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搜宝库 一
南宫黄杏很快规复了平静,又上高低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摇首道:“不熟谙!”
此次行动,缪易真筹办得很充分,不但誊写了当年那份登录宝贝的名册,还特地从都城带来了两名宝贝观赏大师。
“可贵缪大人及众位大人光临鄙庄,真真是蓬荜生辉呀!”南宫黄杏又向众锦衣卫见礼,肃手相请:“众位大人辛苦啦!请进庄安息,让草民略尽地主之谊!”
“去多久啦?”
“这……”南宫黄杏愣了愣,苦笑道:“大人,……请恕草民愚鲁,草民……不明白大人所指……”
“……哪有哇?……大人,这虚妄的动静,您是从哪儿听来的?”南宫黄杏定了定神,摸索着问。
缪易真面色一寒,蓦地拍案而起,怒指着他,“南宫黄杏!别在那装胡涂!”
窦行空轻叹道:“昨夜之前,南宫庄主或许真不熟谙鄙人;不过,鄙人说熟谙南宫庄主,倒决非虚言,并且,那已经是十五年前之事了。”
“哈哈哈!”缪易真怒极反笑,“南宫黄杏呀南宫黄杏!枉你一方宗主,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呀!……别说你不晓得,这串七彩霓虹珠,乃是当年唐门之物!也别说你不晓得,当年,盗取了缉获自唐门的那批财宝之人,恰是你们南宫世家!”
“大人,草民没扯谎罢!”南宫黄杏笑道:“那些玩意儿,的的确确,都是我南宫家历代积存下来的哩。”
“……招?”南宫黄杏惊奇的望着他,嗫嚅道:“……大人,您要草民招甚么呀?……”
南宫黄杏面色微变,强笑道:“……大人真会谈笑!……请先进厅安坐,喝杯劣茶!”
说到这里,向众部属一挥手,“我们走!”
可面前情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南宫庄主不必过谦!”缪易真嘴角出现一丝笑意,“依本官看来,即便是汝宁的崇王府,也一定能及得上啊!”
“那里那里!大人言重啦!”南宫黄杏笑嘻嘻的道:“大人,您这是在履行公事,草民了解得很,了解得很!……时候也不早啦,草民已略备薄酒,务请各位大人赏光……”
缪易真细心察看着四壁。进门那面墙,乃是野生砌成的花岗石墙体;其他三面,俱是石壁,壁上凿痕累累,明显是当年功课时所留下来的。
南宫黄杏快步迎上来,见礼道:“大人,那箱中之物,都已过目了吧?”
“哼,还敢否定?!”缪易真嘲笑一声,大喝道:“带窦行空!”
南宫黄杏走畴昔,接过来看了一眼,面色白了白,不过很快又规复了平静,摇首道:“不是。”
缪易真乜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南宫庄主不必客气!”
缪易真沉吟半晌,俄然浅笑道:“锦山,你的话吧,也不无事理。……不过,我还得再好好想想!……先上去罢!”
“如何会?!……不是,决不是的!”南宫黄杏不迭摇首,果断否定:“窦先生必然是记错了!鄙庄压根儿就从没有这么样一件东西!”
缪易真勒缓黄骠马,神目如电,威风凛冽。
窦行空望着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串七彩霓虹珠,恰是取自贵庄喷泉池下那宝库当中的!”
“禀大人:接赵兄弟去啦。”
缪易真看了他一眼,淡淡得“恩”了一声。
缪易真摆手道:“不成。……无凭无据的,不能这么做!”
缪易真下了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宗琨和翟大成双双抢出,护在缪易真摆布。
“……好。”缪易真目光明灭,沉声道:“詹怀仁,你也去!”
缪易真感觉他那笑容既有嘲弄之色,又有对劲之意,心下恚怒;可本身已一败涂地,只得哑忍,因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强笑道:“南宫庄主,本官误信了窦行空那贼子的谎话,打搅了贵庄,望请包涵!”
“哼!”缪易真一瞬不瞬地瞪着他,缓缓坐回,嘲笑道:“说!贵庄前庭喷泉池下宝库内的那批财宝,究竟是如何回事?!”
“邵风呢?”缪易真问。
缪易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见他既似惶恐不已,又似有恃无恐,一时真看不透他神采的真伪,内心俄然有些不自傲起来。
转眼之间,大队人马已距路口半里之遥。
经那两名大师细心观赏,没有一件,乃是当年缉获自唐门之宝贝。
众锦衣卫紧跟在他们身后,鱼贯入庄。
“装!你就给我装吧!”缪易真嘲笑,转首看着窦行空,浅笑道:“窦行空,你可熟谙他?”
他身边的耿云忙腾身下了马,固执乌黑发亮的马辔头,半挡在南宫黄杏身前。
詹怀仁打马而出,紧跟在酆渊身后。
南宫黄杏也不强留,目送着缪易真一行出了庄,嘴角出现一抹对劲的笑容。
“……惩罚?”南宫黄杏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的神情,不幸巴巴隧道:“……大人,草民……草民真不晓得您要我招甚么呀!”
茶是好茶,未揭茶盖,已然是暗香四溢。缪易真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伸手去端起来的意义;众部属天然也不敢伸手,不时游目四顾,警戒着周遭的动静。
南宫黄杏带领着南宫赤火和南宫孚,快步迎出庄外,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群宗人。
一名背插斩-马刀的男人纵马越众而出,直迎向步队前面那名金蹬银鞍的首级。此人恰是众锦衣卫的首级――缪易真。
“当然熟谙。”窦行空点点头,“南宫山庄庄主――南宫黄杏先生。”
南宫黄杏看清楚了那软趴趴的斜靠在坐位上之人,面色陡变。
他兀自不肯甘心,亲身下到了宝库当中。
“南宫庄主,我等一行的来意,想必你是清楚了的罢!”过了好一会儿,缪易真才抬起眼皮,定定得盯着他,开门见山隧道。
“还在那装胡涂!”缪易真面色森寒,“南宫黄杏,再给你一次机遇:若从实招来,本官或许会考虑从轻惩罚!”
他借过许锦山的铁扇,在各面石壁之上一一用力敲打,声响瓷实。
“……抵赖?”南宫黄杏诚惶诚恐,不迭磕首道:“大人,草民句句实言呐!……请大人明查!”
一彪人马候在镇子西头的通衢口,眺望着大队人马的方向,均面露忧色。
“南宫庄主,贵庄真是气度也!”缪易真进庄后缓慢地扫视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赞了一句。
缪易真腾身站起,率众出了大厅,迳奔喷泉池而去。
“南宫黄杏!还敢抵赖!现在,是人证物证确实!还不从实招来!”缪易真勃然大怒,又拍案而起。
一名锦衣卫背着一脸蕉萃的窦行空快步出去,放在缪易真身边的坐位之上。
“唔……有一炷多香的工夫了……”
四壁点着粗大的松油巨烛,将本来黑漆漆的宝库照得宛似白天。宝库以内,已然被搬得空空如也。
缪易真神采发青,恨恨得将身前的一只木箱踢翻,书画滚了一地。
“……大人息怒!草民……草民真不明白呀!”南宫黄杏语声发颤。
“不必啦!”缪易真摆手打断他,“多谢南宫庄主的美意!……我等另有要事,就不再打搅啦!”
“恩。”缪易真神情懊丧,摇首道:“锦山,我们被骗啦!……哎,这都怪我,太莽撞啦!这第一阵,我们输啦!”
这一席话,直吓得南宫黄杏神采煞白,辩白道:“冤枉呀!大人,天大的冤枉呀!……不错,鄙庄的喷泉池下,的确有一批财宝。……不过,那可都是我南宫家本身之物呀!”
窦行空摇了点头,沉声道:“南宫庄主,就在昨夜,我们还曾见过面的,如何能说素昧平生呢?”
蹄声隆隆,黄尘漫漫,无数人马裹在黄尘当中,铺天盖地般的向龙门镇方向压来,其骇人之阵容,令全部龙门镇为之颤栗。
“哦?”缪易真轻皱眉,“燕豪不是在得月堆栈的么?……如何那么久?……不会有甚么不测罢?”
缪易真盯着二人的背影,叮咛道:“接到人以后,马上赶往南宫世家!”
南宫黄杏又盯着他细心看了看,颤声道:“本来是你……”
酆渊面色一肃,游移道:“要不……部属带人去看看!”
“啪!”
“大人谬赞了!”南宫黄杏回过身来,赔笑道。
缪易真指着窦行空,眼睛却看着南宫黄杏,冷冷道:“这小我,想必你是熟谙的罢?”
“哦?……如何说?”南宫黄杏诧异的望着他。
南宫黄杏早已满面堆笑,急步上前见礼道:“草民南宫黄杏,见过缪大人!”
南宫黄杏等谨慎翼翼的在主位陪着,面上堆着笑,却不知该说甚么好。大厅里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一席话,直听得南宫黄杏、南宫赤火、南宫蓝草及南宫孚均面色一紧。
“哼,事到现在,还想抵赖!”缪易真乌青着脸,怒指南宫黄杏,“南宫黄杏!不管你如何抵赖,也窜改不了这个究竟!”
缪易真一昂头,不疾不徐的进了会客堂,大刺刺的在上首坐了。南宫黄杏忙又安排跟进厅来的那十余名有身份的锦衣卫坐定了,叠声催促着“看茶”。
窦行空颤抖着右手,艰巨的自怀中摸出一串光彩夺目的珠子来,缓缓道:“南宫庄主请看,这串七彩霓虹珠,是否乃是贵庄之物?”
六百七十四只旧木箱,已全数堆在了天井当中。一百四十五箱青花瓷器、陶器,八十七箱玉石翡翠,九十八箱各种佛像、金银法器、漆器、古玩,四十七箱苏绣、蜀锦,二百三十二箱各代名家的书画……
“大人,听声响,好象并无隔室?”许锦山也在仔谛听着,在接过缪易真递来的铁扇之时,轻声道。
“可……”许锦山焦心满面,“……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办呢?”
“你?!”南宫黄杏闻言大急,怒指窦行空,喝道:“窦行空!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信口雌黄?”
“真真是可爱!”许锦山忿忿道:“大人,部属感觉……不如还是酷刑鞭挞罢!……部属就不信了,他南宫老儿,真能扛得住,敢不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