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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合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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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晓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只觉身边的孩子们作鸟兽状四散而逃,抢先恐后的跑去书院里,手忙脚乱的翻出三字经、弟子规然后装模作样的当真研读起来。卢公子内心正迷惑儿呢,来者却先开了口:“好个玩忽职守的教书先生,你不带他们读书认字,也不教他们拳脚工夫。拿着一堆破鱼竿儿,是传的哪门子学问?”这说话之人是个桃面杏眼的妙龄少女,十六七岁的风景,一头乌黑长发束于脑后,只挽一支银簪。她身穿朱红的窄袖胡服,腰间别一把透白短剑。恰是绫记布坊的大蜜斯,绫不否。不儿徐行走到卢清晓身前,脚尖儿一勾,把地上的鱼竿挑到手中把玩。她比卢清晓矮了一头还多,气势倒是凌人,扬着下巴瞪着面前这家伙,仿佛在等一个公道的解释。躲到屋子里的孩子们,都拿书挡着脸,偷偷往这边看,想晓得本身的新师父,要如何对于那凶起来堪比罗刹的不儿姐姐。

其实在卢清晓上任之前,青鸳跟他细心交代过绫记布坊的端方。说是端方,也就只要两条,一是不要进流竹轩,那是绫影的书房。二是不要惹不儿女人,大蜜斯说甚么就是甚么,只要不是原则性题目,都得过且过。凭心而论,卢清晓活到现在,正正八经有过对话的女人,一只手估计都数的过来。以是面对不儿这放肆的气势和挑衅的神采,他磕磕巴巴的不知如何开口。不儿盯他半晌,见他支支吾吾,摆布难堪的模样,俄然忍俊不由地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然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听阿鸳平话院里来了个帮手的孺子军教头,还跟这帮恶劣小儿们混的风生水起,觉得是个甚么样的狠角色呢!没想到这么简朴就让我给唬住啦?哈哈哈哈!”俗话说女子之心就如那狐狸脸,说变就变,本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卢清晓吞了口口水,擦擦虚汗,微微退后一步,然后拱手道:“额,想必中间便是不儿女人。额,清晓见过不儿女人。听青鸳说女人因为官道补葺,担搁了回京的光阴,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返来了?还是没想到我一个小娘子,毫不避讳,初度见面就来找你茬儿?”不儿这古灵精怪的说话体例,卢清晓实在对付不来,只好一再反复:“不敢…不敢…”前面倒是如何也接不下去了。

次日,卯时刚过,卢清晓只听得屋门外咚咚咚咚一阵响声,紧接着就是大哥焦心的喊着:“清晓!开门!为兄有事找你!”卢清晓心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骨碌翻身下床便把哥哥迎了出去,开口问道:“出甚么事儿了,大哥你如何如此镇静?”卢慕辰阔步跨进屋里,一把拉过弟弟,急道:“你前些天,但是一向混在阿谁布店啊?”卢二公子撇撇嘴,心想甚么叫混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但是还是点点头,然后听大哥又道:“我明天派人去请那绫掌柜,但是店里人说他不在,但是真的?”清晓点点头,说:“是吧。布店管家说他出门办事,但是不晓得哪天返来。如果布店的人说还没返来,那就是没返来咯。大哥你找绫先生有事儿?”卢慕辰摆摆手,说:“不是,我不找他。我找他mm。但是他不在,我又不好直接去见人家小娘子。”听大哥这么一说,卢清晓反倒笑了:“大哥要找不儿女人?我陪你去便是了。”卢慕辰一听大喜过望,没想到本身这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弟弟,还真能在关头时候派上用处。固然卢清晓跟着又表示,只是陪着去问问,但是人家女人肯不肯见还得另说,卢至公子感觉本身已经瞥见明日曙光了,两人相约半个时候以后,一起解缆。

幸亏不儿也只是感觉一个江湖剑客,跑来当孩子王甚是风趣,只想逗逗他,并不是真的恼了。以是见卢清晓被本身唬得有点找不着北,便收了机警,双手抱拳,微微一拜,朱唇轻挑,正色道:“绫家不儿,见过卢公子。听闻公子,不辞辛苦,不要报酬,来书院里帮手,甚是感激。不儿先代这帮顽童,谢过公子啦。”卢清晓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场面转过来,只是挠挠头,不美意义的笑了笑。不儿见他不接话也不在乎,回身往书堂走去,到了门口,却没出来,只是对着内里的孺子们朗声道:“卢公子但是江湖正道,南山剑派的嫡传弟子。他情愿来教你们工夫,真是你们的好福分。一个个都给我好好学着点,两月以后,我来测验。凡是过不了十招的,罚。都听清楚没有?”这不儿姐姐在孩子们看来,就如西山王母,神通泛博,哪有敢不听话的,异口同声的答道:“听清楚啦!”不儿对劲的点点头,给卢清晓留了句回见以后,就不见了踪迹。剩下一帮孩子,跑回院子里,围住卢清晓,一边吵着让师父教他们剑法,一边以非常钦慕的目光盯着这位“江湖大侠”。卢清晓感觉,本身的安逸日子,算是到头儿了。

绫记布坊的孩童们,大抵有那么十几个,因为常日里老先生教诲有方,也没甚么恶劣之辈。卢清晓本身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以是没出几日,就跟小门徒们打成一片,常常把书院里搞的鸡飞狗跳。不过归正也没人管,青鸳也就这么由着他去。这天,卢清晓不知从那里网罗了一堆鱼线鱼钩,他正坐在书院的空位上,教孩子们做鱼竿,筹办人手一竿以后,去汴河里垂钓。一帮孩子都坐在地上,把他围在中间,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如何绕线如何中计,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卢清晓本身做完了树模,又给门徒们细心讲了要点以后,刚筹办把树枝和鱼线发给大师,就闻声砰的一声,院门被人推开,昂首一望,一个红色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卢植心想,这下坏了,出大事了。他撤了香炉,望向管家,刚想开口,却听管家说到:“卢老爷您先别心急,我家老爷知您心性。这以次充好,损人利己的不诚之事,您是千万不会做的。以是老爷才命我将这有题目的货色速速与您拿来。还望您早日查清此事,千万别毁了卢家的名声才是。”卢植听出管家话外之音,明白此事虽大,但尚还可控,赶紧千恩万谢,表示本身必然早日查明原委,并亲身去尚书那边拜谢大恩。管家点点头,说本技艺上另有诸多事情要措置,就分开了。送走老管家以后,卢植瘫坐在椅子上,深思了好久,才平复了心神。然后黑着一张脸,让下人把至公子叫到书房里来。卢慕辰跟着小僮一起小跑到了书房,瞥见一贯慈眉善目标爹爹脸阴的能拧出水来,晓得必定是出了甚么大事。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脑筋内里转的缓慢,想赶在爹爹开口前猜解缆生了甚么事。卢植敲了敲桌面,让儿子看看桌上的香饼。卢慕辰站起来,弓着身子走到桌前,拿起两块香饼里里外外瞧了半天,又拿到鼻尖嗅了嗅,没察出甚么非常,只得谨慎翼翼的问道:“爹爹,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四合香吧。有甚么题目吗?”“有甚么题目?”卢植一掌拍在桌案上,腾的站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本身家卖出去的货让人查出是次品,退了返来。你还问我有甚么题目?你这个少店主是如何当的?要把我气死不成?”说完老爷子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满脸通红。卢慕辰手足无措,从速蹿到父亲背后给他拍背顺气。“爹爹,爹爹您别焦急,身材要紧!”他扶着老爷子坐下,赶快又说道:“香有题目,我去查,我顿时就去查。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卢老爷喘了好久,喝了两口水,神采才渐渐缓了下来。他瞥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问道:“你去查?你是得去查。你给老父说说,你要如何查?”这一问可真把卢慕辰给问住了。是啊,如何查?这假的四合香本身也见到了,从光彩到质地再到香味,跟真品毫无二致,想必如若不是焚起来,完整发明不了。固然这四合香是贵重之物,每一块何时入库,经那个之手,卖到了谁家都记实在案,但是他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把卖出去的货要返来,然后一一点了,以辨真伪吧?倘若真这么做了,那卢家的招牌,也就完整完了。卢慕辰的苦衷,卢植天然清楚,他看着儿子眉头舒展,额上排泄虚汗,便晓得他一时也想不出甚么好体例。卢植长叹一口气,目光在书房里随便的一扫,停在了摆在墙边的梨木百宝阁上。阁架上放的都是老爷子常日里汇集的古玩瓷器,既有青釉贯耳瓶,又有牡丹折纹盘,不过他此时看的,倒是一个不起眼的木雕小盒,就是绫影前些日子送来的阿谁,放着拂手香的锦盒。卢植扶着桌子站起来,踱步到架子前面拿起阿谁小盒,转头问卢慕辰:“辰儿,我问你。这假的四合香,你从表面,可看得出与真品有何别离?”卢慕辰一脸忸捏,咬着牙摇了点头。卢植晓得是这么个成果,倒也没怪他,低头翻开了锦盒,传来一阵乌木的暗香。“固然你分不出来,但是这世上,想必还是有人能分出来的。”

就在卢清晓被不儿戏弄的叫苦连连的时候,卢家至公子卢慕辰的正被卢植骂的狗血淋头。他颤巍巍的跪在卢植的书房里,接受着大怒之下的吼怒,衣服的后襟,都被盗汗浸湿了。卢家世代为商,卢植自从十八岁领受家中买卖到明天,已在阛阓交战了三十余载,中间碰到过的大大小小的波折艰险自是不堪列举。倘如有人一一记录成册,恐怕也算是一部鸿篇巨著了。只是他从没有像明天这么活力过,以往的题目,伤很多是利,再如何严峻,只如果费钱,还是能够摆平。唯有此次,伤的是卢家香铺的名。贩子固然厚利不假,但是做到买卖做到卢家这么大,卢植天然明白名声是多么首要。更何况九层之台始于垒土,卢家改做香铺买卖是从卢植这一代才开端,每一个客人,每一份赞誉,都是他亲手堆集起来的。香铺的名誉就如他本人,是他的命,毫不容得一点诽谤。他把铺子交给宗子打理也有几年时候了,期间根基就是维稳。卢植感觉年青人嘛,需求渐渐历练,以是也没太焦急。没想到明天上午,卢家多年的老客人,朝里工部的尚书大人遣了贴身的管家前来拜访。

卢清晓自南山回到都城已近半月。他本来打算给父亲贺完寿就早些归去,但是家中老母倒是各式不舍,不肯放他走,非要每天都见到他才行。清晓自知从小上山学艺,没能承欢父母膝下有违孝道,以是既然母亲不肯他走,他便踏结结实的留在家中。只不过他过惯了剑派里的安闲日子,固然物质上是凄苦了些,但是总有一帮师兄弟相伴摆布,大师一起习武,一起练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的糊口单调但是欢愉。现在本身坐在这都丽堂皇的卢家大院里,固然身边都是嫡亲之人,但是总感觉少了点甚么。大哥卢慕辰根基上完整接办了卢家的买卖,每天闻鸡而起,入幕方歇,除了吃晚餐的时候闲谈几句,底子没时候理他。父母年纪也大了,除开每天存候以外,本身跟他们也没有太多话可说。特别是气候好的时候,大嫂和母亲坐在院中品茶谈天,看着两个孩子在身边追来逐去,嬉笑打闹,卢清晓感觉本身仿佛就是个多余的人,底子融不进这个家里。偌大的都城,也没甚么朋友,以是他收到青鸳的拜帖,说请本身去布店帮手的时候,确是喜不自胜,第二天就走顿时任去了。

管家经门童带路到了别院书房,拜过卢植以后,也未几言语,只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他把帕子悄悄翻开,内里包裹了两块两寸见方的香饼,饼面上印有一个篆写的卢字,一看便是购自卢家香铺。此中一块略藐小些,看上去是已经用过了。那两块是达官朱紫最爱的名香之一,四合香。此香的方剂非常金贵,是取沉、檀各一两,脑、麝各一钱,如法烧制而得。此中单是沉香一味,便有沉香一片值万金的说法,是以这四合香平常人家是用不起的。卢植见管家神奥秘秘的拿出这么个东西给本身看,有点不明以是,就问管家如是为哪般。管家撇撇嘴,抬高了声音道:“卢老爷,我家老爷跟您也算是老友情了。我们宅里用的香,也多数是从您的铺子里购的,当然,也包含这两块。我家老爷说,这香,有题目。恐是次品。”此次品二字从管家口中一出,仿若一把尖刀穿过卢植的耳朵直刺心头。卢植一把抓住管家的手,盯着管家的双眼咬牙问道:“老管家,烦你把话说清楚。此次品是甚么个意义?”管家拍拍卢植的手背,表示他先别焦急,缓缓开口到:“昨日宅里来了高朋,尚书大人叮咛小的焚上这四合香迎客。可没想到,这香刚点上,老爷就感觉不对。您这的四合香,应是先开素馨,再闻沉檀,但是这一块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卢植这一惊但是非同小可,他赶快起家把书房里的香炉拿到长桌之上,取了香炭置入炉中扑灭成灰,后盖上云母小片,又取了帕子里较小的那块四合香摆在云母片上。稍顷,一股翩然之气便从香炉中缓缓飘出。但是那味道,却不是本身熟谙的卢家四合香应有的高雅之味,倒是一股子熏人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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