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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赴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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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时候闪过无数个设法,混乱当中,却仿佛抓住了某根相称首要的隐线,并且有个声音奉告她,必然要抓住,紧紧抓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凶恶最离谱的契机,常常也是最好的良机!

一念至此,姜沉鱼收回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翻开盒盖,被卸下去的长相守就悄悄地躺在锦缎上,荧荧生光。她摸着圆润的凸起大要,手指开端微微发颤,在御书房内硬是被压抑下去的情感,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涌窜出来,有力可抗,更无处可逃。

姜沉鱼抿紧唇角。

昭尹有点惊奇,但很快就了然了,轻叹道:“好,朕会在那天大办盛宴,必然让姜朱紫过个风风景光的十九岁芳辰。”

她的呼吸,在一刹时停滞了。

回不来了,长相守。

能够的。必然、必然能够做到的。

但是,看入昭尹眼中,则成了模糊约约的一种顾恤,很轻、很淡,却又实在存在。

“你另有一个要求,是甚么?”真难想像,连死都提出来了的她,最后一个要求会是甚么更离谱的事情。

两名宫人正说着话从内屋走出来,瞥见她,俱是一呆:“淑妃娘娘?”

姬婴不喜好她,没有干系,如果此生必定无伉俪之缘,那么,就圆同僚之情吧。只要如许,才不孤负她与他同生于这个期间,同善于璧国国土,同为帝王之臣。

造化真弄人。

这第二次机遇,竟然是让她去程国。

昭尹远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因为他并没有在这二者之间弃取,而是干脆一并推出,如此一来,江晚衣当然能够给程王治病,潘方也能够趁机主事盗取程国军情,不管他们之间谁能接受颐姝看重,于天子而言,都是赢。就算他们都没当上程国的驸马,只要办好了那两件事,此行的目标就已达到。

本身,公然还是嫩了些呢。姜沉鱼望着窗外的晨光,有些泄气,但很快又抖擞起来,不管如何,这个开端还算不错,将来的路还长得很,此次仗打得不敷标致,下次能够更出色些。她所完善的不是聪明,而是经历。就像一个垂髫孺子,如何也不成能一夕之间身长成人。

御书房内,昭尹背负双手立在窗前,凝睇着远处的落日,神采寂静,不知在想些甚么。见她到了,也只是挥挥手让罗横退下,罗横识得眼色,将统统奉养的宫人一并带出去,只听“咯”的一声,房门合上了,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小我。

姜沉鱼的嘴唇动了几下,有些话几近已经要涌出喉咙,但到了舌尖处却又深深捺下。他没有说错,统统已成定局,再无变动的能够。

昭尹这才回身,幽深难测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亲手搀扶:“起吧。”

此中一名赶紧放动手里的物事,迎了畴昔:“娘娘这么晚了如何会来?”

以是,无妨事。

她垂睫道:“诚恳所至,不敢欺君。”

“第一,臣妾要带一个婢女和两名暗卫同业。婢女是从小奉养臣妾的怀瑾,机灵慎重虔诚可靠。此次远赴程国,衣食住行,多有不便,有她随行,可省去臣妾很多费事。至于暗卫随便,只要技艺高超,可在危急时候加以庇护便可。”

夜凉如水,宫灯流苏摇摆,门路明显灭灭。

来了。

姜沉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义,将耳环解下。田九就用那颗小珍珠换下了长相守,再将耳环还给她。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候,昭尹终究长长地吸了口气,开口道:“你在自荐书上写道‘愿作千媚莲,长伴帝王棋’,但是当真?”

她爱得太寒微,寒微到,即便能和他同具有一个天空,都会感到满足。

昭尹没等她答复,自行说了下去:“就算你恨,事情也已成定局,不管你喜好也好,不喜好也罢,这深宫内院今后以后就是你的天与地,而妃子这个名分,也将跟你平生,无可变动。”

这么快,她就比及了第二次机遇。

“第二,臣妾要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和一种见血封喉、服之瞬息丧命的毒药。”

姜沉鱼深吸口气,然后展开了眼睛,天涯的朝霞,无穷灿艳,映在她的素颜之上,令得双瞳灿烂敞亮,仿同落入人间的第一颗晨星。

她在门外冷静地站了很长一段时候,才缓缓伸出脚,迈过门槛。

去程国……

回不来了,图璧。

夜风习习凉,姜沉鱼站在嘉宁宫的天井里,看着光秃秃的腊梅树,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她来这里时,上面还盛开着鹅黄色的花朵,现在已全数残落了。要想再睹盛景,只能等来年。

“朕晓得你不甘心,以是你才会主动请缨,而朕也晓得有愧于你,以是――”昭尹的瞳人里倒映出她的影子,深深一道,“朕决定成全你。”

姜沉鱼再次展开眼睛时,瞳人清澈,双手也规复了安静。

罗横本要相送,但被她回绝,单独一人走出玉华门。

姜沉鱼的眼神俄然黯然了,垂下头低声道:“下月廿四,是家姐诞辰。我想请陛下在那天,去陪陪她。”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要蜡烛偶尔蹦窜出一两朵烛花,呲呲声响。

这个女孩儿,本来是姜家的小女,本来该是姬婴的老婆。

这个女孩儿,不肯当妃子,想当谋士。

她顿时抬开端来,悲喜难辨地望着他。

窗上的剪影变得冲动,挥手,走动,转入死角,再也看不见。

昭尹道:“一名药女,是不成能戴着如许一只耳环的。”

来年,它必定会再开,但是本身能不能看获得,就是个未知数了……

宫门尚未落栓,半掩半开,透过门缝,能够瞥见内里的屋子还亮着灯,一个熟谙的投影映在窗纸上,很等闲地点缀了她的眼睛。

姜沉鱼叩首道:“沉鱼拜见陛下。”

“第二条,”昭尹俄然笑了,目光明灭,带着赏识,“也就是你本身所要求的,成为朕的谋士,帮手朕的基业,成为朕的臂膀,为朕守住这图璧江山。朕不准你后位,不准你私交,但是,只要朕在位一日,这盘龙座旁,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也是其他统统宫里的女人都走的那条,成为朕的枕边人,为朕生儿育女,如果你的儿子有出息,将来被立为储君,你就能当上太后,福泽丰隆地老死在宫中。”

此去程国,万水千山,出息未卜,而她所接到的任务又是那般艰巨,若不胜利,便只要一死。因为,昭尹绝对不会让人晓得派往敌国的间谍,竟然会是他的妃子。也就是说,很有能够,本身此番分开,便再也再也回不来……

一阵风来,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的耳环,本来系着长相守的处所,已经改换成为另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衬得她的神采极其惨白。

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瞳色由浅转浓。

恨吗?沉鱼淡淡地想:或许有过吧……在最后听到圣旨时,在晓得本身再也不能嫁给淇奥侯时,在姐姐是以而不睬本身时……她对这个帝王,确确实在是迁怒过的。但是,比及心静下来了,就又了然,昭尹只是个导火索,而祸因,倒是早就已经埋下的。以是,他现在问她恨不恨他,她又能如何答复?

昭尹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开口道:“把你的长相守解下来。”

宫报酬难,迟疑了一会儿,回身又进了屋。

姜沉鱼深深拜倒:“愿与吾皇同守图璧,不离不弃。”没错,这才是她真正要的。昭尹,看懂了她的自荐书。她在诗里用“嫦娥奔月”的典故诉说了本身不想做他的老婆,因为恩宠易逝,情爱难留。但是臂膀则分歧,如果说,姬婴是昭尹的左臂,那么,本身就要做他的右臂,即便已经不能成为伉俪,她也要站在和姬婴划一的职位上,与他一起共看这乱世风景。

她悄悄地望着他,没有做任何回应。

不要怕。沉鱼,不要怕。

一念至此,她果断地抬起眼睛道:“陛下想让臣妾以甚么身份去?”

这个女孩儿,只要十五岁。

“这类毒叫红鸩,乃鸩毒之最,一升里只能提炼出一滴。”先前,在御书房内,田九呈上了这粒珍珠,并讲解道,“我已将红鸩放入珠中,关头时候只要用牙咬碎吃下,入口即死。”

昭尹面色顿变,心头震惊,一时无言。他盯着她,仿佛是想要把她看破,又仿佛是想将她重新猜度。

昭尹的目光胶凝在她身上,缓缓道:“你,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因为……

这个女孩儿,现在是他的妃子。

“感谢陛下。”

窗外有风,带着夜幕初临时的凉意一同吹进屋中,帐幔层层拂动,一如民气。

昭尹“嗯”了一声,并不回身,视野还是送达在朝霞处。他不说话,她就不敢起家,只能安循分分地跪着,心中有点忐忑,不知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究竟在想些甚么。

“如此,就多谢陛下了。”姜沉鱼再次叩拜。

两名宫人对望一眼,带着古怪的神情出来禀报了,窗纸上,但见那剪影将头一侧,说了些甚么。然后一名宫人仓促出来道:“朱紫已经睡了,淑妃娘娘有甚么事明儿个再来吧。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要落栓了。”

长案上的沙漏一点点流下,任何纤细的声音在如许喧闹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楚。她闻声本身的呼吸因严峻而有点短促,但奇特的是昭尹也没比她好多少,忽缓忽疾,明显也在踌躇不决中。

便在这时,罗横呈现在殿门口,笑眯眯地哈腰道:“皇上有请淑妃――”

姜沉鱼试了一下,公然很等闲就能咬到垂在左肩上的珠子。实在她本来想的是参照父亲所培训的那批暗卫,将毒药藏在牙内,但是很较着,昭尹的这类体例更安然也更埋没。谁会想到,要去重视一个女俘虏的耳环呢?

宫人们纷繁退了出去。

“讲。”

夕阳西落,傍晚的天涯浓云如锦。但宫闱深深,重重屋檐下,暗影幽幽。几近是一踏进殿内,一股寒意便罩了过来,姜沉鱼不由得拉紧了衣衿。

姜沉鱼进屋,暖暖的香气立即笼过来,与屋外的冷风,的确天壤之别,恍若两个天下。进入阁房,只见牙床的幔帐已经放下,模糊可见姜画月拥被而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姜沉鱼闭上了眼睛。一颗心沉到谷底后,就又重新浮起:莫非这不是她所要的困难么?她怎甘心老死宫中,怎甘心韶华虚逝?不说别的,只这宫中,也不见得就安然,多少是非,见很多听得更多。以是,底子就没有甚么好害怕的。

姜沉鱼一怔。

姜沉鱼抬眼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定定交叉,昭尹凝睇着她,用一种很竭诚的声音缓缓道:“沉鱼,你是个美人。”

姜沉鱼走出版房时,已是亥时。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感到到他话里有话,公然,昭尹下一刻就放开了她的胳膊,回身走到御案前坐下,持续道:“但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昭尹奇道:“这是为何?”

姜沉鱼站在离牙床五步远的处所,望着幔帐里的身影,像隔着一条银河那么悠远。

“如许便能够了。”姜沉鱼笑了一笑,这一笑,如拂过风铃的东风;如照上溪泉的夜月;如晨光初升的水雾,清灵夸姣到无以复加。

昭尹一边看着她戴上新耳环,一边对劲地点头道:“如许就行了。即便你不幸被擒手脚被缚,只需悄悄侧脸,便可咬住此珠。”

“准了。”

她闭上眼睛,一遍各处对本身说,无妨,另有下一次机遇。下次,她必然会再进步。

“目标?”

她的额头碰触到冰冷的空中,热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心中有些豁然,却又有些苦楚。

“药师。晚衣的师妹。”

回不来了,帝都。

“促进他们此中一人与程国公主的联婚,并,获得程国的奥妙兵器谱。”

昭尹淡淡地看着她,眼底仿佛也闪过多少不忍,但终归被严苛所淹没:“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做朕的臂膀,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你的智谋朕已经明白了一次,但那远远不敷。以是,朕现在要给你第二个磨练。可否完成,干系到你,以及你们姜家此后的全数运气。”

心头某块巨石缓缓压下,姜沉鱼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然后见昭尹的嘴唇开开合合,说的乃是:“朕要你,和潘方、晚衣他们同去程国。”

而这时,姜沉鱼开口了,每个字都说得很慢:“臣妾愿往。但是,临行前,臣妾有三个要求。”

不得不说,此事完整出乎了她的料想。饶她再是聪明绝顶,也没想到,昭尹会做出如此大胆乃至能够说怪诞的决定――让一个妃子,作为一步隐棋,分开皇宫,远赴敌国。

姜沉鱼用一种很安静的声音道:“奉告姐姐,她若不见,我便不走。”

去程国!

昭尹将她的一系列纤细窜改看在眼底,心底有些唏嘘:这个女孩儿,倔强不肯伏输的脾气还真像曦禾,而聪明剔透上,又有点像姬忽,果然是集二人之长。如此资质,如此姿容,如果平时遇见,必会捧为珍宝、垂怜有加,只可惜……

公然够狠。这位帝王并不二选一,而是两个都要。

昭尹又道:“朕选你入宫,你可爱朕?”

她的目光胶凝在窗上的剪影上:“我想见姐姐。”

偏是如许的机会如许的地步遇见了如许的人。

昭尹眼底出现多少迷离,缓缓道:“好,准你所求。”

“匕首贴身而藏,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毒药……”姜沉鱼说到此处,悠然一笑,“臣妾非常非常怕痛,万一事情败露,落入敌手,恐怕没法接受酷刑,以是,不如赐我速死。”

因为……

姜沉鱼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个不断,但脚步却还是果断,渐渐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一处宫门前。

门帘再度掀起,宫人走出来道:“朱紫有请娘娘。”

姜沉鱼咬紧牙齿,感遭到本身的双手都在情不自禁地颤栗。她太清楚这个任务的困难与艰险程度,也晓得事成事败各有甚么样的结局。莫非她真要去应战那样的困难?实在就这么随波逐流地在宫里过一辈子也没甚么啊,能够百无聊赖地看看花看看草,坐等本身渐突变老,起码,不消劳心吃力,不消危急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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