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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泪洒相思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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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还没走,薛阿姨那边一个婆子跑过来,慌里镇静,啰里啰嗦,越问她越说不出花样来。好不轻易才说出大奶奶死了,二爷又不在家,请个爷们畴昔帮忙摒挡。王夫人气得骂她胡涂东西,让贾琏畴昔帮手。那婆子只闻声王夫人骂她,归去就向薛阿姨说甚么亲戚,平时怪好,有事就放手不管了。薛阿姨问:“奉告姑奶奶没有?”婆子说:“姨太太不管,姑奶奶更不管。”薛阿姨啐她一口,说:“我生的女人,怎能不管?”婆子这才觉悟,把薛阿姨气得干哭没泪。贾琏赶来,说那婆子说话不明不白,太太特地让他过来问明白。薛阿姨这才晓得是那婆子不会办事,就把金桂如何死的说了一遍。

贾雨村这些年东风对劲,直做到兵部尚书,因犯事被贬三级,克日又提为京兆尹。这天他坐轿回府,醉金刚倪二在街上撒酒疯,冲撞仪仗,被他命人关进大牢。倪二的娘子去求贾芸,到贾府为倪二讨情。贾芸说,贾大人的出息满是荣府二老爷汲引的,大言不惭地打了保票。实在他只与贾琏、宝玉略有友情。他想去找贾琏,荣府门丁不给这位不常来往的穷亲戚通报;他想从后门出来找宝玉,后门却锁了。倪二娘子只好另托门路保出倪二。倪二发狠,定要把贾赦逼死性命、贾珍家死了尤三姐、贾琏家死了尤二姐及贾琏媳妇放高利贷剥削百姓的事捅出去,让荣、宁二府抄家灭门。谁能想到,这条小泥鳅竟掀起大浪,翻了宁、荣府的大船。

贾琏问:“夏家晓得了吗?”薛阿姨说:“也得弄明白了才好报。”贾琏说:“据我看来,需求经官才好。我们狐疑宝蟾投毒,也没证据。”荣府的女仆簇拥着宝钗赶来。宝钗一到,就命人捆起宝蟾,安抚香菱。贾琏一面派人到夏家报信,一面亲身到刑部报案。夏家本来已经消索,夏母又过继个儿子,把家业都败光了,经常到薛家打秋风,金桂回家也带些银两补助他。娘儿俩全希冀着女人往娘家倒腾东西度日,一听金桂死了,哭着、叫着赶到薛家,大吵大闹。薛阿姨、宝钗、宝琴哪见过这类阵仗?吓得不敢吭声。二人见薛家的人怕他们,闹着要冒死。周瑞家的来劝,他们又说薛家仗着荣府撑腰,把姑爷送进狱中,害死他家女人。这时,贾琏带着七八个家人出去,喝止夏母,拉走夏子,痛斥:“都不准闹,清算一下,刑部老爷要来验看了!”夏母见贾琏是位官人,不敢再撒泼。周瑞家的说了闹的颠末。贾琏说:“不消理他,待会儿打着问他,里头都是奶奶、女人,他想犯抢吗?”周瑞家的让夏母先看尸身,再问宝蟾。薛阿姨陪夏母进了金桂的屋,见金桂满脸乌青,七窍流血,明显死于砒霜中毒。众婆子来清算尸身,见炕褥下有张揉成团的纸。宝蟾说:“有凭据了,这纸我认得。前几天闹耗子,奶奶回家跟舅爷要了砒霜,就用这纸包着,放在打扮匣里。必是香菱见了,拿来药死奶奶。”夏母翻开金饰匣,内里只要几支银簪子。薛阿姨说:“好金饰那里去了?”宝钗叫人翻开箱柜,都是空的,说:“嫂子的东西那里去了?得问宝蟾。”夏母慌了,推说宝蟾不知。挡不住世人对峙查问,宝蟾说:“奶奶本身拿回娘家,我管得着吗?”世人齐声叫骂。宝钗叮咛:“到外头奉告琏二爷,别放了夏家的人。”夏母骂宝蟾乱嚼舌头。宝琴又让传话,砒霜是夏子买的,好报官。夏母着了忙,说是宝蟾药死的金桂。宝蟾来个窝里反,说是金桂往娘家拿东西都是夏母教的,还说把薛家卷空,再给金桂另择好半子。夏母痛骂宝蟾,宝蟾反说:“放了香菱,见官我自有话说。”宝钗反叫放了宝蟾,让她实话实说。

金桂本视香菱为仇敌,俄然对香菱好了,让香菱陪她。宝钗晓得了,怕她没安美意。前几天香菱病了,她亲手做了汤给香菱送去。香菱不谨慎打翻碗,她不但不恼,反而扫了地。明天早晨,她让宝蟾做了两碗汤,要与香菱同喝。不一会儿,就听香菱、宝蟾乱叫,薛阿姨赶去一看,金桂七窍流血,双脚乱蹬,双手在胸前乱抓,不一会儿就死了。宝蟾揪住香菱,硬说香菱药死了金桂。可香菱病得不能下床,怎能投毒?薛阿姨只好让人把香菱捆了,连宝蟾一同关在屋里,她同宝琴守了一夜。

宝蟾说出事情委曲:金桂昨晚叫她做两碗汤,做好后去叮咛套车。她想香菱不配喝她做的汤,在一碗里多放了盐,做了暗号,送进屋。她叮咛车返来,见没暗号的那碗在香菱面前,怕金桂喝了咸不依她,悄悄把两碗换了位置,就出去了。她安知金桂已在那碗里投了毒?金桂也不知换了碗。以是说,金桂想害人没害成,阴差阳错,反害了本身,这真是天理昭彰了。夏母还抵赖,宝蟾的话却合情公道,无懈可击。世人正吵嚷,贾琏在内里喊:“不要嚷,刑部的老爷就到了。”夏家母子更着忙,只要央告薛阿姨不要经官。宝钗对峙经官,周瑞家的作好作歹,让夏家本身去具结拦验。夏家母子只好依从。

贾政领回登记在册的财产,至于抄查时兵丁私藏的金银珠宝、摧毁的宝贵家具、破坏的古玩书画,就难以计数了。他又打通有关衙门,让贾赦、贾珍解缆前回家清算行装,同老太太告别。贾母拉着儿孙的手痛哭一场。她虽不爱好贾赦,贾珍又隔一层肚皮,但二人毕竟是贾家嫡亲骨肉,现在要远去边陲海防,没有银子要刻苦,她就取出私房银子,分给贾赦、贾珍几千两,让其到处所打通高低,少吃些苦;又分给邢夫人、尤氏几千两,让她们度日;分给凤姐儿几千两,让她放心养病;再留给贴身丫环一部分,除了她后事的用度外,剩下的都留给宝玉、贾兰。凤姐儿得知老太太不但没见怪她,反而还是心疼她,不由又羞又愧。

大了连宣称贺,说是奶奶大喜,老爷放了外任,或许来接家眷,奶奶岂不衣锦回籍?凤姐儿让大了抄了签文,归去后让宝钗念给贾母、王夫人听了,都说好。宝钗回屋,说是并非吉兆。宝玉以为衣锦回籍向来是吉兆,宝钗说今后就晓得了。王夫人派人叫去宝钗,叮咛她去开导探春,别让探春尽管哭;再让她重视宝玉,别让他为此犯了病。宝钗自去安慰探春。次日,探春拜辞了长辈,再来向宝玉告别,宝玉自是难舍难分,反是探春劝住他。

贾母在后堂摆家宴,除了宝玉,都是女眷。正吃得热烈,邢夫人的丫头慌镇静张地奔来,报称东院被抄。贾母正发楞,平儿披头披发,拉着巧姐儿赶来,说琏二爷的家被抄了。世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凤姐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昏死畴昔。世人魂飞魄散,贾琏来讲:“好了,王爷把事拦住了。”他见贾母老泪纵横,话都不会说了,只好瞒下贾赦被抓走的事,仓猝回家,却见箱柜俱开,东西被抢大半。贾政陪官员登记了,一一封存。贾琏没见报他的东西,心中正迷惑,二王问起借券的事。贾政说他从不问家务,贾琏情知是凤姐儿瞒着他干的,只好跪下认了。二王要把贾赦父子并案办理,让贾政放心。二王走后,贾兰过来,让爷爷快去瞧老太太,再派人探听宁府的动静。

贾政惊魂稍定,回上房安抚了贾母,说是有两位王爷照顾,不会有大事的,贾母才缓过气来。邢夫人想回家,东院已被查封,到凤姐儿处,见她面如纸灰,直挺挺躺在炕上,平儿在轻声抽泣,忍不住哭起来,只好回贾母处。李纨忙清算房屋,让她先住下。贾政忽听内里闹嚷,出来看,倒是焦大。焦大痛骂贾珍父子不长进,不听他劝,他跟着老太爷时只知捆人,现在反被人捆。他已八九十岁,就拼上一死了。众兵丁一来奉了王爷旨意,二来见他年高,都不难为他,反而安抚他。贾政不由哀叹:“完了,想不到一败涂地了!”

薛蝌气喘吁吁地出去,说是他说了多少好话,又许了钱才让他出去,问贾政有甚么事要办。贾政让他去探听东府犯的甚么事。薛蝌说他已探听了,是贾珍勾引世家后辈聚赌,又侵犯民女为妾,逼死该女;那御使将鲍二拿去,又找出张华来。贾政再让他去探听朝中环境。过了半天,薛蝌返来,说贾赦与安然州的官员相互勾搭,包办讼词,虐害百姓,好几桩大罪。又说贾府的亲朋怕受扳连,都躲得远远的,另有人骂二府的人废弛了祖宗基业。刚问明外边,又传闻老太太不好,贾政仓猝跑回内里,忙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多亏了西平、北静二王从中死力保持,把贾赦与安然州的勾搭改结婚戚来往,因篡夺古扇导致石白痴他杀改成石白痴本有疯病,从轻革归天袭官职;贾琏高利剥削布衣,革去官职,免予究查;尤三姐他杀,是因有人污其明净,并非贾珍所逼,但贾珍不该私埋性命;尤二姐已与张华退婚,有文书为凭,与贾珍无关,但其父丧期间聚赌,有违孝道,革归天袭职务;贾蓉年幼,革离职务;贾政虽对支属有失管束,但念其长年在外任,实不知情,加上是贵妃的父亲,免予究查。未几几日,降下圣旨,准二王所奏,把贾赦发到边陲兵站效力,贾珍发到海防火线效力,贾政仍在工部任职,贾琏、贾蓉开释回家,贾赦、贾珍、贾琏财产入官,贾政产业发还。

次日,众亲朋为给贾政拂尘,要请酒送戏,贾政回绝了戏,在大厅摆酒,宴请亲朋。俄然,赖大跑出去禀报:“锦衣府赵老爷来了。”贾政想,与赵全从无友情,他来做甚么?随即又有人报,赵堂官已来到二门。贾政忙出来驱逐,赵堂官已带着几位官员来到大厅,只是笑,不说话。世人不知甚么事,仓猝躲了。不一时,西平郡王来了,赵堂官命众官员把住前后门,西平郡王让亲朋出去,只留下贾赦、贾政。赵堂官变了脸,命兵丁看住贾府的人,接着,西平郡王宣旨:“贾赦勾搭外官,依势凌弱,孤负朕恩,革归天袭职务。”赵堂官传令拿下贾赦,派人到东院抄家,又要抄这边。西平郡王说:“贾政与贾赦虽居一府,但已分炊,这边就不要动了。”赵全不依,说:“贾琏在这边管家,怎能没怀疑?”就派人去抄贾琏家。西平郡王禁止不住,只好传令先让女眷躲避。未几时,兵丁来报,抄了很多御用衣裙,还从贾琏家抄出很多房地契、一箱借券。赵全正要全抄,北静郡王赶来,传旨,只让赵全带走贾赦鞠问,其他事交西平郡王措置。赵全只好恨恨地走了。二王爷叫过贾政,安抚他,御用物品原是贵妃的,他们能够给他摆脱,但借券却不好办;贾赦的产业他们也没法挽回,只好让赵全抄了。

送走探春,尤氏贪走近路,从园中穿过,返来就病倒了,直说胡话。贾蓉请算卦的算,说是遇鬼了,不但令堂大人抱病,令尊大人也要抱病。公然,尤氏刚好,贾珍就病倒了。贾蓉父子与贾赦一筹议,说是晴雯成了芙蓉花神,黛玉升仙,园中岂没有鬼怪?就请来法师打醮捉妖,闹腾了一阵,民气稍安。这事刚停歇,又听传闻,节度使奏了贾政一本,说贾政放纵部下为非作歹,重征粮米,请旨撤职。贾琏不信,想着二叔和镇海总制结结婚家,与节度使也沾了拐弯亲,节度使怎会参奏亲戚?到吏部一探听,公然是实,归去与王夫人一筹议,决定先瞒过老太太,由贾琏到吏部去打枢纽。

宝玉归去,忍不住悲伤落泪。宝钗还觉得老爷查他的功课,把他吓的。早晨,待世人都睡下,宝玉悄悄恳求袭人,去叫紫鹃,他有话要问。袭人问他问甚么,他说他不是负心人,黛玉临死却恨他,他有需求向紫鹃申明,他和宝钗结婚,美满是别人把持的。晴雯不过是个丫头,死了他还写了祭文,黛玉也亲目睹了,何况黛玉是他最敬爱的人,他怎能不祭?但他只记得黛玉病好了,至于黛玉如何犯病,都有甚么言行,他涓滴不知,如何写祭文?袭人劝他早睡,明天她去问紫鹃。宝钗见天已四更,让麝月催他们快睡,有话明天再说。

贾政回京,先到朝中请罪。众大臣都知他常日忠正廉洁,定是上面的人瞒着他擅自折腾的,他顶多担个管束不严的罪名。皇上召见,问了他几个犯案的姓贾的官员与他有亲无亲,他说有的是同宗分歧族,有的是多年不来往的远族。皇上就让他退下,仍在工部任郎中。贾政谢了恩,到内里又谢了众大臣。众大臣警告他,把稳子侄辈给他捅娄子。他回到家,先请了贾母的安,众子侄又向他请了安。他见宝玉面色如常,心中暗喜,却不知宝玉心中另有些胡涂。他见黛玉没来驱逐,问起来,王夫人才说黛玉死了,他不由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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