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安知谁是黄雀谁是蝉
话音一落，顾敬羲立即将目光转至顾正德身上，坐于书案后的顾正德眉头几不成察的一动，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出声：“既是圣上隆恩，便好生收着。”
“长孙殿下的意义，这是严阁老借了一把刀罢了。”
少女的声音蓦地插出去让顾正德转而看畴昔，却见少女分外安静道：“阿九还听长孙殿下所言，这位高大人当年考举人时仿佛偶然获咎了当时的主考官，几乎落了榜，最后因得了湖广巡抚贺元的赏识，这才大事化了小。”
一旁的顾敬羲闻言顿时了然的看向座上的父亲，顾正德眸子微微一眯，长孙殿下既然暗里与他通信，可见这高县的行动是要对他定国公府倒霉，而现在的户部尚书倒是徐阁老，那徐阁老天然就是高县的顶头下属。
“大女人请稍候。”
要晓得，贺元但是当今严阁老的臂膀之一，深受倚重。
顾正德并未出言责备，反倒眸中浮笑，安闲而悠然的说出这一句话来。
“是。”
少女端庄点头，安闲地挑眸看向屋内映出的灯光道：“父亲也在屋里？”
待顾砚龄从谢氏的静和院出来时，蓦地停至夹道处，随行的醅碧微微一愣，摸索的出声道：“女人？”
少女端然点颌，侧首表示醅碧留下，亲身挑帘走了出来。
顾敬羲暖和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眸中浮着难掩的高傲，顾正德一如既往空中色安静，只淡淡“嗯”了一身，随即出声扣问道：“本日进宫可好。”
而这，也是她想要去突破的陈规旧律。
“既然来了，另有一件事，祖父倒也想来听听你的设法。”
“祖父，父亲。”
听到祖父的这一句话，顾砚龄心下了然，从这一刻，祖父对待她的角度，可就不但仅限于一个小小的后宅内院了。
少女闻言抿着恰如其分的笑意，微微点头：“统统顺利，不过——”
看来，这是徐阁老想要先脱手了。
顾正德见面前少女并未有退出去的意义，约莫晓得少女想要说甚么，因此开口道：“阿九有甚么事要与祖父说？”
顾砚龄闻言转眸扣问般看向徐成，徐成当即沉默地点头。
方安闻言昂首，看到少女笃定的眼神晓得必是有事，因此未几问，便恭谨地点头。
顾正德眸中微微一动，只见少女安闲昂首道：“圣大将先帝赐赉孝端太后的鸳鸯棋送与了阿九。”
顾砚龄闻言尊敬地低下头，唇角微微浮起耐人寻味的笑意：“阿九不知，不过，既然有如许一条线，非论是与不是，总可略加操纵，或许既能摸索出甚么来，又能窜改我们定国公府的被动局面。”
不幸许国公一大把年纪因为不肖的儿子被当着文武百官骂了个狗血淋头，偏生人家句句流露着士人的斯文与尊敬，倒是字字诛心。让他不得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天子请罪，最后还是建恒帝看许国公府的先祖当年跟着成祖浴血奋战，一片忠心，再加上现在的许国公在朝中谨小慎微，便从中和缓了几分，才不至于使年过七十的许国公在朝堂上晚节不保。
而这个高县他也晓得，或者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看似只是个言官，却分歧于旁的那些打口水仗，如同贩子妇人般的骂官。高县本身才情敏捷，口齿聪明，凡是经他手写出的弹劾奏章，几近一上一个准。
触及到顾正德很有深意的眸子，少女在顾敬羲骇怪的目光中恭谨道：“阿九多言了。”
主仆二人打着灯一起行到宁德院，顾砚龄绕过了傅老太太的住处，直接朝顾正德每夜措置政务的书房去了，穿过几道垂花门，走过几条侧廊，顾砚龄总算是踩着卵石小径来到了清幽的院外。
少女点头间，方安已然恭谨地退归去，徐成忙谨慎翼翼请顾砚龄等至廊下，刚站定，进屋的方安便走了出来。
现在他们顾家既是于都城居于这般显眼招风的位置，那么他们顾家的子孙便毫不能堕为庸碌之辈。
想来，父亲应是在书房与祖父有事相商。
此话一出，屋内蓦地呆滞下来，顾正德眉头紧紧一蹙，眸光一转看向面前面色沉寂如水的少女，眸色垂垂变得幽深。
顾正德悄悄凝睇着面前春秋尚小的少女，眸中倒是不易发觉地浮过了一丝赏识，有了这般的见地，将来便是嫁入皇家，也能叫他们放心些。
“是的，世子爷来，仿佛是为了大爷的事。”
恰是以，这个高县一向以来都是徐阁老的得力弟子，或者说是徐阁老肃除异己的一把利器。
前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他倒是感觉巾帼不让须眉。
或者说，是所谓的被动局面。
“方才出宫时碰到了长孙殿下，殿下让阿九向祖父带句话。”
不但弹劾夺职了很多二三品的朝中大员，前段时候更因弹劾许国公而名声大噪，世人更赞其那篇弹劾文为“古今第一规谏”，几近被捧至惊六合、泣鬼神的境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又能包管这蝉就不会变成黄雀。”
“大女人。”
顾正德闻声神采当即严厉了几分，对上顾正德扣问的眸子，少女轻声道：“户科给事中高县高大人仿佛要有所行动了。”
顾砚龄微微垂眸，眸中浮过一丝玩味，此事天然不是萧译奉告她的，而是她前一世所晓得的，既然晓得了，就断没有再让严阁老抱动手隔岸观火的事理。
“去祖父的书房。”
顾砚龄微微沉吟了半晌，随即对着方安道：“那便劳烦替我通报一声。”
顾正德的书房简朴而松散，让人不由便生出几分严厉来，当顾砚龄转至里屋，只见顾正德穿戴赭色常服坐于书案后，顾敬羲则坐于顾正德的右手玫瑰椅上。
“祖父。”
醅碧不由有些骇怪，少女倒是安静地看了眼短墙内的静和院，转而安闲的朝宁德院走去。
顾砚龄闻言敛衽施礼，极其端庄道：“阿九记得了。”
少女谨慎提裙出来，只见书房的廊下温馨地守着人，待走近些，才发明顾敬羲身边的徐成竟也同服侍顾正德的方安恭敬地等在那儿。
“这件事我晓得了，待寻个合适的时候，阿九便替我们国公府多谢殿下的出言相告。”
“老太爷请大女人出来。”
少女闻言略微顿了下，随即将声音抬高了些，只屋内三人方能听清。
听到窸窣的衣裙摩擦声，方安与徐成不约而同地转过甚来，当触及到少女沉寂的身影时，不由微微一愣，二人对视一眼，赶紧走上前来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