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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正义之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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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的一声,轿帘回声而破,青锋剑快如闪电,长驱直入。只听官轿内“哎哟”一声,青锋剑收回之时,剑尖已被鲜血染红。

“叭”的一声,惊堂木一响,知府大人喝道:“带女刺客。”

但肩舆里传出的只是嗟叹,并非惨叫,看来这一剑固然出其不料,却并不是致命一击。

笔迹固然草率,但誊写有力,一笔一画力透纸背,就像砍向心间的刀锋一样,每一个字、每一个笔划,都能让人感受出寒意与杀气。

孰料那刺客飞身纵至半途,突地回身,右手回剑反削,左手悄悄一扬,但见半空中青光一闪,奔在最前面的矮个子官差俄然闷哼一声,便向后倒。

一见那官员走出肩舆,安然无恙,那蒙面刺客双眼喷火,杀机大盛,一招“四夷宾服”逼退三人,纵身跃起,形如兀鹰,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寒光,直指那官员。

第二天早上,莫惊雷赶到知府衙门当值的时候,已比平时稍稍晚了一些。帮手熊人杰见他眼圈发红、神思恍忽,大感惊奇,迎住他道:“莫大人,你如何了,神采这么丢脸,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向知府大人告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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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阿慧才缓缓展开眼睛,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像冰一样冷。她积储起满身最后一丝力量,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隧道:“我、我……1、一个蒙面男人抓走了小宝……承诺我,必然要救回小宝,必然要、要……”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思,充满了祈求,手朝着中间的桌子指了指,然后便缓缓垂了下去。

黑脸官差并不闪避,右手一扬,“嗖”的一声,一条黑漆漆的铁链自他广大的衣袖中钻出,砸向对方长剑。

黑脸官差神采微变,仓猝揭下他的蒙面黑布一看,本来这光天化日之下公开持剑行刺知府大人的刺客,竟然真是一个纤纤女子,年纪约在三十岁摆布,极是标致。

若在平时,小宝听到他的声音,早已笑闹着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但是明天没有。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气也没有。

贰心头涌起一种不祥之兆,大步走进院子,跟小宝最要好的那条大黄狗横躺在一棵柳树下,头颅早已被击得粉碎。

本来肩舆里坐的是一名四十来岁头顶乌纱的朝廷官员,幸亏刚才有惊无险,那一剑只刺伤了他的手臂,流了些血,却无大碍。饶是如此,他也吓得神采惨白,浑身直冒盗汗。

就在这一顿之间,别的两名一高一矮的公差也拔刀向前,一左一右,砍向那大胆刺客。

他最早看到的是一团殷红的血迹,然后是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女人,恰是他的女人。

蒙面刺客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反手攻出两剑,格开两柄朴刀,连续四剑,分刺二人胸口,招式迅捷,直逼得二人手忙脚乱,仓猝后退。

就连那位黑脸官差的口气也和缓了很多,盯着她问:“你是谁?为甚么要行刺知府大人?莫非你不晓得行刺朝廷命官乃是极刑吗?”

那最早脱手的黑脸官差见对方用心应敌,有机可乘,当即甩手抡链,五尺铁链有如蛟龙出海,缠向对方脖颈。

女刺客扭头盯了知府大人一眼,满脸痛恨之色,咬牙恨声道:“呸,狗官,本日没杀到你算你命大。”

柳章台,字文章,浙江绍兴人,文人出身,十年前捐纳江陵知县,正七品。后因捕杀震惊朝野的飞天悍贼燕三绝有功,连升三级,为四品大员,官授青阳知府。

若想保全你儿性命,统统须听我指令。

三班衙役晓得此时恰是在大人面前表示忠勇之时,当即构成一道人墙,护住官员。

他当差之前是神刀门的人,以是固然平时办案公干之时使的是一条铁链,但实在最特长的兵器,却还是手中这把圆月弯刀。他双手握刀,警戒的目光四下扫视,谨慎翼翼、一步一步地穿过院落。院子里没有一小我,没有一丁点儿声音,连常日总被小宝撵得四周乱窜的小鸡、小鸭、小猪都不见了,剩下的只要一团可骇的寒气。他的心缩得紧紧的,一步步走下台阶,朝屋里轻唤了两声:“阿慧,阿慧。”阿慧是他女人的名字。没有人答复他。

长街闹市,人声喧闹。

蒙面刺客本已再次逼近朝官,此时却也不得不回身出剑,格开铁链。经此一缓,黑脸官差已然大步赶上,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他从腰间取出一只尺余长的铜筒,对准刺客一按机簧,“嗖”的一声,射出一团青光,直袭对方面门。

蒙面刺客吃了一惊,不知来者何物,仓猝挥掌击去。谁知掌风到处,那团青光竟“砰”的一声爆散开来,散出一团青烟,而烟雾当中,却还埋没着一张大网。

官差办案,非比江湖打斗,即便落下个以众欺寡的话柄,也非得把凶犯访拿到手不成。

“莫大人,快去换衣服,大人就要升堂了。”熊人杰见他在签押房门口发楞,仓猝提示他。

刚才那两个手使朴刀挺身助战的公差,一个叫顾正雄,已被刺客用暗器射杀,另一个手腕受伤的叫熊人杰,二人是莫惊雷的摆布帮手。

因朝中派出售力“考功”的钦差大臣不日将至,柳知府为皋牢民气,增加口碑,本日特地亲身上街观察民情,巡查民生,谁知出门不远,一场功德便被这来源不明的女刺客给搅和了。

柳章台惊魂甫定,气极而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执剑行凶,行刺朝廷命官,真乃狗胆包天。莫捕头,先将她押回收监,重枷严锁,明日本官亲审,看看到底是她的嘴巴硬,还是知府衙门的讯杖硬。”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位铁塔似的黑脸官差身上时,眼神为之一黯,低下头去叹了口气说:“人云铁锁横江莫惊雷乃青阳神捕,手腕超凡,果是不虚,我太藐视你了。”

在推开家里篱笆院门的顷刻,他俄然嗅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他抽抽鼻子,高举蛐蛐儿笼子,大声道:“小宝,快看爹爹给你买甚么返来了?”

她的生命正一步一步离他而去,从今今后,再也不会返来,从今今后,再也没有人疼他、爱他、怜他、惜他,再也没有人在他饥饿的时候捧上一碗热乎乎的饭菜,在他酷寒的时候奉上一件和缓的衣服,再也没有人在每个傍晚时候倚门守望他回家的身影。

老婆惨遭毒手,儿子被人掳走下落不明、存亡未卜,不管谁遭受如许的惨变,都是一件极难接受的事。老婆临终之前奉告他,凶手是一个黑衣蒙面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是他的旧仇夙敌,还是新恶仇家?

他交代彻夜值更的狱卒牢头,必然要看好新押到的女刺客,不然大人明日升堂见不到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交代结束,他到班房换下差服,解下铁链兵器,就急仓促往家的方向赶去。

那使铁链的黑脸官差急道:“快去庇护大人!”

翻开衣柜,拿出差服,抖开,正欲披上身,俄然“叭”的一声,从衣服里掉下一样东西。

因为女刺客的呈现,莫惊雷这个知府衙门总捕头显得特别繁忙,比及他将女刺客带到签押房造册,押到大牢枷紧关严,安排好顾正雄的后事、抚恤好他的家人以后,太阳已经落山,天气垂垂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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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阵狂跳:是一只鞋子,是儿子穿过的一只鞋子。

施袭的黑衣蒙面人志在必杀,逼进一步,手中长剑再次如毒蛇般向肩舆里刺去。这一剑招式精美,剑势凌厉,不管刺到谁身上,都绝无活命之机。这才是致命的一击,必杀的一击。

路过巴陵街九如斋门口时,他瞥见一个坐在街边卖蛐蛐儿的老头儿。儿子小宝已经三岁,早已到了好动爱玩的春秋,这几天正吵着要玩斗蛐蛐儿呢。他挑了两只个头最大的蛐蛐儿,用一只草织的小笼提着往家里走。

“好大胆的刺客!”黑脸官差轻功略逊一筹,追之不上,救之不及,大惊之下,双手一送,铁链脱手飞出,带着呼呼风声,卷向对方腰间。

上面传声皂隶便拖长声音高喊道:“带――女――刺――客――”

忽地,一条黑影飞燕般自街边茶社的房顶飞掠而下,寒光一闪,一柄长长的青锋剑刺向街道上一乘正在缓缓行进的官轿。

黑衣蒙面人一剑刺空,略感不测,手腕疾翻,长剑倒卷,刺向那官差小腹。

他浓眉一皱,哈腰拾起鞋子,却发明内里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笔迹草率,笔迹有如刀锋,杀气毕现,看来与昨晚桌子上的那张纸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直到此时,那些本来手执水火棍在轿前开路的三班衙役才回过神来,一声发喊,立即将场上四人围在中间,一齐号令助势,却就是不敢上前助战。

因为知府大人今早要亲审明天抓到的阿谁女刺客,以是大伙进收支出,显得非常繁忙。莫惊雷蓦地自深思中惊醒,承诺一声,仓猝走到班房换衣服。

昨日白日刚抓了个蒙面女刺客,傍晚家中便遭受凶徒攻击,这两件事有关联吗?蒙面男人留在桌上的纸条他早已看过,对方到底是何企图?说是要他“服从行事”,到底听甚么号令、行甚么事呢?时候已经畴昔整整一个早晨,小宝如何样了?

他像一只嗅到了猎物的豹子,当即警悟起来,双目中精光一闪,锋利的目光已自班房中扫过,但是班房里进收支出的都是三班衙役,并无外人。看来这只鞋子早已放在了他的衣服里,放鞋子的人也早就走了。

“休伤大人!”三名官差神采大变,一齐挺身相救。

黑脸官差当即抢上,指出如风,闪电般封住他身上曲池、肩井、天突、大椎等数处大穴,确信其已绝无抵挡之力,这才松下口气,命人解下天网,拿出枷具,连手带脚一齐锁住了。

蒙面刺客猝不及防之下,早已被网个正着。仓猝挥剑砍削,意欲斩断网丝,脱身而出。却不知这网乃名“天网”,是用乌金丝、人发和金丝猿毛混织而成,不但刀剑不能断,并且一旦有人被其收罗住,越是挣扎,越是收紧,不消半晌,那蒙面刺客便被捆得严严紧紧,网丝都勒入肌肉内里去了。

黑衣蒙面人撤剑不及,长剑被砸个正着。“铮”的一声,火星一闪。两民气头一震,各自退后一步。

再看战圈当中,官差以三敌一,却堪堪与对方打个平局。那蒙面刺客剑势精美、身法灵动、窜改多端,竟然是一名江湖上罕见的妙手。

三名劲敌,已去其二,蒙面刺客更是无所顾忌,双臂一展,有如巨鸟摩云,再次扑向那朝官,大有必先杀之而后快之势。

桌子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下钉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一想到儿子小宝,一想到老婆临终前那祈求的目光,他的心便一阵抽搐、一阵刺痛。他一咬牙,心中暗想:不管如何也必然要找到阿谁蒙面人,救回儿子,为阿慧报仇。

“阿慧,阿慧,你醒醒,你、你如何了?小宝呢?这、这是谁干的?”他的心都碎了,止不住哭起来。

那被唤作“莫捕头”的黑脸公差名叫莫惊雷,外号“铁锁横江”,乃青阳府衙总捕头,手中一根五尺铁链不知锁住过多少江湖宵小、凶顽暴徒,在这青阳城里素有“神捕”之称。

众衙役如梦方醒,当即奔向官轿,七手八脚地扶出肩舆里的人。

“大胆刺客,竟敢公开行刺朝廷命官,莫非不想活了?”暴喝声中,一名身材魁伟、脸面乌黑的官差已斜刺里冲出,右脚一抬,将官轿向后踢飞数尺之遥,“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莫惊雷的家住在东风湖边,固然屋子不大,家具粗陋,但他仍然感觉那是天底下最暖和、最欢愉、最值得沉沦的处所,因为那边有他平生中最挚爱的两小我在等着他回家,一个是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儿子。

莫惊雷紧紧地抱着老婆,她的身材越来越沉、越来越冷。他的心也越来越苦、越来越痛。

不管谁瞥见她现在的模样,都毫不会将她同刚才那位剑法超群、手腕暴虐、连伤数人,几欲将那位朝官置于死地的蒙面杀手联络在一起。

那蒙面刺客也非庸手,在三位武功卓绝的官差围攻之下,竟然对付自如,全无败象。

此言一出,统统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世人奇特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他说话的声音,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蒙面刺客不测被擒,兀自不甘,恨恨地瞪了那位朝官一眼,仿佛还想不顾统统扑畴昔咬他一口。

为官近十载,像明天这么凶恶的场面他倒还是头一回赶上,饶是知府大人见惯了大风大浪,本日却也吓得心口怦怦乱跳,出了一身盗汗。

莫惊雷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摇了点头,却不说话。

家里的大门虚掩着,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怦怦狂跳,单手握刀,伸手悄悄推开大门,一股浓浓的刺鼻的血腥味劈面而来。

他这才蓦地觉悟,刚才闻到的是一股血腥味。他的神采早已变了,扔下蛐蛐儿,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贴身的弯刀。

黑脸官差大吃一惊,定神一看,本来对方甩出的是一枚长不盈二寸、形似燕尾的钢镖,正中火伴眉心,那燕尾钢镖通身乌黑,泛着幽光,明显淬有剧毒,看来矮个儿火伴多数已无幸免。他钢牙紧咬,心中大恸。便在这时,那蒙面刺客剑锋圈转,剑尖一颤,已然刺中那高个儿官差手腕,朴刀“丁当”落地,若不是他退避得快,全部手腕只怕都已被对方切了下来。

“阿慧!”他惊呼一声,弯刀落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她乌黑的脖颈上划着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正汩汩流出。他颤抖着伸手去抹,那血却越流越快、越流越多。

当下,一行官差抬了顾正雄的尸首,押着那女刺客,解往知府衙门而去。

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这一瞬之间,把他的心给剜空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泪流满面,仰天悲呼:“阿慧――”

本来那坐肩舆的就是这青阳府知府柳章台。

正在这时,三通鼓响,大堂那边传来一阵“威――武――”的呼喝之声,知府大人已经升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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