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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盛怒惩不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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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来看宝玉,这顿打实在太狠了,不由又疼又气,也抱住他大哭起来。王夫人、凤姐儿好轻易劝住她,凤姐儿命丫环媳妇用藤屉子春凳抬上宝玉,跟着贾母抬进上房。贾政跟出来,看宝玉的伤,悔怨打重了。王夫人儿一声肉一声哭诉,宝玉如何不替贾珠死了,留下贾珠,也免他父亲活力。贾政只好再向贾母认错,被贾母喝退。薛阿姨、宝钗、湘云、袭人闻讯赶来。袭人满腹委曲,又不便当众使出来,就来到二门,命人找来茗烟,指责他不早去报信,又问起宝玉挨打的启事。茗烟说他当时不在跟前,他去探听了,是因为琪官和金钏儿的事打的,琪官的事能够是薛大爷捅出去的,金钏儿的事能够是三爷说的。袭人返来,见世人已为宝玉医治过,贾母让抬归去好好保养,就跟着回到怡红院,待世人散去,才上去奉侍,含着泪问:“如何打成如许?”宝玉叹口气,说:“不过就是那些事,问它做甚么?你看看打碎那里没有。”袭人悄悄地给他褪下内裤,只见大腿往上乌紫,尽是四指宽的伤痕,咬着牙说:“我的娘,打这么狠!你能听我一句话,也到不了这个境地。幸亏没有伤筋动骨。”

王夫人如雷轰电击,正触了金钏儿之事,更加喜好袭人,笑着把宝玉拜托给她,决不虐待她。袭人归去,正值宝玉醒来,回明香露之事,宝玉即命调来吃。他挂念着黛玉,又怕袭人说,就教唆袭人去宝钗处借书,然后叮咛晴雯去黛玉那边,看她做甚么,说他好了。晴雯怕就如许去,不好说话。宝玉就拿出两条手帕,让晴雯以送手帕为借口。晴雯又怕黛玉狐疑,宝玉让她尽管放心。晴雯到了潇湘馆,见屋里没点灯,黛玉已睡在床上,问:“是谁?”晴雯说:“晴雯。”黛玉问:“做甚么?”晴雯说:“二爷让我给女人送手帕。”黛玉纳了一阵闷,方恍然大悟,让她留动手帕。

宝钗满腹委曲,含泪别了母亲,回到房里哭了一夜。次日一夙起来,也顾不得梳洗,去看母亲。可巧碰上黛玉,问她:“那里去?”她说:“家去。”黛玉见她无精打采,两眼红肿,讽刺说:“姐姐保重些,就是哭出两缸泪,也治不好棒伤。”宝钗虽听出黛玉挖苦她,但因挂念着母亲、哥哥,也不转头,一向走了。黛玉立在花荫下,见李纨、三春姊妹及亲朋一起一起地走向怡红院,正迷惑如何不见凤姐儿,却见她搀着贾母,前面跟着邢夫人、王夫人、周姨娘一群人走来。

黛玉拿动手帕,细想宝玉对她的体贴体贴,不觉神魂驰荡,心中掀起热浪。就命掌灯,研墨蘸笔,在两块帕子上题了三首诗,写出心中的缠绵幽怨。再想持续写时,感觉浑身炽热,脸上发热,对着镜子一照,见两腮通红,却不知恰是病根。她拿着帕子睡下,仍在思考。

宝玉自知告饶也没用,起先还乱哭乱嚷,厥后垂垂气味微小,哭不出来。门客见贾政真往死里打他,纷繁劝止。贾政大嚷:“都是你们常日把他捧坏了,还来安慰!明日捧得他弑父弑君,你们还来劝?”门客见他气急废弛,忙着找人往里报信。王夫人不敢轰动贾母,筋斗流星地赶来。贾政如同火上加油,板子下得更重。王夫人抱住板子,贾政说:“你们定要气死我才罢!”王夫人哭着劝:“宝玉虽该打,老爷也要保重。炎暑气候,假定老太太有个好歹,岂不闹大了?”贾政只怪王夫人平时护着宝玉,非要用绳索勒死他不成。王夫人抱住宝玉哭着说:“我都五十岁了,才有这一个孽障。老爷要勒死他我也不敢劝,先把我勒死,我们娘儿俩不如一同死了,到阴司也有个依托。”贾政长叹一声,寂然坐到椅子上,泪如雨下。王夫人见宝玉脸无赤色,绿纱内裤上尽是血迹,忍不住给他褪下裤子,见从大腿到屁股,没有一寸好肉,哭一声“薄命的儿”,又哭起贾珠来。凤姐儿妯娌、姊妹都赶来了,李纨跟着放声大哭,贾政的泪也如断线珠子般直滚下来。

宝玉昏昏沉沉,见蒋玉菡出去,诉说忠顺王府拿他之事,又见金钏儿出去,哭诉为他投井之事。恍忽中有人推他,又听哀号之声,睁眼一看,倒是黛玉坐在身边,两眼肿得桃儿普通,泪流满面。他想爬起来,下身疼痛难忍,还是趴下,心疼地责备:“你来做甚么?太阳虽已落下,余热还没散尽,要中了暑呢?我虽挨了打,倒不觉痛,你要为本身多操些心。”黛玉听如此说,虽未嚎啕大哭,却气塞咽喉,千言万语,难以说出。好半天,她才抽抽泣噎地说:“今后你都改了吧!”宝玉长叹一声,说:“你放心,我就为这些人死了,也是甘心的。”忽听人报:“二奶奶来了。”黛玉忙起家,要从后门走。宝玉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走。她指指红肿的双眼,恐怕凤姐儿拿她讽刺,宝玉才放她走了。凤姐儿出去,问了伤痛,叮咛他想吃甚么派人找她。接着薛阿姨来了,贾母也派人来了。

掌灯时分,宝玉只喝两口汤,又昏睡了。府里有头脸的婆子、媳妇接踵赶来看望,袭人在外间欢迎,一一伸谢,让座敬茶。王夫人派人叫一小我畴昔,袭人安排好晴雯等人,来到上房。王夫人抱怨她说:“你不管派谁来不可,本身来了,谁奉侍他?”袭人说二爷已睡了,她安排好了人,怕别人来听不明白,误了事。王夫人说:“没甚么事,只问他这会子如何样?”袭人说:“给二爷敷上宝女人的药,好多了。”王夫人又问:“吃了甚么没有?”袭人说:“老太太给的一碗汤,吃了两口,要酸梅汤吃。我怕激着他了,热毒散不出去,劝了半天,给他调了些玫瑰膏子吃了。他嫌吃烦了,不苦涩。”王夫人让彩云拿两瓶香露来。袭人接过看,是三寸大小的玻璃瓶,上面是螺丝银盖,鹅黄色的笺子上别离写着“桂花清露”、“玫瑰清露”。袭人奖饰:“好贵重的东西。”王夫人说:“这是本国进贡的。你好好收着,别糟蹋了。”

忽听窗外一声颤巍巍的声音:“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洁净了!”贾政见老母来了,仓猝迎出来,上前躬身赔笑说:“大热的天,母亲如何本身出来,有话叫儿子出来叮咛不可?”贾母止住步,厉声说:“我虽有话叮咛,但是我没养个好儿子,叫我跟谁说去?”贾政见母亲愤恚已极,跪下说:“为儿的经验儿子,也是为的光宗耀祖。”贾母啐他一口,说:“你说经验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如何经验你的?”贾政见贾母老泪纵横,说:“儿子一时性急,再不打他了。”贾母嘲笑着说:“想来是你腻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分开你,大师洁净!”当下传令:“备轿去!我和你们太太、宝玉立即回南京!”她又对王夫人说:“现在宝玉年纪小,你疼他,他长大了为官作宦的,也一定想着你是他母亲了。”贾政赶紧叩首,说:“母亲如许说,儿子无安身之地了。”贾母说:“你清楚让我无安身之地,反说我来!我们走了,你内心洁净。”又命:“快筹办行李车辆去!”贾政只是跪着叩首。

宝钗猜知宝玉的企图,为他被打成如许还护着别人而打动;假定他能把这类心机用到大事上,老爷也喜好他了。再想薛蟠猖獗无度,说出宝玉,在道理当中。她就安抚袭人,别把此事放在心上,她哥哥本来就是那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到处信口胡说。袭人也知说得过火了,见宝钗如许说,惭愧无言。宝玉也觉宝钗说得有理,正想说话,宝钗却起家告别了。袭人送她出去,再三伸谢。宝钗又叮咛她别让宝玉胡思乱想,想甚么吃的、玩的,直接到蘅芜院要,千万别再轰动老爷,宝玉再亏损。

袭人到了蘅芜院,宝钗去她母亲那边了,直比及二更方回。宝钗回到母亲那边,薛阿姨也传闻宝玉挨打是为薛蟠流露了宝玉和琪官相好的动静。薛阿姨指责薛蟠混闹,扳连宝玉挨打。刚巧此事并不是薛蟠捅出去的,就使性子跟他妈喧华起来,宝钗就劝他不要如许。谁知反而触怒了他,抄起一根门闩,要去打死宝玉,大师才调净。薛阿姨拉住他,让他先打死她。他就跟母亲大吵大闹。宝钗责备他不该如许,说得字字在理。薛蟠词穷理屈,无话可说,绞尽脑汁,想出话来堵宝钗:“你不要和我闹,你这金的要配玉的,见他有那玩意儿,天然到处护着他。”宝钗气怔了,拉着薛阿姨哭着说:“妈妈,你听哥哥说的甚么话!”薛蟠这才知话说重了,负气回房睡觉。

袭人正要走,王夫人叫住她,问:“我恍忽听人说,宝玉挨打是环儿在老爷面前说了甚么。”袭人说:“我只传闻是为二爷兼并着伶人,人家来找老爷要,老爷才打的。”王夫人点头不信,必定另有别的启事。袭人说:“别的启事我不晓得,明天大胆在太太面前说句不知好歹的话,请太太别活力。”王夫人说:“你说就是了。”袭人说:“论理,我们二爷也得老爷经验。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做出甚么事来呢!”王夫人念声佛,说:“我的儿!亏了你也和我的心一样。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如何管他?莫非我现在倒不知管儿子?我已是五十岁的人了,通共剩他一个,他又生得单弱,何况老太太宝贝似的。他再有个好歹,或是老太太气坏了,当时高低不安,就惯坏了他。我常哭一阵,劝一阵,当时他好一阵子,过后还是老样,直到吃了亏才罢。假定打碎了,我依托谁呢?”说着,不由滚下泪来。

袭人见王夫人哀痛,也不由悲伤落泪,说:“二爷是太太养的,太太岂不心疼?就是我们做下人的,大师落个安然,也算是福分了。哪一天我不劝二爷?只是再劝不醒,恰好那些人又靠近他。我还挂念着一件事,常想来回太太,只是我怕太太狐疑,不但我的话白说了,连葬身之地都没了。”王夫人忙问:“我的儿,你尽管说。迩来我听到世人都夸你,只说你不过在宝玉身上留意,谁知你的话都是大事理,正合我的苦衷。”袭人说:“我只想请太太生个法儿,让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王夫人吃了一惊,忙问:“莫非他和谁捣蛋了?”袭人说:“太太别多心,这不过是我的小见地。现在二爷大了,女人们也大了,日夜一处,起坐不便利,不能不让人担忧。二爷的脾气,太太是晓得的,偏幸亏我们队里闹。那起小人的嘴,有甚么避讳?心顺了,说得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编得牲口都不如。将来人说二爷好,大师还好过,若叫人说出不是来,我们粉身碎骨是小事,二爷平生的名声岂不完了?俗话说‘君子防已然’,不如这时就防避的好。”

小丫头说:“宝女人来了。”袭人见来不及为宝玉穿衣,便用一床夹纱被给他盖上。宝钗托着一丸药走出去,叮咛袭人:“早晨用酒把这药化开,替他敷上,是散瘀解毒的。”又问宝玉:“这会子好些了?”宝玉道了谢,让了座。宝钗感喟一声,说:“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本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她猛地认识到话过了头,忙咽下后半句,不由羞红了脸。宝玉听这话如此密切,再看她那娇羞的模样,心中大为打动,把疼痛忘到九霄云外。能有如许几个红粉知己,就是死了,一肇奇迹付诸东流,也心对劲足了。宝钗问起他挨打的启事,袭人把茗烟的话学一遍,宝玉才知另有贾环从中使坏。他见又拉上薛蟠,恐怕宝钗尴尬,忙制止袭人,说:“薛大哥向来不如许,你们别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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