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通敌叛国
她竟是体贴则乱了。
沉沉的夜色中，毓庆宫的东配殿仍旧亮着灯，顾砚龄与萧译隔案而坐，萧译帮手持一话本子，很有兴趣地念着，顾砚龄则一身温馨的衣裙，悄悄拿右手支头靠在软枕上听着。
听到声儿，冯唯微微将眼懒懒展开一条缝，那小内侍现在早已折起袖口，将冯唯的裤管挽高，谨慎翼翼替他去了鞋袜，便要奉侍。
“督主，您这湿着脚出去，内里又飘着雨，只怕会落了凉。”
许是听出了萧译的不快，帘外的檀墨语中更加谨慎了很多，却也难掩严峻。
就在他方倾身，手刚触到顾砚龄腰间的衣衫时，便听得内里响起了短促的脚步声。
见顾砚龄的睡意被吵醒，萧译不由地皱眉，只感觉本日檀墨分外不懂端方，语中便多了几分沉然。
听到萧译的问话，檀墨当即接着道：“陛下大怒，现在以命人前去尚书府搜索，拿人――”
眼看着那桂春要拦，冯唯倒是脚不沾地的朝外一边走一边道：“此时哪还管得了这些。”
崔家世代忠勇，崔文程如何也不会拿家属的性命与名誉做这般无用的赌注。
话音一落，顾砚龄的右手已经不自主地攥起来，若说是真的，她便是第一个不信。
此次萧译与谢昀刚好联手将杭州府一锅端起，必会引得天子更大的大怒，严惟章是再也保不住了，严党一倒，萧衍就会获得重创，一时再难病愈。
“通敌叛国，一旦感染上这四个字，便只要一个死字了。”
萧译自也是瞧见了，眸中出现宠溺之意，目睹着劈面的顾砚龄已然阖了眼，便语中默背着前面的内容，一边起家想要将顾砚龄抱起到里屋的床榻上去。
先是袁氏之死，现在又是全部崔家。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时再添一把火，将利剑递给萧译和谢昀，让他们再赐与萧衍狠狠的一击，让他无还手之力。
“倒是鞑靼的汗王写给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密信。”
通敌的密信？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听到这里，萧译的眸中一震，垂垂嗅出不平常的味道来，而现在的顾砚龄也早已没了睡意，看到萧译神采的窜改，也莫名生出几分非常来。
一听到最后二字，冯唯立即将双脚从盆中提出，力度之大，将热水都溅出了一地，而方才那股子怠倦劲儿仿佛也一扫而空，只见他分外严峻，连脚都将来得及擦，便仓猝套上布袜，穿鞋要走。
明显早已算到萧衍的企图，竟还是未能制止！
“顾家为姻亲，且此事要紧，顾家明面上插不到手，不然，反徒增思疑，被人诬告。”
话音一落，冯唯便撩袍而去，引得桂春赶紧又跟着小跑上去跟着。
眼看着那小内侍方拜别，便听得一个吃紧的脚步声出去，冯独一昂首，便见是守在乾和宫的桂春，一看他满脸的急色，内心不由一动，随即出声道：“如何了？”
还是说，在这暗中另有旁的他们不晓得的人在帮忙萧衍――
“回殿下，宣府来了急件，递进了乾和宫，听闻是抓住了一个鞑靼的细作，倒是从那细作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檀墨的喘气声突然响在帘外，惊得顾砚龄眼眸一睁，看到近在面前的萧译犹有点怔愣。
可见，这些福折寿，他还是消受不起。
即便是坐到现在的位置，冯唯在宫中也是一号人物了，却仍旧不风俗将这些事假手与别人。
此时的冯唯正略显怠倦地坐在本身屋内的靠椅上，悄悄将头靠在前面，只见一小内侍端着一镂花铜盆走出去，内里盛着犹冒热气的水，盆沿则搭着一条洁白的布巾。
听到此，顾砚龄不由沉默，也只要这般了。
细雨之下，通往午门的街道上早已淋漓，因着现在已是入夜，又因这雨而微凉，因此一眼望至绝顶，街道之上没有一家商店还开着门，就连一个行人也未有，唯有那些商店门前悬着的纸灯尚还亮着，散下一片有一片昏黄而暖和的光晕来。
“殿下――”
到时，只怕连顾家也要被牵涉出来。
四叔与哥哥虽人在宣府，应是早知此事了，可即便宣府现在是由四叔坐镇，却也不免安插的有萧衍与严惟章的人，如此忌讳之事，只怕萧衍和严惟章的人早已双眼紧盯，巴不得他们顾家出错，一旦四叔与哥哥朝京中提早递出一点动静，必会授之以柄，反将一军。
顾砚龄眸中沉然，话方出口，一昂首触及到萧译的目光，立即将前面都掩了下去。
“督主累了这一日，脚都未曾沾地，还是让奴婢奉侍您罢。”
直至到了午门，那人更是加快了脚步，只听得“哒哒哒――”的声音未曾停顿分毫，便又垂垂远去，消逝在了午门口。
另有两个多月便要分娩了，她晓得，机会差未几要到了。
顾砚龄的眸中更加严厉，昂首间，几近于喉腔溢出这句话来。
便是宿世，她也未曾见萧衍与鞑靼有过来往，现在，他的胆量竟是大到这般境地，为了好处，竟要与狼为伍。
萧译语中垂垂沉然，随即悄悄地看向顾砚龄的眸子道：“现在唯有给谢昀去信一封，让他尽快赶回，唯有等他返来，以严党一事引发朝堂颤动，临时引开陛下和朝臣的视野，为我们争夺查证的时候。”
一句话，仿佛惊雷般在屋内炸开，顾砚龄几近要站起，而萧译也是微微一震，只感觉分外不成思议，但下一刻，他的眸中便垂垂染上了严厉沉寂。
那小内侍说着，便要伸手去，却见冯唯摆了摆手道：“无需，你下去吧。”
顾砚龄念及此，眸中再添寒意，当她的掌心感遭到腹中的微动，不由低下头去。
当真是疯子。
建恒帝本来多疑，崔文程又是与军权有所关联的重臣，现在只怕就算萧译去讨情，也只会徒增建恒帝的气愤，起不得半点感化。
就在此时，马蹄奔驰的声音渐行渐近，仿佛战前的擂鼓声般，一声比一声急，也一声比一声沉重，转眼间，便见一人骑着飞奔的快马扬鞭而来，只见马蹄奔腾间踏下，顿时渐起无数的泥点感染在那人衣摆上，那人倒是涓滴不在乎。
“何事这般镇静。”
想着畴前那魏安多么金贵，不也日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是早晨入眠，还要人事前暖好了床，熏好了香，这日子过的的确舒坦，仿佛神仙，可最后不也就成了一堆烂泥。
冯唯缓缓出声，小内侍当即昂首一愣，而冯唯倒是悠悠坐起家来，将一双脚探进热水中，热度恰好，不温也不烫，只感觉分外舒畅，让他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我本身来罢。”
守在午门的侍卫只这短短的一眼，便已看出来人方才快速扬出的通行令牌，看来，是宣府又来了军情急报了。
“督主，宣府来人了，似是有大事。”
萧译现在也是难掩眉间的紧蹙，自袁氏身后，他便命人将萧译盯得更紧了几分，除了平常的进宫存候，萧衍也甚少有旁的非常打仗，如何还是未防到？
“四叔与哥哥，如何未――”
“然后如何了――”
萧译的声音本来便好听，现在语中更尽是和顺，现在地龙也烧的越来越和缓，顾砚龄只感觉一阵暖意久久裹在她周身，令她分外舒畅，而那本来退散的昏黄困意便又返来了般，只听着听着，一对儿眼皮便仿佛下落，仿佛要将那双美眸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