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日上三竿才起来,你还有理了?
话音清萧瑟地,男人刀削的面庞仍旧英挺无波,她又悠悠地叹了口气,翻身对着墙壁。
楚俏一下想起来了,宿世也是结婚第二日,她母亲叫人送来了她在娘家用的罐盆和药,婆婆嫌倒霉,给摔了。
本觉得来了陌生的房间,会睡不着,不过折腾了一天,楚俏也真是累了,没一会儿就沉甜睡去。
楚俏心头苦涩,一语不发地瞪着孙英,只瞪得她脊背发凉,反被孙英瞪归去,“看甚么看?日上三竿才起来,你另有理了?”
“大朝晨的,去哪儿了?”孙英冷冷撇向她道。
镇里谁不晓得孙英此人刻薄霸道,楚俏想着归正在陈家也呆不悠长,闷不吭声地忍了,跨出门却见地上洒满了草药,熬药用的砂罐也碎了,肉痛不已。
很久,她侧过身子,只见男人紧闭着眼,单手搭在前额。
宿世的回想纷繁扰扰,末端,楚俏长叹一句。
这半年她自暴自弃,母亲为了照顾她,半年来也没心机下地,耐烦劝着她,不然她的手真要完整废了。
次日,楚俏是被一阵刺耳的唾骂声吵醒的。
孙英见她手指着空中,又想起屋里的楚俏,气不打一处来,“要不如何说倒霉?此人才来,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带到我们陈家,真是倒霉!不说这些了,秋兰,快进屋,我去给你叫人。”
秋兰,楚俏认得她,是陈继饶一块长大的青梅。
楚俏梗着脖子,忍了又忍,这回是真怒了,全当没闻声,鼻头酸涩,蹲下身去捡药草。
楚俏冷静听着,尽力压服不在乎,但民气肉长,只感觉闷得慌。她爬起来,换了一身碎花外衫。
母亲念着她,恐怕迟误医治,一并将沙锅药草送了来,却遭到如许轻贱,她怎会不心疼?
楚俏望着他威武的表面,悠悠启唇,声线轻颤,“把这段心不甘情不肯的婚姻强加给你,我很抱愧。爸妈只我一个女儿,手废了那会儿,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你只当给我一方小地头,容我苟延残喘就是了。”
细心想想,她确是得理不饶人,不过孙英骂人也实在太刺耳了,“都被供销社辞退了,还觉得楚家有多了不起似的!日上三竿,哪家的媳妇不起来做饭洗衣了?手都残废了,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草药出去,是怕老陈家不敷不利?”
反倒是呼吸绵长均匀的陈继饶,蓦地展开凌厉的深眸,神采瞬息万变。
她没捡多久,只听门口“吱呀”一声,从地里返来的陈继饶,放下锄头,沉沉开口,“这是如何了?”
当时她气不过,当场扑畴昔和孙英厮打起来,孙英被她撕扯得鼻青脸肿,闹得她剽悍的恶名村人皆知,陈继饶脸上天然欠都雅,第二日就回了军区。
孙英眼睛扫向了她,话里较着是指责,“你这是如何做人媳妇的?如果起早,能不晓得自家男人去哪儿了吗?”
那锋利的高嗓门,不消看也晓得是孙英,“这都甚么事儿?一个病秧子嫁进门也就算了,这锅锅罐罐的一股子药味,大喜的日子也陪嫁来,真是倒霉!”
听着这语气,还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义,楚俏说不出甚么滋味,翻开门,低头道,“婶,他不在屋里。”
有了由头,孙英理直气壮地跑去踢门,“继饶,秋兰来找你了。”
说完也不给她说话的机遇,又道,“行了,快去洗把脸吧,家里来客人了也不晓得号召。”
明天累了一整日,楚俏夜里睡得死,点头道,“不晓得。”
她正在梳头,又听院子里响起温和的女音,“婶子,您这是在做甚么?”
秋兰也笑,不过瞧着满地的药草,不大安闲道,“我来找继饶哥说点事儿,婶子,您这是……?”
孙英内心正堵得慌,没好气地往门口一看,见来人恰是镇长的女儿秋兰,立即转怒为笑,“秋兰,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