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赖尚荣转头道：“我奶奶说过，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我奶奶这么大年龄了，另有几日活头？我可不一样，我尚幼，将来讲不定还能一举高中入朝为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赖尚荣哼了一声，将药碗端起，捧到赖嬷嬷口边。赖嬷嬷笑着将药一饮而尽。接着赖嬷嬷声嘶力竭嚎叫几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贾赦拍鼓掌道：“赖尚荣你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过以你的做派，去家学都能叫人撵出，我是不信你有考中的一日。更何况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你如此孝敬你奶奶，你感觉今后谁会点你？如果你本日本身喝了或是摔了这碗药我都敬你有些骨气。可恰好你是如此。呵呵，我也只能说，老东西你教诲的好孙子让你自尝恶果。”贾赦说完摆摆手，“我念你奉侍过我祖母一场，本日也不发卖你了，你和你那宝贝孙子出去自生自灭去吧。”

人牙子正按着人一个个的灌哑药，就闻声一人高喊，“不能灌我，不能灌我。我是良民，你手上没有我的卖身契，你如果灌哑了我，我必告你去。”贾赦定睛一瞧，发明喊叫的不是别人，恰是这赖大之子赖尚荣。贾赦一听便笑了：“好大的口气。我晓得你是你奶奶巴巴地求了老太太恩情放出来的。你这赖尚荣的名字还是你那吃里扒外的爹求我赐下的。你既是良民，我自不会卖你。不过我本日到是想问问你，若你和你奶奶间我需求灌哑一个，你如何选？”说完便让人将赖嬷嬷又拉上来，叫人倒了一碗哑药放在两人中间。

“呵呵，说得好。我倒是很等候你有那么一天。”贾赦嘲笑道：“既然如此，你这孝敬孙子就给你奶奶喂药吧。”

赖尚荣瞅了瞅那碗药，又瞅了瞅本身奶奶，冲着赖嬷嬷说道：“奶奶你平日就疼我，本日你就当再疼我一次吧。”贾赦不语，瞅着祖孙二人，此时赖嬷嬷或许因局势已去，到是不像先前那样慌乱，听本身放在心尖尖心疼的孙子如许说，苦笑一下道：“好孙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药你喂奶奶喝。”

本来贾赦只想好生经验这般下人主子，现在看来都以烂到骨子里去了，此番也不消经验震慑了，便直接叫了人牙子来，命其将统统牵涉之人灌了哑药十足发卖。这么多人，好大一笔买卖，人牙子是喜不自禁。

贾赦此番感觉本日查抄赖家的确太对了，如许的一窝蛀虫养在身边，在府中啃骨噬血的贪婪还不算，做了如此之事竟然还将算盘打到本身脑袋上了。这放印子钱不出事，赖家坐收渔利，出了事贾府本身顶缸，这心机是何其狡猾暴虐。此番有此经验，贾赦感觉母亲说得太对，府中对下人太纵，又缺束缚之道，如许下去，即便没了赖家，能过几年难保不再养出个蛀虫来，此番事了必然要想出个别例来将此风完整根绝方可。

这赖嬷嬷与赖尚荣被撵出了赖宅，也无处可投奔，只得借宿破庙以内。本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此番那里受得了。何况这赖尚荣还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万般无法，这赖嬷嬷只得靠乞讨维系两人糊口。赖尚荣从小就是当公子哥养的，那里吃得了这般苦去。每日痛骂本身祖母，更将昔日扬言要科举高中之事抛在脑后，字也没写过一个了。每日闲逛街头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一日又偷了人家荷包，被苦主逮了个正着，苦主意其固然穿得褴褛，但肤白细嫩，便起了歹心。先将其放了，又冒充说些怜悯之词，让赖尚荣立即将此人奉为知己。那人请赖尚荣吃酒，把赖尚荣喜坏了，这两月别说酒就连端庄饭也没吃上几顿。那人趁赖尚荣酒醉，便将其直接卖入南风馆。等赖尚荣再醒来时，发明本身已深陷泥沼不得出了。而那赖嬷嬷苦寻孙子不得，气迷攻心晕厥在地，此时又无人援救，竟就如此去了。此番具是后话。

此时贾赦那里另故意机跟这帮人多费口舌，直接叫人搬了凳子，将昔日赖大的亲随一并摁倒就打，先结健结实打了二十板子，再问另有何罪。那些恶奴昔日只要他们措置旁人的份，那里挨过板子，本日二十板子以后，各个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天然是问甚么答甚么，这不说还罢了，越说听得贾赦越气，这赖家抢女霸地、欺上瞒下、狐假虎威的事多的不堪列举，并且这些下人相互指责牵涉，又抖搂出很多丑事。贾赦命人将其所述纷繁记下，又令其都画了押。

赖尚荣听本身奶奶同意喝药，自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要将药送与本身奶奶喝。贾赦嘲笑：“昔日你奶奶为你讨情，你才有了这良民身份。本日你竟然要给你奶奶灌药！”

且说贾赦查抄了赖大师，将登记造册的东西一看，发竟然比本身之前预估的要多了很多。单说现银一项就在家中查出了五万余两，金子两千两，房契地契多少。就连之前本身祖母留给本身后因运营不善卖掉的铺子，也有两间。贾赦捧着账册感慨，这荣国府的管家比这荣国府的老爷有钱。不过此时贾赦也没心机欢畅，本身另有个大题目没处理呢，这另有一匣子盖着本身私戳的印子钱的借券呢。

且说这贾赦抄了赖大师宅，本来是打算弥补一下本身府中的亏空，哪曾想竟然还扯出了印子钱一事。虽说这贾赦不通碎务，不擅经济，但这印子钱还是晓得的。何况本朝早些年因放印子钱出过大案，故特对这印子钱一事惩办颇重。

赖尚荣哼了一声，上前扶住本身奶奶，正欲回身拜别。贾赦又开了口：“慢着。”赖尚荣转头怒道：“你忏悔了！你竟然出尔反尔，你定是怕我将来报仇！”贾赦笑了，“你是一落生便得了老太□□典，但这赖家高低都是我荣国府所赐，你走便走，我不拦着，但你身上这身衣服金饰带不得出去，来人，给我扒洁净了，再将二人撵出去。”说完下人便一拥而上，只给其祖孙俩留了件中衣，其他衣裳、香囊、金饰、荷包十足留下。贾赦这才摆手将二人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