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墙角数枝梅
待严峻到顶点时，琵琶声又一缓，杀气顿消，六合安然，只剩泉水嘀嗒之音，而后时了了开口了：“江汉汤汤，武夫洸洸。运营四方，胜利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酒过三巡，之前歇了的舞女又回到宴席中心翩翩起舞。等待已久的时了了在主子引领下，坐在显眼处。
歌声遏云绕梁，让报酬之沉浸，不知不觉便至深夜了。
见小九喝酒，少女递过一酒樽，道：“甚么好喝的，给我也来一点，渴死我了。”
……
时了了声音清澈，本分歧适唱充满男人气势的曲子，但在奇特的嗓音技能与琵琶声下，竟相得益彰，让在场的很多粗男人军士也跟着哼起来：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国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阴山。”
路过一摊子，苏幕遮买了一陌铜钱的糖堆儿，用黄麻纸包了，递给叶秋荻边走边吃。
“约莫是在我倒酒提示你时，我本觉得做的隐蔽，却未想没逃过她的眼睛。”灰衣主子道。
“再饮一樽。”叶大蜜斯暗安闲心中对他的不屑记了一笔账，竖起一根手指央告道：“只一樽。”
如此干脆，不是师姐气势，这下轮到苏幕遮猜疑了。但不等他想清楚，酒樽已经被叶秋荻伸手夺归去了。
叶秋荻安设好翟儿后下车，站到苏幕遮身边，听苏幕遮拱手道：“太傅家中酒美，曲亦美，让苏幕遮沉沦的很，若不是夜已深，苏小子是毫不会告别的。”
她抬手指着小九，道：“你你你，你下毒！”
梅花前，水池边，酒宴正酣。
言下之意倒是指责灰衣主子多此一举，反而引发了叶秋荻的重视。
叶秋荻猜疑地打量着苏幕遮，忽的想明白甚么似的，展颜一笑，道：“好啊。 ”
如此，白安礼的神采才稍缓，问道：“你们对蜀国使者来朝有何筹算？”
叶秋荻眨眨眼，很无辜，见苏幕遮似笑非笑看着她，强词夺理道：“我是戒了，只是你的桂花醪糟又让我破戒了。”
沿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向东北而行，小九坐在马车上走在前面，苏幕遮与叶秋荻落在前面缓行。
“临了，又为你讨了一坛子酒，你该如何谢我？”苏幕遮对劲道。
“呵。”苏幕遮不屑一笑。
苏幕遮正有此意，也不推让，叶秋荻在一旁听了也是喜笑容开。见礼谢过，苏幕遮领着小九等人拜别而去。
叶秋荻对到手的一樽酒非常珍稀，再不敢大口吞饮，而是轻抿一口，细心咀嚼起来。酒之醇香在舌尖久久不散，叶秋荻舒畅间转头，见身后席案上的绿衫少女翟儿左手握着一鸡腿啃着，右手不时地往身前的盘子扒拉着菜。
“我说过吗？”
小九为她斟上，翟儿一口倒进嘴里，本来享用甘旨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省的。”灰衣主子道：“正如刚才朔北王所言，蜀国使者身亡在南朝，他们只会推到影堂身上去。我们才不做这等亏蚀买卖。到时候正要决定脱手，也要有嫁祸到苏氏兄弟手上的万全之策后才脱手。”
“下毒？”小九猜疑的闻了闻酒，见少女吐着舌头连声道“苦死了”，方知她未曾饮过酒，顿时笑了。
“何事？”叶大蜜斯睁大眼，警戒道。
“是。”时了了应了，斜抱琵琶，十指渐渐摸上琵琶弦，轻抚，琵琶声顿时如泉水叮咚，缓缓流淌出来。初时琵琶声如黑云压城，令民气境压抑，接着琵琶声蓦地麋集，如俄然爆的雷雨，又似展开厮杀的战阵，在梅树前充满了杀气。
“都督若与朔北王针锋相对，或稍露敌意，不免不会引发他的重视，到时候若因被他挂念上而坏了大事，才是乱了大谋。”灰衣主子一顿，道：“至于叶秋荻对我的重视，都督也不必放在心上，江湖之上知吾名者众，但能将吾劈面认出或描述出来者，不敷一巴掌之数。”
“喏。”叶秋荻将一枚糖裹着鲜红的山查喂到苏幕遮唇边，道：“奖你的。”xh:.218.2o4.13
宴席上另有别的来宾，白临川与白安石先行归去接待去了，留白安礼与灰衣主子望着苏幕遮与叶秋荻的身影消逝在街角，灰衣主子方道：“叶秋荻仿佛重视到我了。”
苏幕遮也不推让，沉吟道：“在坐的既然久经战阵，想来是听不惯秦淮河靡靡之音的，时女人便来套《江汉》吧。 ”
白安礼神采阴沉，道：“当时即便你不拦我，我也不会失了分寸。”
“谁曾信誓旦旦奉告我她戒酒了？”苏幕遮低声问罪。
一樽酒下肚，绿衫少女早已经醉了，两颊酡红，不知身在何方，嘴中不是嘟囔着甚么，被叶秋荻扶上了白府主子早已经备好的马车，滚滚跟在身后，眸子子一转，不需小九援手，也攀上马车钻出来了，浑不顾惹的马几乎吃惊。
苏幕遮故作游移，然后点头：“再饮一樽也不是不成以，但你需承诺我一件事。”
出了乌衣巷，过了朱雀门，放眼望去，秦淮河两岸，灯火如夜空银河，沿淮河摆列的酒坊茶摊、北里瓦舍仍然鼓噪，喝酒、唱戏与小贩的呼喊声不断于耳。
苏幕遮意犹未尽起家告别，白临川将他一向送到门外。
一阵吹来，动摇梅树枝，好像让杀气本色化，拂过脸颊，令人热血上涌。
一阵风来，吹落几片梅花，洒在水池上，被鱼儿轻啄，溅起圈圈波纹。
“莫在荆州军上脱手！”白安礼接着警告道。
白安礼一惊，问道：“何时？”
白安石在一旁道：“时了了女人唱曲与琵琶皆是都城一绝，本日特请她来献艺，王爷，请点一曲吧。”
白临川抚须笑道：“时了了乃自在之身，老朽摆布不了。但酒么，王爷只要想饮，固然叮咛就是，明日我便叮咛下人送一坛到王府。”
叶秋荻思考间，不知不觉又多饮了几杯，又要斟酒时，被苏幕遮觉，将酒樽夺了去。叶秋荻觉悟过来，转头见苏幕遮眯着眼盯她，难堪一笑，轻声道：“再饮一樽。”
“现在尚未想好，等我想起来再奉告你，放心，不是甚么令你难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