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话
“小湄，我记得你说过，这逆沧浪乃是倒行逆施之法，正与师父教的功法相克。你连那古籍都未曾参透，如何就能晓得这么多诀窍呢？”
顾见春摇了点头。厥后师父便未曾与他提及此人，他也从没想起过这件事。
——即便晓得，却也未曾多言。现在想来，当日那慧海仿佛晓得本身命不久矣普通，端坐于佛前，竟是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顾见春？！醒醒！”
“......不提他了，便持续说这女孩的故事吧。”夜来目光掠向窗棂，只瞥见那惺忪烛火跃然不止，“老衲没能带走女孩，而居士也并不晓得女孩的窜改，就此让他同门二人下山拜别。名曰寻亲，实则是历练闯荡。”
顾见春非常灵敏地问道。
顾见春点头，却也有些迷惑。
远处俄然响起缥缈的念诵之声——
她咬了咬牙，蓦地扣住他的腕骨，掌心运功，企图将那戾气逼退。只是她方才催动功法，却俄然发觉本身材内多了一股不着名的血气。只是此时火急，夜来得空顾及旁的，用心运功。方才复苏，她尚且体虚，运功未几时，额前已然泌出一层薄汗。
不太对劲。
“我天然有我的门路。”夜来垂眸，却不肯多说。
“师父同你说了甚么？”
“你与师父，是不是还见过一面？”
夜来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是啊，女孩自发得这功法独步天下，因而白日里跟从师父师兄修习剑法，夜里便偷偷学这来路不明的功法。那古籍冷僻，女孩自作聪明，翻遍山上藏书，终究让她寻到了那书上所用的笔墨。虽说只是一知半解，但仰仗丹青与零散笔墨，她也算是小有所成。”
夜来俄然连声咳嗽，顾见春见状赶紧替她轻抚后背，这才令这咳嗽声止息。
“六合为炉……”
饶是这般呼喊，却没能唤回他那逐步消逝的神智，顾见春尽力向前伸手，想要抓住甚么，却发觉那近在天涯的少女俄然在他面前化作一团青烟。
“师兄？！”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咳咳......只是女孩迷了心智，初尝杀人的滋味，如何能矜持？她一起杀，一起杀，面前仿佛有无穷无尽的人在拦她。而她呢，咳咳......只消挥一挥剑，那些人便都兀自倒下，再也站不起来。咳咳......说来风趣，她当时心中只要一个动机。”
“甚么？！”顾见春呼吸一滞，竟有些不能矜持，“本来你......”
“是么？”夜来不在乎地笑了笑，“好吧，看来非论如何，那女孩都是多心了。只不过现在想来，那老衲说得也没错——成也系水，败也系水。如果说沧浪诀，倒也不冤枉。”
“师兄？”
顾见春凝眉，难怪厥后小湄剑术突飞大进，连同内功根柢都一日千里。他还道是小湄天赋绝佳，天生便是习剑的料子。谁知除却悟性好，背后另有这层关联……
“啪嗒——”
顾见春想起梦中所见的剑影与血光，那剑当真锋锐，竟能将人齐齐切为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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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湄。”顾见春眉头轻蹙，忍不住解释道，“这老衲并非此意，厥后师父说，老衲断言我射中犯水，说得乃是我修习的沧浪诀。为此，师父才会发怒将他赶走。”
在地上开出一朵血花。
“师兄，你晓得那老衲是谁么？”
“本来那老衲本为探友，却偶见那女孩眉前模糊郁气，已有入魔之相，便想度化女孩。只是彼时居士觉得那老衲的规语，说得乃是这女孩名曰江湄，是生来与本身爱徒命格相冲的，为妨女孩多心，便将那老衲赶下山。”
顾见春惊诧，千万没想到本身与这慧海大师却不止一面之缘。他与赵青木当日只看到个背影，本身竟没能留意。
“没甚么。师兄，你承诺我，今后千万不成再运这功法了，想也不成以，好么？”
夜来惨白着脸，苦思冥想却也不晓得该如何让对方就范。这功法伤身，却实在令人痴迷。毕竟，又有多少人能回绝力量的引诱呢？
“那功法的名字，叫作逆沧浪。栖梧山一派的功法，名叫沧浪诀，这逆沧浪，倒是从未听闻。女孩更觉得这‘逆沧浪’能赛过师父所授，便寻了个机遇，暗自去山脚无人之所实验效果。谁知竟只一招，将那山前怪石打碎，还是以招来了一个白眉老衲。”
顾见春经她这一提示，忽而想起下山之前的这桩“怪事”。
夜来面色一滞，算是默许。
顾见春感到手肘处化开一道轻巧冷冽的寒气，那冷意遂着他的经脉涌向四肢百骸，将他冻得一个激灵。
“……这是…如何了？”顾见春仿佛做了一场长久的梦，梦中六合浑沌，寰宇无光。他仿佛化作涅中之沙，亦或是川间之浪，无我无他，不辨是非。
“小湄，如果你累了就安息，不要勉强......”
阴差阳错，却落得天人永隔。
“他法号慧海，是当世的得道高僧。”夜来抿了抿唇，幽幽说道，“起初我经常听他讲学念佛……可惜他已经圆寂了。”
夜来见他面色呆滞，眼中隐有暴戾之息，心中暗叫不好。
顾见春闭了闭眼，心中怜惜不止，恍忽之间，面前又闪现那滴着血的凌厉剑锋。
“你的门路，是师父奉告你的么？”
“不，我要说。”夜来决然回绝，而后缓了缓，接着说道，“她却被一孩童所骗，落入匪帮圈套。女孩惊怒交集，一时情急，竟使出埋没于心的逆沧浪诀，一招便将那暴徒尽数搏斗。”
目之所及，是少女蓦地惊变的神采。
“可惜运气弄人，不巧赶上山匪劫道，女孩为师兄所救，却叫师兄入了狼口。女孩求救无门，只得单独闯寨，却被一孩童......咳咳......”
他眨了眨眼，发觉面前少女恰好端端地坐在榻前——不，也不能说是“好端端”，单看她目光踏实，唇色青紫，便晓得她此时衰弱非常，随时都有倒下的能够。
“啪嗒——”
“比之她师兄，这些人，三脚猫的工夫，咳咳......都不敷看。”
听小湄话中意义，是与这慧海法师打过很多交道。小湄在妙法寺等那盗宝之人，慧海不会无知无觉。而那日他与赵青木现身于禅院之时，慧海可晓得他与小湄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