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阴剑章,山神有落
“你莫担忧,老祖我没甚歹意。”元屠老祖安闲半空飘零,也不近前,只把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文抄看去,边道:“不羞与你讲,暮年兄弟阋墙,老祖我受创不轻,为避灾厄躲进这书中已近千年了。之前一向想收其中意弟子承我道统,不成想除了一个运道不济的白鹿子,便再没人来拜我。老祖我现在急于收个弟子觉得助力,观你小小年纪便奠定了道基,想来是个有前程的;我可将一身本领俱都传你,你却愿助我脱劫么?”
烈火帮五人听得了这话,俱都皱起了眉头,那为首的一人当即说道:“文兄弟,早传闻红阳教技艺自有奇妙,专擅掌法,不屑旁家手腕。可听你方才这句话里的意义,仿佛对这青城派剑派给我烈火帮的聘礼动了心机吧?我等见你掌毙刘矬子,早为神采佩服,兼着我们又是同亲,虽畴前未曾了解,今后却可做个好朋友;兄弟你却不这般想么?”
“虽不知这元屠老祖是何时何地的奢遮人物,但想来这路少阴化剑功法该是他所创的。只倚仗这点建立便要人叩首千遍拜他?寺庙、道观庙中驰名有姓的佛陀、仙尊便能数出几十个上百个,也没见阿谁在传下的经文里有过这般口气。”顺手将那古卷扔到一边,他骂了句道:“我也算是仙流中人了,你若活着,便是把那《少阴化剑真章》练出一朵花来,也别想伤我半根汗毛,却书下这般笔墨让我看了生厌!”
逐字读了,文抄却笑了起来。道是为何?盖因其上所书:虔诚叩首千遍后乃得庇佑。开端题着“元屠老祖”二字。
文抄意在那仙流中青城剑派的道统,这尘寰剑器再好也只当得他一声赞罢了,要知仙流中人所用法器随便拿出一件便不是凡兵可比的。顺手将那冥河剑放回匣中,他取出了篆字明书“少阴化剑真章”的古卷,把动手中,心下光荣道:“亏是在那《玉虚金章》中有记录,不然我哪懂甚么篆字?”
在那《玉虚金章》中所言,元神一成六合变,元神以下莫能敌也!文抄既已知元神高人手腕,自是不敢有涓滴行动,便如之前惶恐帮那一干人等见他法力外放时的表示普通无二。他全没想到方才顺手丢弃的古卷里竟藏了这么小我物,再一思及自家方才仿佛说了些不入耳的大话,无从晓得元屠道人脾气的他实在猜不到自家会落得个甚么了局。
烈火帮五人踌躇了一下,终是没去追逐。盖因他们有话在先,明言李天一留下匣子便任他拜别,兼之那盛装古剑与剑谱的事物又已落在了文抄手上,还需合力一处等个成果。
感慨过后,他便翻开书来,却见首页不知用哪路墨料绘出一朵青云,上有一寥寥墨线勾画出的道人。但见其唇呈一线,颧骨崛起,两腮深凹,眉骨兀出,深目藏电。文抄初看时只觉此人长得凶戾,看得久了,却为那画中人的神采佩服,深藏丹田的法力竟自发鼓荡了起来。
料得这《少阴化剑真章》必不简朴,他翻转次页看去,见其上绘着一只舞剑苍猿,下方注解笔墨,言明招式套路及运转元气的经脉走势。顺次看到尾页,他只觉这套剑法端的有些奇妙。剑招倒去不去提,单说那经脉中运转元气的法门,书中有经义注曰:西方少阴,日月所入。――便是说这体例有引日月精气转化为己用的服从。练熟这套剑法,与人对敌时可在出招刹时规复一丝元气,虽不甚多,可悠长堆集下来便不成藐视,能使力量绵长,最适久战。
那烈火帮五人见了,顿时齐声惊呼道:“先气候罡!”
只是这般功法虽能活着俗武林中能争来几分名头,但对文抄来讲没甚用处。炼气修仙之流所言功法,乃是指能精进法力、指导突破修行途中关隘的法门,其间衍生各种奇妙神通,倒是用来杀生破劫、防身渡厄的。以文抄在那《玉虚金章》中所见,练气士间的争斗乃是以法力相搏,又或以神通应敌,常常相隔十数里之遥便相互施法拼杀,哪容得有人近身发挥人间剑术?仙流中那青城剑派最着名的便是飞剑相击之法,能遥隔百里御剑杀人,法与术归并一处,既能精学习为谋得长生,又能御敌防身渡厄消劫,明显不是手里这部古卷中记录的剑术可比的。
文抄生而为人,毕竟不比那天生地养的精怪,心中没那份一念不爽便要杀生泄愤的戾气,若非那刘矬子先投剑来刺,他手上也不会晤血;此时闪现法力,却只为震慑面前这五人,免得动起手来平增费事。
在江湖中闯着名号的无一不是鬼精之辈,李天一见了文抄此时神情,自是知他看中了匣中事物。先前看过文抄脱手阵容,虽说招式谈不上精玄,可也知单是那份功力自家便比不得;势不如人,他倒也乖觉,只把匣子往出抛去,边道:“摆布是为坏那青城剑派名头,这物件我却不奇怪,小兄弟你若不嫌费事,便将这匣中事物收了吧。”言罢,他回身便走,卷起一阵风尘朝远处掠去。
事出俄然,全无防备之下,文抄被惊颈间寒毛都疏了起来。他猛地鼓荡法力放出青紫二色烟霞护身,待到转过甚去,面前所见却令他更是骇怪。只见那先前丢在地上的古卷竟自燃烧了起来,眨眼间化成灰烬,所生烟雾聚成一团,拼集出一道人形貌,恰是古卷首页上所绘那号为元屠老祖的道人。
目睹烈火帮一伙人见机地收声不动,文抄便道:“如何,诸位还想再我这小庙中过夜不成?”烈火帮五人见了,没法只得退去。
“元神!”文抄见状一声惊呼,旋即便一动也不敢动了。借物藏神,随心拟化,这便是元神境地的手腕。炼气修为到了这一步,便能抛开肉身拘束,可神游八方,托庇神识于万物当中,随情意变更六合元气、雨露烟霞等等诸般事物拟化形貌。此辈中人,举手投足都有法力照应,诸般神通随便利用,焚山煮海等闲事尔!
世俗武林中人乃是炼气士中的末流之辈,终其平生也只在耽在后天境地,偶有一两人能在临终之前达成后天大美满,便要被视作一代宗师了。冲破后天达成天赋境地的,百年里也难出一个,过往有那么几个荣幸的,在古人看来便是神话般的人物了。
只因自家身上衣服,加上身处山神庙,便被那李天一以貌取人误认作武林中红阳教的少年妙手,文抄当时懒得出言分辩,却不想被这烈火帮的人当真了。他深觉好笑,便戏谑言道:“你何时听我承认是红阳教人了?摆布是仇家很多,你们烈火帮如果也想与我结仇,便脱手分个高低吧。”这话说完,便把一身浑厚法力外放了出来,身周顿时被一层尺许厚的青紫二色烟霞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外人再看时,却只能见他恍惚身影,便连五官样貌都瞧不清了。
太乙弓足是多么神物,其包含的法力多么庞大!文抄虽只取了此中一份至精至纯的精华,却也把本身修为推上了天赋境地。此时法力外放,无形有质有眼可见,在武林中人看来,这便是传说的护身罡气,非手持绝世神兵不能伤其分毫。烈火帮世人现在亲目睹了传说中的事物,再不敢起涓滴用强的动机,一个个便如石雕蜡像呆立原地,场面话都不敢说上一句。
迁罪之下,文抄干脆连匣中冥光剑也不要了,起家便朝外间走去,正走着,等待忽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又有人言传入耳中:“别走,老祖我出来见你。”
“唉……”开声一叹,文抄心道可惜,“早晓得如此我夺它何为?“心中等候消了去,他随兴又翻了翻古卷,待再看首页时,却见那载着道人的青云下方上有一行蝇头篆字,先前为那道人肖像吸引住,粗心之下便没看到。
文抄将那剑匣捧在手里,也未立时翻开,先自看了烈火帮世人一眼,见他们一副焦心模样,便笑道:“瞧那姓李的,端的会做人,提及话来也知心得很,无怪会得个‘没遮拦’的外号――似他这般人,哪个美意义放下脸面去禁止、难堪?比拟之下,诸位便显得太不识时务了些。”
文抄则将那怀中匣子拿出,施力开了盖子,一抹清澈剑光顿时照到脸上。他取出剑来细一打量,见那剑柄上木纹如祥云照印,剑身如镜不存涓滴叠打陈迹,剑锋如丝细不成见,悄悄一弹便有“嘤嘤”剑鸣,当下不由赞叹道:“端的好剑!看那李天一就是用剑的,想来他是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