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自从两人定了亲,陈珩便经常打发人送东西过来,偶然是一部书,偶然是一盆花儿,偶然是些小玩意或小点心,反正他们已是未婚伉俪,只要过了明路倒也无妨。
陈夫人闻言,把手中的函件放下,让世人都下去了,方道:“你也大了,身边早该有人奉侍了,只是一时势多,便把这事给忘了,本来倒罢了,现在既然已经订婚了,也该晓得人事了,身边还没小我服侍,像甚么话。”
紫菀闻言面上一红,忙让了出去,一面笑道:“我正说闷得慌,你们就来了,今儿怎的这般巧,竟凑到一处来了?”
这厢,陈珩方打发人给紫菀送了东西畴昔,才进院门,忽见陈夫人的大丫头丁香劈面而来,见了他忙福身,道:“二爷,太太找了您好久了,这会子正在上房等着您呢,快畴昔罢。”
世人皆是失神,半晌方回过神来,皆赞叹不已,冯将军夫人这一两年身上有些不好,便不大出门,先前只在一次宴席上远远见过紫菀一面,当时并未留意,本日方细看了一回,不由拉着紫菀的手赞了半日,方对陈夫人笑道:“天下竟有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今儿我才算见着了,幸而你们动手快,不然不晓得有多少人家来求呢。”
世人皆点头发笑,凤姐见状忙岔开了话头,提及脂粉钗环衣裳等事。
这日一大早,淡菊等人早早便唤醒了紫菀,给她梳洗打扮。换了新衣,上了妆,戴了那套金镶宝珠的头面。
是以除了和赵家交好的世交故旧以外,其他不常来往的人家竟也都到了。
特别这狐裘竟豪侈到里外两面都是狐皮缝合而成,没有掺杂任何布料,却看不到一丝线头,就仿佛是一整张狐皮制成的,这做工实在精美,这般珍品能够说是令媛难求,纵是大富大贵之家也寻不出一件来,世人自是赞叹不已。
第一层放的是两对镯子,一对极品羊脂白玉镯,镯面雕着缠枝莲纹,雕工细致,一花一叶虽细如牛毛,却皆清楚可见,玉色细致温润,晶莹得空,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紫菀闻言,神采一红,到底心中也有些猎奇,便命人翻开了箱子。却见内里是一个红绸承担并两个匣子,一个镂雕百花的紫檀匣子,另一个小些的倒是乌木螺钿的。
紫菀虽有些羞怯,但仍落落风雅地给世人施礼,只是双颊生晕,更加显得鲜艳绝伦。
现在已近年下,况紫菀只十五岁,倒不焦急结婚,陈夫人固然有些心急,但自来攀亲都是如此,若不是极特别环境,普通三媒六聘下来都要一两年的工夫。
一时淡菊几人端上茶来,紫菀又命摆了上好的茶果,世人一面吃茶,一面谈笑,湘云最是闲不住的,极爱谈笑,有她在的处所如何都不会冷僻。
说罢,命人带了两个穿红着绿,柔媚娇俏的丫头上来,道:“这两个丫头是我特地为你挑的,面貌脾气都不错,你今儿便带回罢。”
托着花冠细细看了半晌,方命淡菊把东西好生收起来。
饶是韩蕙夙来风雅,此时也不由又羞又臊,忙推了她一下,嗔道:“姐姐更加促狭了,竟拿这个打趣人,敢情姐姐自个儿订了亲,便也盼着我们也都立马订婚不成?现在还没出阁呢,就操心这些了,来日结婚生子了岂不更要累得慌了?”
紫菀闻言,嗔了她一眼,道:“mm说的甚么话,我整日里闲在家里,正想着你们来同我说说话呢。”
匣子里另有一封信,紫菀翻开一看,本来这狐皮是他在北疆可巧猎到的,那些宝石都是他在北疆兵戈时得的,分了三份,一份给了陈夫人,一份给了陈玥,一份便给了紫菀打金饰。
赵虎向来颇受乾元帝倚重,现在位列三品,身后又有史家、贾家、林家等姻亲故旧。
况她也是过来人,天然清楚太早生养对女子的身子和孩子都不好,只是陈珩已经十九了,也不好担搁太久,因此母子两商讨了一回,折中了一下,议定在一年后再择谷旦下聘,赵虎不太懂这些,史氏是毫不在乎,是以都无贰言。
淡菊与绿云等人把东西摆放在榻上,在紫菀的表示下一一翻开。
便是黛玉见惯了奇珍奇宝,此时也被惊住了,更何况其别人,全都看的呆住了。
本日来的诰命夫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一眼便认了出来,这绸缎皆是御赐之物,乃是上月江南织造府才出的新奇花腔的绸缎,只四样色彩花腔,拢共才百十来匹,都是进上的,只几家达官权贵之家方得了一点子,没想到乾元帝竟赐了十几匹给陈家,实在是尊玉面子。
至此,陈赵两家的婚事便是正式定下了,三书六礼已过了大半,只剩下纳征、请期和亲迎了。
陈夫人笑道:“这是当年老太太传给我的,今儿便给你了。”说罢便给紫菀细心簪上了。
凤姐不等世人答话,忙抢先道:“可不是,早就说要来看mm的,只是想着府上这两日定慌乱的很,mm也不得闲,便不敢打搅,直到本日才来。”
陈夫人天然对劲非常,忙笑道:“托圣上洪福,我们家才有这个气。”说罢忙命人奉上订婚之礼。
黛玉当即笑道:“姐夫可真真故意,前儿是点心,昨儿是书画,本日竟抬了个箱子来,想来又是送的好东西,淡菊,快翻开我们看看。”
陈珩心中迷惑,不知陈夫人有何事,只得去了正院。
第二层倒是一顶鎏金点翠的花冠,工艺精美至极,微微一动,在日光晖映下便变幻一种色彩,真真是精彩绝伦,能够想见戴在云鬓上会是如何斑斓,足以让任何女子猖獗。
世人酬酢了一回,到了吉时,史氏便命人请了紫菀出来。
韩蕙一时嘴快,话一出口方觉不当,自悔讲错,顿时涨红了脸,缩到紫菀身后不美意义出来。
接着陈夫人又奉上了陈珩的大红庚帖,史氏命人接了,亦回了礼。
见了这件贵重非常的狐裘,世人便猜到接下来两个匣子里的东西只怕更贵重,但饶是她们已有预感,待翻开后还是大吃一惊。
未几时便听得一阵莺声燕语,只见黛玉、韩蕙、湘霞、凤姐、宝钗并湘云三春姊妹等人都到了。见了紫菀,都齐笑道:“传闻姐姐大喜了,特来道贺。”
家世丰度样样出众,早两年便有人家探听了,只是锦乡侯伉俪夙来心疼这个女儿,相看了好些人家,皆没有中意的,是以还未许人。
湘霞见状微微蹙了下眉,便对紫菀笑道:“我们今儿来了这一大帮人,只怕要吵得姐姐不得安宁了。
未几时,各家夫人诰命都已到了,
紫菀不由面色一红,嗔了黛玉一眼,笑道:“就你聪明。”
待进了上房,却见陈夫人正坐在炕上看信。陈珩请了安,方道:“不知母亲唤儿子前来有何事叮咛?”
黛玉见状,怕她无聊,便经常过来看望,陪她一处看书,说话解闷。
现在陈珩这般行事,可见对紫菀上心,将来过门后也定会善待紫菀,黛玉天然为她感到欢畅。
另一对倒是一对披发着昏黄光晕的红翡玉镯,整对镯子通透无瑕,玉色晶莹,托在手上,仿佛有火焰在掌中活动,明艳绝伦。
那对玉镯和花冠倒是他特地请一名教员傅为她做的,本想赶在她生辰前送给她的,偏当时还没做好,直到昨日才得。
紫菀红着脸福身拜谢。
陈珩更是不消说了,夙来品级易升,爵位却极可贵,而他不但升了品级,还被赐了爵位,更是得乾元帝亲身赐婚,这但是可贵的殊荣,可见当今对他的看重。
黛玉最是体味紫菀,知她面上固然不显,心中定然极其打动,紫菀固然看着沉稳慎重,倒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只要对方朴拙相待,她也会真正把对方放进内心,一心一意对人好。
第一个承担方一翻开,世人便一阵惊呼,本来内里是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外相细致柔滑,光彩敞亮,如同燃烧的火焰,刺眼至极。竟是极品红狐的外相缝制而成的,狐皮不算甚么贵重的物什,但是像这般红的如此纯粹夺目的红狐倒是极其奇怪。
韩蕙也笑道:“也是刚巧,和湘霞姐姐约好了今儿一道来看看姐姐,谁知在门口便碰上了黛玉mm她们。”
韩蕙原是打趣紫菀,谁想话头竟转道本身身上了。
此言一出,宝钗探春几人都红了脸,紫菀也是又气又笑,轻拍了韩蕙一下,笑骂道:“你这丫头,更加不像了,这话也是你一个女人家说的?”
小定后,紫菀便不大出门,多数是在家中预备出阁时需求的一些东西,及枕套、荷包、帕子等针线。
韩蕙正拈了一枚榛子,闻言便笑道:“姐姐绣嫁奁都来不及了,那里会闲?”
乃是金项圈一对、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一对、金戒指一对、虽是金子打的,却极精美新奇,不见涓滴俗气。别的另有衣裳并八匹软绸、八匹锦缎,花腔新奇新奇,面料精彩华贵,光彩夺目。
到了十一月初八这日,赵府大门口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热烈不凡。
况史氏极心疼这个侄女,经常接了湘云来赵家小住,是以她在赵家极安闲。未几时便听到她唧唧呱呱的群情起来,房中顿时热烈非常。
紫菀看罢函件,方知陈珩竟这般用心,怔愣了一会,心中俄然出现一阵暖意。
陈夫人又拿出一支赤金累丝镶红宝的凤头钗来,这凤钗打造的极精美,所用宝石也是上等的鸽血红,光彩匀净,极其贵重,只是固然炸过,却能够看出有些年初了,花腔亦是旧时的款式。
本来那螺钿小匣中倒是一匣子满满的宝石,皆是鸽血红、猫儿眼、祖母绿等珍宝,那紫檀木匣却分了三层小抽屉。
这日,紫菀正同黛玉在一处做针线,忽见淡菊带着几个婆子抬了个描金箱子出去,笑嘻嘻道:“女人,姑爷又送东西过来了。”
世人举目望去,只见她穿戴件银红织金缠枝牡丹的对襟袄儿,绯色绣快意云纹的银鼠皮裙,裙下暴露两点大红绣花缎鞋,外头罩着大红金丝洋缎对襟褂子,头上梳着垂髫分肖髻,发间装点着几颗粉色珍珠,髻上斜插了一支金镶宝珠的压鬓簪并两支挑心,右边鬓后戴了一朵绢制的精美宫花,面若芙蓉,肤如玉脂,亭亭玉立。
史氏即使心中不乐,但这是乾元帝亲身赐的婚,又有陈家在一旁盯着,她也不敢出甚么幺蛾子,再者也怕坏了本身的名声,是以凡是订婚所需之物皆预备安妥了,虽不如何出彩,倒也中规中矩。
紫菀闻言不由双颊晕红,看了她一眼,也笑道:“你也别笑话我,你可只比我小了半岁,甚么时候听你的喜信儿?”
世人闻言都轰笑不已,黛玉更是笑得不可,对着韩蕙伸手刮了刮脸颊羞她。
紫菀闻谈笑道:“本来如此,我还觉得你们约好了呢。”
淡菊雪雁等人闻言都嘻笑起来,相互挤眉弄眼。
这日,紫菀正在房内绣嫁奁,忽听小丫头来回话,说黛玉韩蕙等人到了,紫菀正觉在家闷得慌,闻言欢乐非常,忙命人请出去。
黛玉眸子一转,便笑道:“这红狐在我们这儿可不常见到,向来只要关外那等酷寒之地才有,何况这狐皮这般贵重,想来是姐夫特地在北边猎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