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覆舟山
大德和尚也不与他辩论，持续问：“《品德经》中有化胡事否？”
“在前秦尚未一统天下之时，在王爷先祖楚王搀扶下，楼观道曾在鸡笼山建立日观台，既观天象，又测风候，后经前秦，楼观道逐步建立了鸡鸣道场，却不想在天下大乱之时，被大德和尚倚仗武力霸道抢了去。”
“本来是叶谷主，失敬，失敬。”关草楼一喜，药王谷夙来与清闲派交好，叶秋荻的建议信得过。他见礼道：“楼观道服从叶谷主叮咛，但如何决定尚需我派掌门人决计。”
苏幕遮一怔，对站在身边的叶秋荻道：“覆舟山乃……”
“在道家风水之术上，山如覆舟是一种吉利意味，楼观道不如将寺改成道观，两派以百姓为念，来日以信众香火决计鸡鸣山之归属，如何？”叶秋荻问。
大德和尚嘲笑，问：“好，贫僧且问，老子所传何经？”
苏幕遮微皱眉。
叶秋荻打断他，低声道：“我自有主张，待会儿再与你解释。”苏幕遮如此才住了嘴。
“本日纷争只为佛道之分歧，两派教旨皆是劝人向善，若令人受伤，由此相恶，岂不违背初心？”虚缓缓道：“现在朔北王在此，二位不如请王爷主持公道，为二位争辩之事做个了断。”
“羽士忸捏！”关草楼告罪：“但羽士此行乃为道观而来。王爷晓得，道家素有夜观星象之传统，楼观道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因以名楼观。”
“道常有为，佛本偶然，佛陀、老聃如有知二派如此，定当相顾莞尔一笑。”苏幕遮冷哼道。
“有何不敢！”关草楼朗声道。“王爷，前朝史记，老子西出函谷关，为吾祖师留五千言，而后西去，不知所终，前秦史乘又有‘闻宫中立黄老浮图之祠……言老子入蛮夷为浮图’之说法，可言老子化胡之说并非无稽之谈。”
苏幕遮起家回礼。
大德和尚不与人争斗时慈眉善目，他眉毛举高，扫了道长一眼，走上前，双手合十，道：“贫僧大德见过王爷。”
“别的更有何经？”
这招两败俱伤来的非常俄然。
大德和尚欲言，见虚打了以眼色，顿时不再言语。
“只此一经！”关草楼道：“抵得过释法千言。 ”
“请王爷主持公道！”关草楼拱手。
茶盖则打在道长的长剑上，一股蛮力逼着道长虎口一震，手不由地一松，长剑弹开了去。
关草楼一愣，不知大德和尚葫芦里卖的何药，皱眉喝道：“《品德经》乃老子为我楼观道祖师爷尹喜所留之言，怎会记录化胡之事？”
见礼结束，苏幕遮请二位坐下，问道：“不知二位争辩所谓何事？，问辩胜负又如何？”
大德和尚双手合十，道：“天竺亦有史记录，频婆要罗王奖饰我佛功德时，称天上地下、十方天下无人可及，言：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天下亦非常。人间统统我尽见，统统无有如佛者’，不知天竺如此奖饰我佛时，老子安在？”
“够了！”“砰！”
关草楼沉吟，鸡鸣寺有虚在背后撑腰，又有朔北王从中周旋，本日想夺回鸡鸣寺已是万难，若依面前女人所言，倒不失一个好体例。不过，关草楼迷惑问道：“女人是？”
大德和尚轻笑，对关草楼道：“只道前朝文籍只言片语未免有失公允，天竺亦有史载，关道长可曾听闻？”
苏幕遮双眼微眯，眼角瞥见端着茶盏的虚冷哼一声，他手中茶盏闪过一道残影，掠过人群，倏忽间茶盏分离，茶身打在已贴住道长衣袂的佛珠，顿时佛珠如遭重击，先前与长剑缠斗好久而不见断裂的佛珠顿时散落，不再成串，有溅射在道长脸颊的佛珠，也只留下一道红印，虽让道长狼狈，却不成大碍。
苏幕遮手中茶盏掷地有声，茶水溅射在羽士与尚衣角上，怒道：“佛道之争已有百年，本王本来觉得二位会有甚么惊世之语，却不想尽是些狗屁倒灶之事，忙着将对方踩低，将己方拔高。”
“老子化胡之说！”大德和尚道：“若贫僧输了，愿斩头赔罪，不知关道长可敢？”说罢，昂看着道长关草楼。
大德和尚呵呵一笑，双手合十对苏幕遮道：“王爷，明矣！老子化胡之说，天竺文籍未曾记录，《品德经》也未曾提及，这可不是贫僧只言片语有失公允，实在是老子化胡之说平空而来，乃羽士呈口舌之利而作！”
“药王谷，叶秋荻。”叶秋荻拱手。
关草楼一怔，答道：“未曾。”
不等他说话，大德和尚失势不饶人，对关草楼道：“反倒是有《起天下经》记录，昔周朝之末，我佛曾遣二圣者，去往东方行化，一者老子，是迦叶菩萨，二者孔子，是儒童菩萨……”
苏幕遮站起家，喝道：“现江山破裂，民不聊生，观诸子百家，莫不再寻责备国一统、治国理政、教养公众之学问。儒家经世之学，墨家兼爱非攻，法家刑名奖惩，兵家合纵连横，农家与民同耕，医者悬壶济世，即便道家亦有有为而治之道，二位却为了些无关紧急之事请我做评判，的确污了本王耳朵。”
“阿弥陀佛。”
“明知故问，《品德经》！”关草楼没好气道。
苏幕遮面露难色，佛道信徒者众，非论他如何主持公道，都会获咎此中一派。
“荒诞！”关草楼怒道：“《起天下经》乃浮图为驳斥《老子化胡经》而著，怎可作为论辩之根据？”
那羽士也整了整衣冠，安闲走前来，向苏幕遮施礼，言及姓名为关草楼。
“诺！”此法甚妙，大德和尚毫不踌躇的承诺了。
在苏幕遮犯难之际，叶秋荻站起家，建议道：“楼观道与鸡鸣寺皆以济世救报酬己任，两家却又争个不休且不分胜负，不如这般，对鸡笼山东侧覆舟山，山中有寺，山顶有塔，山畔有湖，山下有城，乃是绝佳好去处。”
“诸子百家亦有‘或言老子入蛮夷为浮图”，‘盖觉得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记录。”关草楼手指大德和尚，振振有词道：“浮图作伪不止此番，昔日洛阳白马寺，佛徒为求香客，鼓吹浮图胜于玄门，假传白马寺焚经……”
关草楼顿了一顿，却答复不上来。末端长袖一扬，倒背在身后，冷哼一声道：“你只道天竺文籍只言片语莫非就不有失公允了？”
“《老子化胡经》岂不也是羽士浮生为逞口舌之利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