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东宫
从她做这一件事起,她便从未害怕过,因为她很体味他的这个弟弟,只要避开了皇权,避开了鼎祚,建恒帝对她的信赖便不会消逝。
“晓得甚么?”
昭懋捏着酒盏的手微微一紧,余光中看到劈面的谢昀,不由生出几分怒意来。
此话一出惊得昭懋一怔,不由有些惊奇,现在天气渐晚,天子传召她做甚么?
“平懿的婚事,本宫尚还未与他们算上这一笔账,现在竟连本宫的事他们也要插上一手,当真觉得本宫沉寂了这些年,便要任由他们玩弄。”
本来一片死寂的殿中蓦地响起昭懋长公主沉然的声音,德恭先是一愣,随即赶紧答道:“回公主,快两月余了。”
昭懋眸中微微一凝,随即抬手扶正了鬓边的凤尾簪子道:“本宫养了她数年,她也该向本宫回报些甚么了。”
“长公主。”
这话一出,便有几个奴婢出去,拖着那侍婢便往下拽,看着那被拖在地上,声嘶力竭告饶抽泣的声音,世人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忍地偏过甚,倒是不敢上前讨情,因为她们很清楚昭懋长公主的脾气,现在那侍婢,是必死无疑了。
现在的谢家看似风景,实在不过是在风雨中勉强前行的老船罢了,若没有联婚的维系,一旦失了萧家的庇护,臣就是臣,君要臣死,便是偌大一个谢家也活不畴昔。
昭懋猜疑出声,那侍婢忙又道:“是御前服侍的冯督主。”
到时候,在言官们的口诛笔伐之下,便是连谢家也是接受不住的,至于那些百年世家礼节也都成了讽刺与笑话。
德恭手中微微一顿,手中更加谨慎地替昭懋系着裙带,声音抬高的摸索道:“公主的意义,这是――东宫的意义。”
“赵朱紫进宫多久了?”
话一说完,昭懋悠然地站起家子,掸了掸裙边,唇角微微一扬,周身凛冽着寒意走了出去。
她昭懋,做的每一件事情在世人眼中再如何惊世骇俗,她也有掌控,有胆量去做。
“乱叫甚么?这般不懂端方的人,还留着做甚么?”
她要看看,失了天子的信赖,他们这个太子之位,又还能坐多久?她东宫,又能护着谢家,顾家多久?
可就是这般天衣无缝的体例,却被他们东宫搅和的一干二净,叫她如何能憋住这一口气?
昭懋眸中更加阴鸷可骇,唇角寒意逼人,畴前在世人捧广陵王,冷视建恒帝时,是她亲手一步一步将建恒帝扶上太子之位,更是她亲手了血洗驸马一族,为建恒帝铺出一条血路,在无数个冷酷寒凉的夜晚,更是她一字一句的安抚着孤身作战的建恒帝,让他感遭到亲人独一的暖和。
“他们东宫的位子稳不稳,元皇后想必再清楚不过了,一边有郭太后虎视眈眈,更有萧译那些叔伯们乘机等候,现在他们敢公开与本宫为敌?更何况,即便他们敢,证据从何来?本宫当年破了大兴的祖宗常例,食封一千二百户,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长姐,是大兴的镇国长公主,疏不间亲,圣上莫非会听他们这些隔着血缘的外戚的一面之词,惩罚本宫?”
突然的声音惊得那侍婢忍不住惊叫出声,而一旁的德恭也是唬了一跳,却还是强自忍住了,昭懋一双眸子阴鸷的扫向那扰了她功德的侍婢,固然并非她之错,却也搅的她一肚子的火。
待到她手中握着的萧泽得了帝心,将来这天下都是她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谢家宗子,而她就要看着他们一个个今后在她的裙下如何曲意奉迎。
而当时候,他们元家在哪?谢家又在哪?
谢家又如何?毕竟只是被他萧家踩在脚下的臣子罢了,她倒要看看,走到最后,天子向着的究竟是她这个独一的姐姐,还是他们这一群没有涓滴血缘的外人。
话语一落,谢昀转而发展几步,随即回身,头也未回的走了出去。
“是谁来传的话?”
昭懋冷眼扫畴昔,射地德恭身子不由有些发僵。
一旦事情闹开了,本日在坐这么多双眼睛皆能够替她作证,只要他们张嘴,反咬谢家宗子一句酒后乱性,世人也不会去思疑,而她只用将被下了药的谢昀与她府中的一群舞姬搁在一屋内,如此,只怕今后在旁人眼中,谢昀再风景月霁,也不过成了她公主府的裙下之臣罢了。
天子召令一下,便得敏捷赶畴昔。昭懋心中虽不忿,却也不得不强忍下去,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却涓滴未达眼底。
更何况,现在在她府中的,除了谢昀皆是她部下的言官文人,而薛原虽不是,她却早看出薛原与谢昀的干系并不好。
“哐当――”
德恭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更加谨慎道:“陛下,该不会晓得――”
话音一落,那侍婢恐怕昭懋降罪下去,仓猝敛衽道:“回长公主话,宫里来人传话,陛下传召公主进宫。”
一来,他们没有半点证据,二来,一旦说了出去,闹出流言流言,只会丢掉谢家的脸面,一贯重视百年秘闻的谢家如何会答应如许一个所谓的污点伴着他们,写进后代的史乘。
既然东宫是绊脚石,那么,她先从东宫动手好了。
正因为这一段段旁人无从了解的经历,当今的建恒帝才会越来越孤冷,才会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也正因为如此,建恒帝对她这个长姐也会越来越信赖与感激。
被掷在地上的酒盏弹跳了两下,这才稳稳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面上,内里的酒液洒了一地,看起来满地狼籍。
以是纠其成果,他们能做的,除了强自压下去,别无他法。
昭懋闻言唇角浮着冷意,眸中闪过一丝阴沉道:“不然能说动天子这般晚召本宫前去的,还能有旁人?”
有如此多的证人作证,她不信天子会听他们那些外戚的话,以为她这个长姐决计谗谄。
“陛下传召,臣便不担搁长公主,臣先告别。”
说着昭懋微微偏首看了眼德恭,德恭忙会心肠凑过来,听到昭懋微微的私语,随即眸中微微一震。
谢昀安闲搁下酒盏,随即不卑不亢的一拱手,语入耳不出一丝语气道:“臣辞职。”
听了这话,昭懋满心的思疑不由被消逝,侍婢口中的冯督主不是旁人,恰是前些日子刚升任司礼监掌印寺人监东厂督主的冯唯,未想到竟是由他亲身来传旨,这此中自是无误了。
“给本宫换衣。”
一个高耸的声音蓦地在殿内响起,谢昀手中微顿,昭懋转眼看畴昔,只见一个侍婢蓦地吃紧的走出去,使得其不悦的皱眉道:“何事这般吃紧慌慌。”
“既然如此,便是本宫待客不周了,谢大人慢行,本宫便不送了。”
昭懋长公主沉然出声,怒然的走向换衣的内殿,德恭忙跟了上去,因着昭懋长公主风俗了他来服侍,因此这换衣之事大多也是他亲身奉养,当他弓着腰谨慎翼翼地替昭懋换上外裙时,便听得头上响起昭懋隐而不发的怒声。
感遭到昭懋投过来的怒眸,德恭忙斥责道:“还不快将人拖下去。”
莫说本日这事未成,即便成了,她不信谢昀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更不信顾家和谢家会将这件事明白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