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旗
李辅国被盯得惊骇,不敢正视周士相的目光,只喃喃道:“卑贱,卑贱...”
李辅国处于天人之间,进退两难。他如此,众营兵更是如此,悠长以来满州大兵和汉军旗给他们的积威便让他们自轻一等,不说满州大兵,常日就是见了汉军旗的都要退避三舍,打死也不敢获咎,这会却要亲手取他们的性命,这...这如何使得...
旗兵们的哭喊和惨叫让东城变成一片人间天国,有旗兵在临死前收回暴虐的谩骂:“贼蛮子,你们不得好死,我家王爷不会放过你们!”
“将军饶命,我等已经降了,将军不能杀我们啊!”
被周士相刀尖指着的千总李辅国还怔怔站在那,就在周士相真要拿此人脑袋震摄那帮营兵时,李千总却俄然动了,但见他身子猛抖一心,然后挥刀便冲向了那帮旗兵。
“脱手!想活命的就拿旗兵的脑袋来换!”周士相再次喝令众绿营兵,手中有刀的绿营兵倒是谁也不敢脱手去杀旗兵,更不敢抵挡承平军。
他日若能同时俘虏满蒙汉兵,则依样画葫芦,叫这蒙汉兵去杀满兵,动了手就是承平营的人,不脱手,宰了便是。上梁山要交投名状,入承平营的伙更要交投名状。民气隔肚皮,不竭了这些人的后路,如何敢大胆差遣。
残暴敢战不怕死的旗兵大多已经战死,余下这170多旗兵中没有几个不怕死的,全被吓得在那哇哇大呼,早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的汉人身份这会全回到脑筋里了,一个个哭诉着本身是如何被满州人压迫当了旗人的。
“你们不杀旗兵,本将便杀你们!”
周士相倒是已拿定主张,冷然说道:“旗兵不比营兵,收他们不得。”言毕,朝一众巴望至极的旗兵道:“为何不能给你们机遇?因为你们是旗人!”
“小的也是汉人,小的是辽东的汉人,祖上十八代都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将军饶命啊!”
“老子是汉人,老子是汉人!你们这帮旗人牲口,老子把你们全宰光,看你们还敢不敢骑在我汉人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一把拎起滴血的脑袋,邵九公底子不去理睬那些待宰的汉军旗兵,而是瞋目圆睁,满面寒光的看着李辅国和身后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绿营兵。
有一旗兵见绿营的人都没动,而那明将也站在那盯着他们看,似有动心,遂大声叫唤:“我等当中大半祖上都是大明的军户,崇祯四年平南王、靖南王在登莱反叛,我等无法跟他二位到了辽东投清,但有机遇,我等如何放着好好的汉人不当去当他旗人?...入关这么多年,我等跟着靖南王是打过很多仗,杀过很多明军,可那都是被迫,我等若不杀人便要被人杀,为了活命,我等也只能硬着心肠杀人...将军能给绿营一个机遇,何不能给我等一个机遇!我等都是久经行伍,足为将军差遣也!”
“回将军,小的...小的叫王七!”
李辅国高低牙关颤抖,双手也颤抖得短长,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让他们杀旗兵,这如果动了手,便再无后路可退。可若不脱手,看这明将凶态,那定是当场就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本日局面不是旗兵死,就是我死!自家不想死就只能叫他们死了!
李辅国的一个亲兵一边砍那些连胳膊都伸不出挡刀的旗兵,一边声嘶力竭的吼怒着,叫得嗓子都哑了,那已被砍了十七八刀的旗兵身上没一块好肉,像是被分尸了般血液、脏器流了一地。这亲兵像极了一尊凶神,像极了一个屠夫,他那狰狞,扭曲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的可怖,那么的让人望而生畏。
一个脸上有疤的营兵一刀切开一名旗兵的嘴巴后,不知是因为杀得是常日闻风丧胆的汉军旗,还是因为能够活命而变得格外镇静,他哈哈哈的狂笑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朝着四周不住扫视着,想再找一个还没死得透的旗兵练手。视野中,正有一个旗兵趴在那边哀号,顿时精力大振,正要上前,脑后的辫子却被人一提,然后耳畔传来刚才那明将的声音:“刀使得不错,你叫甚么名字?”
“还不脱手!”
周士相的长刀也缓缓抽出,刀尖直指李辅国,心底暗赞邵九公这曾经的绿营二鬼子做得不错。
望着那眼睛还未闭上的人.头,再看如同凶神般的邵九公,李辅国如坠冰窖,众营兵也是骇得连连倒吸冷气。
“呼!”
闻言,邵九公眉头顿皱,却未出声反对,但神情明显是不同意承平营收纳这些汉军旗降兵。
兵也好,官也好,脱手宰了满州人养的这帮干儿子汉军旗,他就是想有后路也不得,唯有断念踏地跟着承平营走到底。此与在邵九公等江西兵背后刻上“顺治是一条狗”有异曲同功之效,所辨别不过手腕而矣。
昔日行事,周士相向来是以兵杀官,留兵不留官,那倒是针对绿营,本日有这汉军旗,却当一改前例,叫这绿营来杀旗兵,非如此,这帮绿营兵不能为己用。
“我等愿为将军差遣!”众旗兵均大声拥戴。
千总的带头让营兵们再也无顾虑,一齐嘶吼着冲向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旗兵,落在背面的营兵更是心急:旗兵比绿营少很多,这如果人都叫前面的人杀了,老子我不还是得死!
“杀鞑子,杀鞑子!”
杀还是不杀?
蓦地和明将离得这么近,王七严峻的声音都结巴了,脑海也是空缺一片,不知明将拽住本身做甚么。正严峻时,那明将却一拍他的肩膀,然后对劲的一点头,叮咛一边的部下:“这王七有.种,转头就叫他做个小旗吧。”
秦智生见状,低语劝周士相道:“千户,这些旗兵都是辽东老卒,精锐不下成本贼,若能得他们投效,南下之行必得臂助。”
“卑贱...卑贱...”
“如何,你们不敢?”
一刀砍翻一个来不及退后的旗兵后,李辅国满脸凶光朝部下们吼道:“弟兄们,杀鞑子!”
周士相称得不耐烦,轰然又是一声大喝,本日他非要逼着这些绿营脱手才行,不然,也只能将他们连同汉军旗的降兵尽数诛了,因为留他们不得。
“你们杀不杀!”
众旗兵听后顿时哗然,人群开端骚.动,早就有备的邵九公当即批示部下停止弹压。那帮旗兵手上皆有绳索捆着,抵挡不得。
“......”
众旗兵吓得不由自主今后退。
见营兵不敢杀旗兵,周士相的目光变得森冷,他紧紧盯着李辅国。
邵九公见状,勃然大怒,拔腿便朝李辅国走了畴昔,甩手一个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旗兵那边,看也不看挥刀就砍。刀光过后,一颗旗兵的脑袋便飞落在地,定睛一看,恰是那叫唤祖上曾是大明军户的旗兵。
“老子连你家王爷一块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