迷惑地盯着卢兆安的背影，眼下才仲春，处在如许一个四周来风的舒爽环境里，论理不会汗流浃背，除非那人惊骇或是严峻。
船面上的人不比船舱里少，不过大多是天孙公子，吹箫的吹箫、饮茶的饮茶、斗诗的斗诗，要多安闲有多安闲。
“垂钓的阿谁不就是。”
不过嘛，他伤都已经好得差未几了，这药再好他也用不着了。
过了会儿，又看一眼，终究忍不住走到榻边拿起药罐，暗想，这药他虽用不上，但摔碎了未免可惜，明日寿宴人多眼杂，最好找个处所锁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时没瞧见合适的箱箧。
回房喝了茶又换了衣裳，总算感觉身上利落很多。
她望向蔺承佑，他臂上的伤大抵还未好，衣裳里头像是缠着纱料。
皇后又令宫女们把宫里新摘下来的新奇含桃捧出来。
阿芝和昌宜出了一阵神，心不足悸道：“这个故事听着简朴，但越揣摩越瘆人呀。”
眼看蔺承佑扬长而去，她忙追上去：“蔺承佑，偷你的浴汤的确不对，但这事是我的主张，端福只是受命行事。”
来宾里很多头一回面圣的，退席后吓得连杯箸都不敢妄动，坐得久了，听帝后腔调和悦，垂垂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船头有人手持一根钓竿，吊儿郎本地钓着鱼，世人定睛一瞧，那少年生得朗若朝霞，可不就是蔺承佑。
“宫里带来的，往年要三月尾才熟透，本年也不知甚么吉祥，竟然三月中就得。拿下去分了吧，果子新奇时比腌酢了好吃。”
滕玉意：“……”
蔺承佑扬了扬眉，真够得寸进尺的，这回还没供奉完，就惦记高低一回了。
杜夫人笑说：“如许恰好。你们快去吧，我同李夫人好好说说话。”
滕玉意嗯了一声，把药递到蔺承佑面前，看他迟迟不接，冷哼：“放心吧，不是毒-药，上回世子救了我一命，今晚又帮了我和小涯的大忙，我心存感激，早就想回报一二了，这药性子刚猛，但疗愈结果极佳，世子如果不嫌弃，能够拿归去一试。”
她瞄瞄他的背影，厚着脸皮追了几步，强行拦到他身前，笑道：“世子，我敢包管毫不会有下次了。你不晓得端福的脾气，贰内心眼里只要仆人，你再如何奖惩他，他也不知本身错在那边。世子既要根绝后患，不如同我这个做仆人的清理——”
小涯恋恋不舍猛搓一通，仿佛要洗濯肚子里的妖气，又把头栽下去灌了一肚子的浴汤，终究过了瘾，意犹未尽钻进剑身里。
李淮固温声说：“我从杭州带了很多绸缎，现堆在房里，本来是要送礼的，阿玉你如果瞧得上，拿一匹赏你这位老管事好了。”
“呀，这是偷孩子的吧。”
三人便告别出来，李淮固道：“你们在房里筹议给人送礼么？”
蔺承佑如果诚恳难堪她们，偷浴汤的事指不定会演变成甚么样。可见此人可爱归可爱，心肠却不一点也不坏。
“滕玉意，我还不晓得你吗？眼下说得再好，下回还是敢暗害我。本日就算你说破天，这事也不断会就这么算了！”
滕玉意信口扯谈：“我府里有位老管事要过生辰了，他是我的老忠仆，我想好好犒赏他一回。”
“世子——”没等滕玉意追上去，蔺承佑纵上墙头，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出来时脑筋里本在想旁的事，成果一个没忍住，眼神又溜向榻几，那罐圆润的小东西，正安温馨静地立在窗外投出去的一方洁白的月光里，仿佛在对他说：喂，你把我扔在这儿，就不怕我摔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