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有一点天分
小鹿子：“......”呜呜呜，好恶心，他一块糖都不想吃了。
太史擎俄然间就不愁闷了，心想道：那祸水这回倒是做了件功德，没把这好棵苗子带歪了去。
吴茱儿和小鹿子扒在船头瞧热烈，瞥见人家卖果子的扁舟上放着一筐筐水梨子，杀开的红瓤大西瓜，一串串紫葡萄，另有腌渍好的梅干杏肉。
太史擎拿拳头抵在唇边，忍住了笑意。不去改正他们两个。
太史擎瞧了一会儿，真还瞧出点儿意义来。她的字方刚正正，棱角过于稚嫩，一看就是仿着别人的字体描红，形都没练好，更别说是神了。但是她下笔判定，一横一竖洁净利落，又平又稳，这一点有些人练了几个月的字，都一定做获得。
他又瞧了她一会儿，但见她四平八稳地写着大字儿，一张纸换过一张纸，头都不抬一下，一口气连写了三十句还不见完。看着桌边摞起的纸张，他悄悄点头。能沉得下心写字的人，少有不成器的。
吴茱儿赶紧悬起腕子，端端方正地握着羊毫。她好歹是描了几百张大字，能够摆摆花架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个初学者。
“那好，先把你会背的句子都默写一遍。”太史擎走到另一头给她研墨。
“要识字，先要会读会写，坐姿、握笔都得端方。”太史擎让她在书桌前坐下。从笔架上挑了一杆半新不旧的狼毫递到她手中，再有他事前裁好的纸张，铺在桌面上，用一方青玉卧虎镇纸压平。
但是七月风诡，从南京到镇江府，最快也要一日工夫。
吴茱儿吐了下舌头。诚恳说道：“我前阵子住在江宁，同月娘学了些光阴。”
“会背几句《增广贤文》，识得百来个字。”吴茱儿给了个谦善的说法。实在她学得快，平常口白的那些字，她就算不会写，也会念的。
这一艘双帆红桅船上独一梢公一人，船工六名，各个都是老把式。因船底构造特别，不赖人力行进，顺风顺水之时，可在江流中日行五百里。
太史擎屈指敲了他一记爆栗，从他怀里拽过那满满一兜子零嘴，丢给吴茱儿道：“你看着他，每天最多给他一块糖吃。”
他却分歧，那笔杆子在他手里，倒像是刀是剑。仿佛他挥一挥笔，就是江山日月，大江东去。
“看好我是如何握笔。”
吴茱儿盯着这只手发楞，只感觉他握笔的姿式都雅极了。月娘握笔也都雅，可女子手指纤细，捏着笔总有一股风骚神韵，满眼的诗情画意。
如此一番考量，他本来纵有三分不甘心教她，现在也变作了甘心。好为人师是人之常情，能把朽木雕成一块良材，岂不更多兴趣。
太史擎看不惯他们两个馋嘴的模样，就让梢公停了船，让小鹿子去拿银钱，叫住了过往卖货的船只，大肆采买了一通。
太史擎看她学小孩子背书，微微一笑，她声音顿挫顿挫，听上去就是晓对劲思，才会如许流利。
“我才不怕，没这两颗牙我不还是用饭嘛。”小鹿子门牙掉了两颗，只长出一小截来，说话漏风，笑起来却鬼精鬼精的。
甚么鲜果时蔬，菌子豆腐，紧着吴茱儿斋戒之日能够入口的。又在小鹿子的撒泼打滚之下，给他称了半斤糖果点心，还不忘危言打单他――
“叫你不要多吃甜食，真不怕你那两颗豁牙长不出来么。”太史擎道。
这一趟进京之旅，多了一个她，想必是不会无聊了。(未完待续。)
太史擎另取了一杆笔捏在指尖，食指和中指在前，知名指和小指在后，悬腕而起，离笔端未几很多一寸。他手指生的如竹似玉，斯文苗条。虎口上却有一圈薄茧，指甲盖修剪的干清干净，握笔用力，骨节崛起。
船停了一刻，又持续前行。
“又走神，”太史擎轻斥她一声。道：“你来尝尝。”
她本来是有一点点天禀的。
她不是呆的无可救药，他本该欢畅才对，为何内心头有些不爽呢。
吴茱儿歪着脖子想了想，就闭起眼睛点头晃脑地背诵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个背后无人说，哪小我前不说人。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太史擎看着吴茱儿的目光垂垂分歧，他堂堂白鹿少主的知音人，如何能是个平平无奇的野丫头呢。
吴茱儿夙起站过了半个时候，太史擎将书桌挪到了一楼轩厅，明天筹算教她认几个字。船上没有发蒙的书物。他昨夜便将三百千全数默背了一遍，誊写成册，却不知她早就被月娘教着识字了。
凌晨解缆，途径渡口赶上集市，有船夫栽着货色在河上买卖，各处都是呼喊声。
吴茱儿在他面前写字儿虽不美意义，却没有扭捏，当即挽了袖子，蘸饱了墨汁，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小鹿子瞪眼道：“牙里还会长虫子吗？”
“哦？”太史擎眯了眯眼睛，搁下笔，两手抱臂，问道：“你都学了些甚么。”
“行了。”太史擎出声打断她，就见她茫然昂首，“剩下的不消写了，你背来我听。”
太史擎见状，不由生疑：“你练过字？”不对啊，她不是目不识丁么。
吴茱儿爱莫能助地看向小鹿子，安抚他说：“师兄没骗你，我阿爷就见过有人换牙的时候吃糖，成果牙里生了虫子呢。”
吴茱儿一本端庄地点点头，想了想吴老爹说过的话，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虫子呢。”
太史擎目光一闪，这就回想起她对着他另一重身份扯谎的事。他叫她刺探语妍的来源，她就拿不识字来乱来，不过是不想偷看谢月娘和兰夫人的手札，当时候她倒是会耍小聪明。
太史擎正式认下吴茱儿这个小师妹，次日就令游船自秦淮河向西北行，欲绕弯子入江流，再往东前去镇江府。
吴茱儿拿着羊毫，犹踌躇豫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