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雪夜归人
秋......
“阿弥陀佛。前辈去而复返,想来是担忧我几人安危。方才没有对那位女施主听之任之,想来也是明事理的。”
铁栅之间,一只小手递来一盏茶碗,那是新年例行与双亲奉茶之时。可他接过茶盏后,清楚瞧见那素嫩小手颤抖不止。
“秋盈盈...”
“传闻你母亲正在西州天雪山上,恐怕以她的血脉之才,此时正在圣教当中身居高位。这些年,她必然也一向在找你吧...不幸她如此牵挂,莫非你不想再见她一面么?”
“喂,小子,那小丫头走远了。老夫面前,便不必装了吧?”
啼血客方欲摆手,却想起这和尚也是个眼盲的,遂直言道:“无妨!待其间事了,老夫还是要与那群朝廷狗清理的!”
——“爹爹,喝茶!”
“前辈...是想效仿叶氏么?”
“早知如此,老夫方才就该跟着那群喽啰,一起杀到他们老巢,看看他们究竟在搞甚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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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紫阳感喟一声:“是也。此事说来话长,小僧随扶桑使节而来,本欲于风花节之期随使节一道聆听圣僧佛音,谁晓得慧海大师于前夕圆寂,这便只得作罢。而后小僧与这位曾施主游历中州名山盛景,恰闻祈天大典期近,妙法寺广邀天下僧侣,这才仓猝返程。至于赶上了朝中事情,路遇歹人,实属不幸...”
“哼,倒是这个理。”啼血客咧了咧嘴,“你这和尚倒与中州那些个成日里只知念佛诵度的榆木脑袋分歧!听那小丫头说...你是海国人?”
般若紫阳非常诚心道:“前辈勿怪。方才不知是敌是友,故而谨慎了些。”
却听他悲怆一笑:“罢了!都找了这么多年,总也不急于这一时。这天寒地冻的,要再放这小子在这儿吹风,但是大罗金仙也救不返来了!”
两人于镇郊行路,来往不乏三两行人,他二人竟也如此议论着大逆不道之言。
难不成这秋盈盈实是秋家所派,羽儿的失落也与那秋家人有干系?!
“呵!你也当老夫是吹牛放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半晌,啼血客却将对方放开。
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那手指上覆着半生殛毙所练就的老茧。
啼血客眯了眯眼:“她可有提过甚么自家之事?”
“呵,你这性子,倒与老夫熟谙的一个小女娃有几分类似。”啼血客嗤笑道,“实话奉告你,老夫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不过看那小丫头古怪,老夫即便不肯连累,也不想遂她的意罢了!”
“嘿!你这小子倒是上道!”啼血客挑眉,“那老夫倒真有几件事要问问你!你们身上这毒实在奇特,实则前两日老夫行经永南一带,也曾赶上身染此毒的流民。老夫当时甚是惊奇,还不得已手刃了几个发猖獗徒。难不成这也是宫里传出来的?”
末端,他却收起思路,低头睨了一眼那兀自昏倒的年青和尚。
“还真是...运气弄人。”般若紫阳听着对方拜别的法度,兀自感喟一声。
般若紫阳背起曾不悔,两人这便边说边行。
“诊金付过,老夫当今便去追那臭丫头!后会有期!”
“哈哈哈!”那啼血客高深莫测地一笑,却坦言道,“小子,你该见过那老天子了。谢氏老儿昏聩残暴,永昭民怨积久,他谢家掌权不过两百年,当年先帝定国的那般乱世便被这先人败得一干二净。叶氏蒙冤,早有贰心,现在也不过比老夫料想得要早了些。且不说那西州诸国,就说你们扶桑,此番来使不也是为刺探真假么?他叶家反得,老夫反不得?”
他不知此番替别人决定是对是错,只如是想着,却不知不觉真昏了畴昔。
“那小丫头是妙音阁的头牌秋盈盈?!”
般若紫阳竖掌说道:“前辈也看到了,小僧装昏也是无法之举。小僧这位朋友对其痴心一片,此故小僧想着也许让他吃些苦头,才气令他觉悟。中州不是有句古话叫,不撞南墙不转头么?”
“羽儿...不怕!”那稚气未脱的声音顿了顿,却脆生生答道,“娘说爹爹是病了,只要治好了病,爹爹就会和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
“这么想来...倒是有提过一二。”被人钳着衣领,般若紫阳却也不疾不徐道,“南海...秋氏。另有甚么天道之说......前辈息怒,小僧对此实在不感兴趣,便未曾留意。”
饶是如此铮铮铁骨,他却也不由热泪盈眶。
“那倒是实话...”啼血客说着,却从那曾不悔背后撤掌,“来!和尚搭把手,替老夫背着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老夫便先将你们送到医馆!”
“不过话说返来,方才那丫头究竟是如何回事?”
“既然前辈问起,小僧便不再坦白了。前辈有所不知...”般若紫阳思考一番,却将他二人如何清查闽安东风药坊,又如何一起跟其行至观音镇的后果结果一并道出,那啼血客闻言只余唏嘘。
啼血客冷嘲笑道:“哼。你这把戏也就骗骗这受伤的小子和那不懂武的小丫头,在老夫面前,还得再练二十年!”
啼血客便如一阵风般,冷冷交代几句,又仓猝拜别。
“是也。”般若紫阳点头道,“小僧觉得前辈不会体贴这风月佳话,便未曾细说。”
“羽儿别怕,爹爹必然会好起来的!”
“前辈倒不像江湖上所传的那般...”般若紫阳点了点头,“前辈有恩于我二人,倘如有甚么小僧能帮上的,小僧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是待他迟疑满志地自那囚牢中走出,除却刺目而久违的阳光,便是刺目而久违的赤色。
“也罢!想来天意如此!”他欣然若失,再偶然于此胶葛,只与那医馆大夫冷言嘱托几句,便将这两个重伤的毛头小子掷向病榻之间。
“羽儿,你怕爹爹么?”
正巧那柳小贼说当年他将羽儿卖到了帝都的某个教坊,他与那教坊的姑姑乃是姘头,两人五五分红。厥后却传闻那女孩流落风尘,再不知去处......
啼血客冷喝一声,眼中竟有出现血光。
啼血客喘着粗气,难掩心头怒意与悔怨。难怪贰心头总觉不对,方才就该将那满口谎话的小丫头捉起来,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便能晓得那秋家究竟将他的羽儿掳至那边!
——实在...他也没有那么想。
“嗐!老夫本是得了动静,追着那柳小贼一起来此。本觉得他架不住那来去谷的七绝销魂散,今次如何也会将我女儿的下落尽数交代,谁晓得正说到关头处,却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老夫惊奇之下,竟又给那小贼逃了!实在可爱!实在可爱!”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小子倒是运气不错,另有你这么个朋友看顾!”啼血客啧啧称奇,“等等...你说是她烧了妙音阁?”
想见而不得见之人,得见而不肯见之人,究竟何种比较痛苦呢?
“前辈当真是脾气中人。”般若紫阳含笑道,“小僧只是偶然之说,前辈不必穷究。”
思及此,啼血客却倏然提起那般若紫阳的衣领,赤着眼问道:
“前辈...前辈?”般若紫阳俄然唤道。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啼血客说着,竟一拳击在岩上,生生将那雪岩打裂。
啼血客摇了点头,收回目光。方才不知怎的,望着那女子背影,贰心底却忽而欣然若失。
啼血客跟着笑笑,却正色道:
“前辈方才不是寻女心切,如何忽而又改主张了?”
却当此时,那啼血客支着两人掠过墙头,却瞧见城门前正贴着那女子的通缉画像。
“奇特...老夫这是如何了?”
“前辈真是好眼力。”般若紫阳撑起家子,微微一笑。
......
般若紫阳解释道:“那位施主是曾施主的红粉知己,出身于妙音阁,却不知怎的因着那场大火而流落观音镇,刚好为我等赶上。只是小僧听闻她成了朝廷的通缉犯,恰是她于妙音阁放火行凶。怕她埋没祸心,小僧便不得不防...”
他竟又偶然错失良机,如何本日老是连连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