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白云书
“圣手巧屠，凤栖梧。”苏幕遮道。
在卫书颠三倒四将事情道个明白的时候，老仆吕直已着人将乌篷船安排好了。
卫书见苏幕遮猎奇打量这些豪门仕子，道：“前些日子忙哀鸿之事，王爷估摸忘了，公羊子高先生在城外结草堂开设书塾，不分贵贱，有教无类，广收学子，是以前来肄业者众，尤以豪门后辈居多。 ”
“如何？”见半夏与小师妹筹议结束，卫书忐忑的问。
但半夏一句话却又将他们沉底的心捞了上来：“现在能治此病者，唯有一人！”
“仅凭描述不能冒然肯定病症。”半夏沉吟一下，道：“我们需求在见过令侄女后再做判定。”
略微打量一下她，苏幕遮转头问半夏，道：“如何？”
半夏、薏米师兄妹深得谷内阿伯真传，在歧黄之术上乃药王谷重生代佼佼者。他们二者间，小师姐薏米医术最高，但一向身居谷内，经历短浅，远没有师哥半夏经历丰富。
苏幕遮点点头，不过现在不是拜访的时候。他们未多做逗留，一行人顺着山路又走百二十步，绕过一道小山坡，只见前面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
苏幕遮递给他一杯茶，道：“莫太担忧，必定是吃坏肚子引发的腹痛、热，半夏师兄医术高，定会手到病除的。”
卫司空代为解释，道：“顾先生住在不远处庄子里，医术远近闻名。因寒舍离王府太远，深怕担搁了阿囡病情，是以将顾先生先请了过来，安知阿囡……”
扫了一眼他身边的药箱，道：“先生也是郎中？不知诊断成果如何？”
夫人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绾着倭堕髻，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气质本来秀雅，此时却被怠倦担忧覆盖了。
河水西岸，不时遇见一些豪门仕子，他们春秋不一，大的有三十出头，小的估计也就十二三岁。头戴巾帻，穿戴洗的白的长袍，背着书箧，三五成群地沿着河堤与船并进，或谈笑，或比划着甚么，估摸着是要赶往某个书院。
“司空放心。”苏幕遮点头。
一声音炸响在耳边，问者表情冲动，未节制住声音，倒是白云书问出来的。
卫书接过茶盏，道：“兄长只留下这一女，家里奉为掌上明珠，是以一病倒让我慌了手脚，劳烦王爷了。”
苏幕遮回礼道：“苏某见过先生。”
虽已有筹办，白云书还是身材微晃，先写昏畴昔，幸亏中间侍女扶住了她。
“肠痈！”顾念安替卫司空答了出来。
秦淮河夏季仍然不减繁华，在河岸茶社内揣手晒太阳，落拓听曲儿者比比皆是，不时有乌篷船与船擦肩而过，船尾有包着头巾的船娘摇橹，终究唱着不着名的小曲儿，腔调委宛婉转，船娘口中传说中的吴侬软语，让人听了感受骨头都要酥了。
船在船埠上泊岸，卫书领着苏幕遮等人沿着一条临着小溪的羊肠小道进入了竹林。
“罪恶，罪恶。”苏幕遮道：“本日必然要去拜访公羊先生。”
船顺着秦淮河一向向东，阔别了都城喧哗，绕过南市，颠末篱门后拐向中间河道向北划去。
苏幕遮引着漱玉，在苏皂白等人保护下，与卫书在王府门前的船埠登船，穿过清溪桥，在东岸清心堂接上薏米，半夏师兄妹。
卫书见他一脸悲戚之色，心中一沉，上前一步道：“父亲，阿囡如何了？”
半夏在师成后便被阿伯赶到江湖中历练去了。经他手的病症不知凡几，救治百姓无数，在江湖早早闯出了药王谷重生代弟子的名声，因为他行迹不定，江湖人称“走方神医”叶半夏。
卫书点点头，饮了一口茶，焦急的神态稍缓。
“谁？！”
卫方回领着苏幕遮等人进了屋子，见屋内一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抹泪，中间侍女在劝。一须洁白的老叟坐在中间感喟。
说话间，船穿过一座拱形的石桥。石桥连着翠绿的竹林与远处的郊野。石桥后有一座船埠，船埠中间有渔夫正在船上生火烧饭，在他背后远处，模糊有江南村落的表面。
苏幕遮正色道：“你放心，辅国将军为国战死，吾毫不会让他的先人呈现闪失的。”
“阿呦。”苏幕遮一拍额头，道：“公羊先生开设书塾之日，还派弟子特地到府上奉告于我。只是我当时诈病，忙着让守着水路、6路的北府军排摸进入都城的粮食，是以推让了。本想哀鸿事一了，便要登门拜访告罪的，不想又被俗务缠身了。”
知来者是药王谷的郎中，老夫人眼神中又冒出希冀的目光，忙不迭地应了，带着薏米、半夏俩人进里院了。
“公羊先生便在此处传道解惑。”卫书指着水潭对岸几间茅草屋道。
苏幕遮紧走几步，刚到舍门外，卫司空已经迎了出来。
草屋温馨了下来，直到半夏、薏米师兄妹被一名夫人送了出来。
半夏师兄这番出谷，不是为了苏幕遮，而是被派来替师指导小师妹在病征上望闻问切经历的不敷。当然，那故乡伙是不是有其他主张，苏幕遮就不得而知了。
卫书号召苏幕遮坐在上，先前坐在一旁须洁白的老叟施礼道：“老朽顾念安见过王爷。”
急性肠痈乃不治之症，也难怪老夫人会抹泪了。卫书神采也是顿时煞白，稍后将头埋低了些，苏幕遮模糊见他红了眼眶。
卫司空顾不得理他，拱手道：“臣卫方回见过王爷。”
在耐烦听罢卫书描述的病征后，半夏与小师妹咬耳嘀咕一番。让苏幕遮更加确信阿伯怀着不成告人目标了。
卫书点点头，坐在了藤椅上。
卫书倒是来不及赏识这些，在他断断续续，反几次复，深怕有涓滴错误的将侄女病征描述与半夏师兄妹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在桨声汩――汩声中，船闲逛过清溪，在秦淮河中向东穿行。
“如何？”卫书心觉不妙，问道。
在一条岔道上，苏幕遮与先前见过的豪门仕子不期而遇。他们拱拱手，表示苏幕遮先行，而后跟在身后，猎奇打量着苏幕遮等人。
见苏幕遮等人出去，老夫人起来向苏幕遮施礼，被他止住了：“救人要紧，夫人先领他们两个出来诊断吧。”
想来她便是辅国将军遗孀白云书了。
“肠痈。”半夏一句话让卫家民气沉入海底。
行了不远，一潭碧水就印入眼底，两岸翠竹矗立，的确是一方桃源。
竹林翠绿欲滴，林内疏风醉影，一片喧闹，只能闻声小溪溅起的水花声。
苏幕遮回礼，卫司慎重的道：“久闻药王谷医术独步天下，本日全仗王爷了。”
直到船娘摇橹驶过好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调调儿，还是还在耳边响着。
小舍外早有主子候着了，见了卫书，仓猝归去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