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王尚仪有些讷讷道:“回禀昭仪,上回皇上驾临还是五日之前。”
玉璃通身清简淡然,一袭月红色快意纹锦衣,发髻上只一对银制钗环。甚是清雅,她扶着喜儿的手茕茕独行,直到寿安宫门前。
夜色乌黑如墨,茯若穿戴寝衣,披垂着头发,望着殿中的红烛悠然入迷,王尚仪见茯若仍未安寝,为她捧了一杯茶过来,劝道:“昭仪娘娘,现在都已是二更天了,怎的还不入眠,现下皇后娘娘为着选秀的事件,每日的中午都让娘娘去凤仪宫商讨,娘娘连昼寝的时候都没了,如果再未几安息半晌,奴婢只恐娘娘的身子吃不消啊。”
仁惠太后笑道:“你现在倒是比昔日沉稳了很多,可见冷宫四年的困苦倒是磨炼了你的心性。”
或许这个男人对她的倾慕与恩宠才是她得以逃离昔日那种屈辱,且能保全本身的独一了。
茯若这般凄婉的言语,王尚仪闻了,只道:“本来皇上即便不来永和宫过夜,好歹也会来瞧瞧仁元帝姬,现在连我们的大门也不进了,奴婢只为娘娘抱不平啊。”
玉璃心中一沉,只感觉背心凉透,已然情不自禁地跪下:“嫔妾本日得以出冷宫,全然皆是太后之恩,嫔妾虽不懂旁的甚么大事理,但起码明白知恩图报的事理。以是嫔妾本日要来此拜见太后。”
玉璃徐行入内,只见寿安宫比之长乐宫的大气精雅,显得清幽简朴很多,昭惠太后乃是母后皇太后,且又素喜豪华,故长乐宫内的陈列安插无不极尽豪华,可谓是“白玉为堂金作马,金堆玉砌繁斑斓”。而寿安宫的安插显得倒是古朴淡然,但那古朴中却有种繁华耗尽余下的淡然之感。
玉璃更加低眉扎眼,道:“太后娘娘对嫔妾有再造之恩,嫔妾愿拼尽尽力使太后娘娘心安,使得这后宫的名位真正平起平坐起来。”
仁惠太后闻得此言,仿佛震惊心肠,淡淡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论起资质你比茯若要强很多,实在若不是你的出身的原因,你早已是贵妃,皇贵妃的身份了。”
玉璃闻言,只含笑道:“因为茯若乃是太后的侄女,如果由茯若去说必会让皇上狐疑茯如果在包庇家门,而嫔妾与宋氏素无来往,若由嫔妾去说,一来不会使皇上多心,二来也可使宫中的人去疑,以免有人闲话群情太后与茯多少预朝政。”
玉璃淡然道:“太后既然示下,嫔妾自会极力,还望太后放心便是。”
随后三日,皇后为着选秀一事,每日用过午膳连昼寝的时候都搁下了,便让严尚仪亲身去将茯若唤来,同她商讨诸事。一时候茯若也是甚感乏累。
仁惠太后冷眼瞧着玉璃的嫣然娇媚的面庞,道:“你怎的不问问哀家为何不将此事交与茯若去做,而是交与了你。”
仁惠太后微微点头,森然道:“哀家的兄弟前些日子在前朝受了旁人的弹劾,丢了礼部尚书的官,被贬为了小小的通判,不但如此,便是哀家的家门也险遭抄家之祸,朝中的言官数次上奏应削去哀家弟妇的二品诰命夫人的官位,若不是天子念着哀家的面子,只怕宋氏早已被人夷为高山了。”
王尚仪听了,连连称是,徐行退下。茯若躺在软枕上,很久未能入眠。
过未几久,询来了,玉璃与他言语了半晌,二人便去安息了,深夜,玉璃睡在询的身边,只见询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她梦见了昔日在冷宫时的惨把柄境,以及昭惠太后冷酷的面庞,皇前面庞上那一丝诡异的浅笑,以及齐朱紫,玉贵嫔在一旁的嬉笑怒骂。她兀自惊醒,看着身边的询沉沉入眠的清俊面庞。看着他紧紧搂着本身的手臂,才稍稍感觉心安。
见到仁惠太后笑吟吟瞧着她,玉璃只躬身福了一福,道:“嫔妾张氏,给太后娘娘存候,太后万福金安。”
茯若已然明白,只无法道:“这几日皇上都在永安宫是么?”
仁惠太后端然坐于软塌之上,一袭翠青色的凤纹锦衣,那样深远的色彩,恰如她幽深的心机普通叫人难以揣摩。只见仁惠太后悠然一笑,道:“哀家感觉晓得知恩图报倒不如会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来得放心。”
玉璃立在仁惠太后身边,只瞧着殿中青烟袅袅,恭谨道:“太后有命,嫔妾自当竭尽尽力,还望太后尽管叮咛便是。”
玉璃闻言,神采顿时冷冽了起来,道:“太后所指,但是昭惠太后。”
玉璃一笑,也未几说,只正色道:“惯会说嘴的,还不快去做事。”
回到永安宫,却见宫中的寺人夏蟠向她报喜道:“方才乾元宫的人来报,皇上彻夜又要来我们永安宫过夜,自小主回宫以来,皇上已是接连来了我们这里五日。可见皇上对小主那是当真没得说的。”
玉璃是多么聪明之人,怎会不知太后之意,忙屈膝道:“太后所言,但是但愿嫔妾向皇长进言复宋大人礼部尚书的官职,且重罚那些上奏的言官。”
仁惠太前面庞顿时驯良了很多,她只捋了捋玉璃的头发,驯良道:“你在这宫里的前程是不成限量的,哀家今后会保你一个昭仪的位分。”
仁惠太后蔼然一笑,伸手扶玉璃起来,冷冷道:“你如果感激哀家救你之恩,你便替哀家做一件事,如果事成,哀家与宋昭仪都会对你感激的。”
倒是这日,玉璃正送走了去上朝的询,兀自梳洗打扮,她不过乃是戋戋秀士,贴身的宫女不过也是茯若前日所赐的喜儿,便是衣服金饰也最是简朴不过,询看不过眼,要犒赏她些,玉璃只推让道:“嫔妾以戴罪之身承蒙太后恩情宽恕,得以回宫,且现在能再得皇上眷顾,已是万幸,如果臣妾再不满足,只怕要惹人群情了。前日嫔妾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存候时,皇后便教诲臣妾要恪守本分,嫔妾恐孤负皇后教诲,皇上的美意是千万不成接受。”
王尚仪不言,茯若心中已然明白。半晌道:“算了算了,本宫现膝下有了仁元与澄儿,也算是充足了。还去求那些个做甚么。”
茯若入迷道:“皇上上返来永和宫是甚么时候。”
玉璃神采淡然,道:“所幸嫔妾现在已经出了冷宫,而嫔妾天然也不会白白受人诬告,定要将谗谄嫔妾之人查出,也不枉嫔妾这四年困苦。”
仁惠太后含笑点头,道:“你倒乖觉,哀家当年细细查问过太医,顺安朱紫难产乃是有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药物而至,而她出产当日与你产生了吵嘴,只是使得她气血上涌,以是动了胎气,便是如许才让那些狡计粉饰了畴昔,你不过是为旁人担了浮名罢了。”
询得知了此事,对皇后愈发不满,对玉璃更是垂怜。故入后宫十有八九便是直接来永安宫。
仁惠太后瞟她一眼,道:“昭惠太后仰仗出身高贵,放肆多年,且她昔年与纯献皇贵妃争宠之事,已使得她恨毒了司制坊出身宫女,便是这一层干系,也充足她将你贬入冷宫了,且非论你一妃子,便是哀家,身为圣母皇太后与她平起平坐,这些年来,还不是受尽了屈辱。”
茯若淡然道:“你已是宫中做事做老了的,怎的还说这些言语,如果被旁人听了还觉得是本宫在妒忌玉璃,背后里发牢骚呢。今后这些浑话切不成再说了。”
玉璃闻言,亦放心很多,才起家告别。
前去通传的杨尚仪对于玉璃的到来并未有过涓滴的吃惊,见了她只淡淡道:“久不见张秀士了,太后娘娘一向念叨张秀士会来拜见太后,却不怎想本日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