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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莫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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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然,笛音也钻进了苏幕遮脑海中。

然,双声杂作,乐律却甚为美好,婉转委宛,在长河两岸青山绿水间浪荡,竟成了一悲喜交集,痛斥战乱与希冀安稳的佳曲。

苏幕遮这才有些后怕,忙宁神屏思,运起了太素心经,心跳顿时趋缓,一股中正之气由心底而生。

他们各自盘坐,运功与筝音相抗,也幸有笛声互助,他们才未曾着了《招魂歌》的道儿。

伴着被殃及的大鱼落入水中,船前江干的水面顿时暴露獠牙,波澜澎湃。

然射到身前五尺时,六匹马没法再向前行。

“哗,哗”

他身前摆放着桌案,案上秦筝正在他双手挥动之下,铿铿锵锵的传出筝音。

苏幕遮也终究看到了老者的真容,银丝白发,神采干枯,眼神却与他的筝音普通锋利。

筝音犹似巫峡猿啼、半夜鬼哭,玉笛飞声恰如杏花春雨,燕子呢喃。一个极尽惨厉凄惨,一个倒是柔媚宛转。

船行不断,在拐过一道河湾后,苏幕遮终究见到了弹筝之人――他是一名身材瘦长的老者,披着一件青布长衫,因间隔较远,苏幕遮看不见真容。

船行青山绿水间,寥廓的江面上忽起筝音,本是一件雅事,何如筝音中铁马铮铮,肃杀仿佛秋声,当真是大煞风景。

苏幕遮心跳也急,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镇静,只觉再听半晌,心便要跳出胸膛。

如面前的青山绿水,被东风换了新颜,统统都活泼起来。

苏幕遮的思路似离了身材,在六合飘零起来。

再看本身,扑通扑通跳着的心在回落,衣服已被身上的汗水***若再受筝音半晌急引,当真是会心跳而死的。

叶秋荻站起了身子,边走边吹,脚下竟是踏着平时修习内功时的“清闲游”步子。

苏幕遮听得如痴如醉,走到船沿,却见船与石崖之间的江面已然不平稳起来,水流疾,波浪起,似江面之上有只手,在搅动着水面。

招魂歌在肃杀的筝音中带来一丝暖意,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跟畴昔。

叶秋荻说罢,闭目运气半晌,将白笛放在唇边,一阵清脆的笛音随之扬起,笛声悠游柔转,仿佛黄鹂在山川间轻鸣。

“你伤了人家弟子,现在师父找上门来了。”

正要落下的大鱼被内劲所击打,顿时又起,奔腾向楼船的叶秋荻。

只见盘坐在大石上的老者,双手手指忽将筝弦一拉一弹,只听“铮铮”两声急响,两道浑厚非常的内劲疾射向大鱼。

忽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打在石崖壁上,被岩石击碎的水沫成雾。

苏幕遮不懂乐律,但跟着画面在脑海中一弦一柱放开,心跳竟与筝音每一声合了起来。

苏幕遮听得笛声在筝音雷霆万钧之势中,东闪西避,如大雨中的胡蝶,却总也被打不落。

如此说来,莫大先生这番前来是为他的对劲弟子,即建康曾攻击苏幕遮,后被叶秋荻削了右手五指的指忘弦来讨个公道了。

筝音刚,笛声柔,一柔一刚,相互荡漾,或猱进以取势,或缓退以待敌,斗的是难明难分。

箫声清澈,筝声凄厉,却也各呈妙音,合在一起,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楼船一层的船舱内,除自发堵耳的榆次以及危急当中,被梅溪词堵住耳朵的姊妹花外,千佛堂余人皆未曾堵耳。

叶秋荻笛子分开嘴唇,又出一掌,水雾立时构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如山岳,拍向石崖上的老者。

水下流鱼最早耐不住,忽有一只大鱼跳出了水面。

笛音在内力加持下,清澈悠远,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在江干生风。

船行迟,人不语。

叶秋荻顺手一挥,顿时烟消云散。

苏幕遮脑海中的画面也变了,坟茔座座,乌黑的纸钱漫天飞舞,画面远处传来悄悄哼唱的招魂歌。

待筝音渐缓,由高音处跌落时,笛声却更加回肠荡气,扒开了云雾,在风急天高猿啸哀当中,洒满了春日阳光。

筝音转为悲惨,似有人在耳边悄悄说,“目极千里兮,伤春情。魂兮返来,哀江南!”

太素心经运转自如,筝音再带不动苏幕遮的心跳,他干脆也不再掩耳,成了一名合格的听众。

跟着笛音而来的,是脑海中一只翩翩起舞的胡蝶,在坟前飞过,为吵嘴的六合间着了色彩。

一缕笛声,如同初春在盛开鲜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胡蝶,混入此中,高低交叉。

他侧耳聆听筝音笛声,觉两般噪音的消长之势暗合武学中的攻合之道,心中略有所悟,在对药王谷谷主暗自佩服同时,不由的感觉活人冢想要代替药王谷,跻身江湖四大派,怕要更难了。

筝音碰到了笛声,更加激越起来,铿铿锵锵的裹着肃杀之音不竭的送到苏幕遮耳边。

筝似招魂,笛鸣初春。

一遍一遍的唱着“魂兮返来,魂兮返来,魂兮返来。”

筝音愈急,画面在筝音中铺着越快,如一支笔,在苏幕遮脑海的画布中泼墨挥毫。

但见他盘膝坐在长江转向处,一与楼船顶层船板齐平的石崖上。

她点了点头,道:“泰初门的《招魂歌》公然名不虚传。”

老者见鱼来,眼不看琴案,手指铮铮铮的猛拨,一串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伴着内劲而出,打在了大鱼身上。

笛声与筝音愈近,二者更加胶葛。

脑海中的坟土上悄悄冒出了无数的青藤,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悲惨之意,肃杀之意顿消。

筝声渐急,如同铁马冰河入梦来,万马奔腾,肃杀之意如冰刀纷繁而下,但却被清澈悠远的笛声冲淡了。

老者十指连弹,裂帛般的筝音声如不断于耳,在消去叶秋荻掌力后,又弹出六道水雾如马,在雾中奔腾而出,向楼船倒射而来。

他想要禁止本身,举起双手将耳朵堵住,不料双手筋脉不畅,竟有麻痹之感,筝音不时的钻进耳朵,再难将双耳严严实实的塞住。

苏幕遮看的明白,那条鱼浑身无外伤,两人过招之时竟未伤了这条大鱼。

筝声响一声,贰心一跳,筝声越快,他的心跳也逐步减轻。

“如何回事?”叮咛结束,见世人都塞住了耳朵,苏幕遮又转头问了一句。

苏幕遮侧目,见小师姐酒后酡红还是在,但慵懒之意已消,她瞟了苏幕遮一眼,促狭之意闪过,明显晓得苏幕遮吃了大亏。

此时再闻筝音,画面还是在脑中,也能细心咀嚼赏识,筝声却再也不能动员贰心跳了。

苏幕遮蓦地醒转:“《招魂歌》,泰初门,莫大!”

叶秋荻吹着笛声,白衣长袖一卷,连山掌刹时而出,刚邻近的大鱼顿时又折向了老者。

笛音好久才钻入苏幕遮的脑海,许是有经验苏幕遮之意,让他不要过分托大,行事谨慎为好。

再看弹筝的老者,头顶如同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涓滴不敢怠惰。

苏幕遮听的也是兴趣盎然,内心澄彻而空明,再不受筝音指导,思路顺着笛声在六合间飞扬,说不出的舒畅。

苏幕遮见她说的严厉,晓得非同小可,忙叮咛了下去。上面的人虽不知所谓,但还是服从的将耳朵塞住了。

再听一会,笛声又起,筝音又落。二者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跟着波澜起,船行于石崖前,二者相距唯有五步远的间隔,毛发可见。

“叶女人乐律也不差,人间已少有能及的上《招魂歌》的曲调了。”老者说。

筝音如暴风暴雨,却始终打不落虽柔,虽轻,虽弱的穿花蛱蝶。

筝音与笛声持续胶葛。

此中,墨家弟子,即持有墨问剑的梅溪词最为游刃不足。

筝音稍缓,但未败退,在笛声吹至清羽之音时,蓦地间铮铮之声高文,重振声望,将笛声有掩住了。

他这时才晓得仇家是谁。

笛声却如轻风,握不住,堵不住,缠不住,寻不见。

楼船以外,苏幕遮见老者挥手弹筝,铮铮两下,声如裂帛,缠住了笛声。

“莫大先生高看了,《招魂歌》惊六合泣鬼神,若非少了下半部,我怎能与之相抗?”叶秋荻款款言说。

他呆呆的想了很久,只听得两边所吹打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搏斗的关头,再斗半晌,必将分出高低。

“让统统的人将耳朵塞住。”叶秋荻说着,手中不时那边翻出一支白笛来。

何如叶秋荻的掌力薄弱,老者内劲不竭打在大鱼身上,方向却涓滴稳定。

他身边站着一白衣书童,石崖下便是滚滚江水。

筝音本就酸楚,他筝音又充满肃杀之声,顿时,一副战后马革裹尸,家人离散,断壁残垣的吵嘴画面在苏幕遮面前展开。

苏幕遮站在船面上打了一个手势,楼船向石崖靠近。

老者急了,十二指连弹,内劲伴着筝音倾巢而出,无形剑气顿时将整条大鱼都切碎了。

苏幕遮所猜不差,这老者公然是泰初门门主莫大。

叶秋荻就在身边,然笛音却似由天涯而来,委宛缥缈,不断如缕,仿佛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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