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笔底知交

他又将其撕下。

你如果不喜好，尽可将那帕子丢了。可别说是我绣的...

宋思行看着那张牙舞爪的笔迹，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在表示对方的霸道，一句“明白了明白了，两只耳朵都明白了”竟几乎脱口而出。

......

绢帕绣得很好，只是分歧适拿去卖钱。

这一日，他的案上忽而多了几卷医书。

这一次的信笺，却相隔久些。

宋思行挠了挠头，有些赧然。

——本日去曲州城，遇见你的老相好了。啊！你该不会要思忖一下是哪位女人吧？算了，不与你卖关子了，是那位莫流芳莫花魁。传闻她已经从良了，现在嫁为人妇，膝下有儿有女，当真是清闲极了。宋三，你当时候没能抱得美人归，现在是不是偷偷悔怨来着？

他将信纸吹干卷好，放入竹筒，悄悄将鸽子放飞。

宋思即将信纸攥了攥，面前俄然闪现萧师兄那尚在襁褓的稚儿。那孩子是在他家出世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才一丁点儿大，就像一只猫儿。他抱在怀里，恐怕一用力就将对方捏碎了。对于阿谁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他也的确生不出讨厌之心。也不知他现在何方，过得可好？

他忽而将其撕下。

可你当时明显说你喜好莫流芳的。啊，我明白了。你又骗我，对不对？真可爱，你这家伙，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倘若你被逼着做你不喜好的事...

不知是甚么风寒？传闻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祈蜜斯无妨学学拳法，练练马步，也许有立竿见影之效。

——八月十五。本日中秋，不知祈蜜斯如何庆节？若曲直州的风俗，凡是会祭月和吃月饼，不知黛州有甚么民风呢？

——八月十二。如此，那便是本蜜斯多虑了。

——八月月朔。宋三啊宋三，你怎的做起大夫了？这药方倒是有模有样的，还蛮像那么回事嘛。倘若本蜜斯哪一天身子不适，就雇你做本蜜斯的医师，一天一两银子，倒也费事。你如果嫌一两银子不敷...那就二两，不能再多了！

小孩子固然爱哭爱闹，可谁都是那么过来的啊！不准你讨厌小孩，你必须喜好，必须喜好，必须喜好！明白么？！你如勇敢讨厌，我就每天说一遍，吵死你！

夏季炎炎，蝉鸣不断。

——七月十一。祈蜜斯都将话说尽了，还要我如何答复呢？听闻小孩多爱哭闹，不知会不会喜好。不过倘如果靠近之人的孩子，该当会多些耐烦吧。

——七月廿二。吴茱萸三两，当归、芎?、人参、桂枝、阿胶、生姜、牡丹皮、甘草各二两，半夏半升，麦门冬一升，可补气补血，活血化瘀。

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但是祈女侠，总不能风吹就倒吧？你就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啦！

敬祝安康。

宋思行愣了愣，她仿佛不欢畅了？他赶紧落笔。

——但愿人悠长，千里共婵娟。

倘若，你不肯害人，却有很多人因你而死...

可曲州城是你的家啊，你不回家，又能去那里呢？想必你爹娘与长姐会很担忧你吧？倘若你有甚么不镇静的事，倒是能够与我说说。本蜜斯如此聪明，说不定就能帮你解高兴结呢？

——七月十六。本来就绣得欠都雅，你这是在变着法地讽刺本蜜斯么？

本来她是病了。

......

不必顾虑本蜜斯，本蜜斯身子好着呢。

......

宋思行紧了紧信纸。不回家，自有不回家的去处...

这笔墨如此新鲜，让他恍然觉得对方就在本身面前。

祈蜜斯，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医者，我还是想劝说祈蜜斯一句，健旺体格比甚么良药都见效。

对了宋三，你喜好孩子么？如果喜好，你喜好男孩还是女孩？喜好胖的还是瘦的？喜好灵巧的还是欢脱的？不过像你这般怕费事的脾气，该当不喜好孩子吧？算了算了，当本蜜斯没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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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躲到那里了？该不会...又在躲哪个女人的风骚债吧？

合法此时，屋外响起一声暴喝——

“...如何少了几本医书？你不会还惦记取你的腿伤吧？不可不可，上回风寒服了你熬的药，为师几乎没撞见祖师爷！你这小子就不是学医的料！”

“你这逆徒，看书就看书，怎的又将为师的藏书阁翻得这么乱？！”

秋意渐浓。

所谓“喜好”不过与祈蜜斯笑谈，倘若祈蜜斯当真，那我倒要赔个不是了。

斯须，他无法一笑。

不必去那边寻我，我不会再回曲州城了。

......

思及此，不免想起长嫂当日绝望的目光。宋思行摇了点头，决意将这些从脑海中驱离。

——七月初五。前日里染了风寒，大病一场。幸亏本蜜斯福大命大，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返来了。此后定然勤勉强身健体，争夺不再抱病。因为这药实在太苦。

他望着鸽子远去的灰影，月凉如水，他恍忽想起一句词，可惜没能写进信里。

他现在在这山中做着缩头乌龟，可不就是避债么？宋思行观忖很久，落笔道，

——八月初七。

不知不觉，已是深夏。

——八月初七。

......

宋思即将信纸卷起，目送鸽子飞离。

彻夜的玉轮很圆，黛州的玉轮会不会也很圆呢？

至于莫女人，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也无甚可惜。她能寻到本身的归宿，自是幸事一桩。

——八月初七。无甚不镇静之事，祈蜜斯不必担忧。

不知现在将那鸽子唤返来，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